“啊?”咸毓看向一旁的矮柜,忐忑地蹲下身来。
楚蔽跟着蹲下来,打开柜门,将她整个人都塞了进去。
咸毓在里面缩成一团,着急地朝他说道:“你也快进来!”
楚蔽顿了顿,也爬了进去。
他那么大一只身子硬是也塞了进来。等到反手关上柜门之后,咸毓的视线一黑,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昏暗中楚蔽的脸。
两个人正以一种再也紧密不过的姿势缠绕在一起。
咸毓蜷缩着身子,楚蔽则是尽可能填补她剩余的空隙,以至于此时她的全身都被他包裹了起来,而他又像是盘根错节在她的身体周围笼罩与覆盖。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言语。
楚蔽方才手里的剑已经舍弃在了前不久的花园中了,眼下他两手空空,顶多还剩下常年在腿侧绑着的一把匕首。
刺客只杀活人。如果见着行宫的活人了才会上前动手,所以此处三楼若是没有人烟,刺客很有可能也不会扫荡式搜索。
毕竟他们的最大目标照理也不在这而。
而如果楼下真有杀完人空闲下来的刺客怀疑到了这里的话……楚蔽的手也挪向了自己的腿侧,朝自己的匕首摸去。
只要矮柜的门被打开的刹那,他便能一招制敌。
可是他才微微动作了一下,身前的咸毓就轻呼道:“你别动……”
楚蔽顿时一僵。
他们两人此时侧身挤在矮柜内,两人几乎是紧紧搂在了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微微一动,也是与她全身一同有所牵连。
虽然有些直白,但咸毓还是细若蚊声地问道:“……你能别动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他动起来可能会推开了柜门,还是因为他一动、此时的她也浑身感受到了他的全身的动作。她的周身上下都笼罩着他的气息之中,除了若有若无的淡淡血气之外,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
咸毓的后背紧紧抵着柜壁。
之前两人私奔北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搂在一起睡觉过,但那时只是亲昵的一起歇息,可此时却面面相觑,还比先前哪一回都相贴得紧密。
他们分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身份,可此时却是从未有过的亲密无间。
也不知是因为刚才跑了这么久还没缓过气来,还是因为关上柜门之后空气流通有限,咸毓才感受到楚蔽闻言顿住了的身子时,她自己倒是先失了均匀的喘气,转而便感觉脸也颊产生了一股燥热之意。
矮柜里忽然显得比外头热多了……
虽然柜子里几乎一片昏暗,但咸毓发现她自己可以在黑暗中凭空描摹出眼前众人脸上的轮廓。
她呼出来的气不可避免地会朝着他脸侧的下颌线铺面而去,可她此时呼吸凌乱,一时也稳不住自己的喘息。越是努力,越是涨红了脸。
楚蔽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局促。因此他并未继续去摸自己腿侧的匕首,而是尽量将身子往几侧的柜壁退缩,试图留给她更多的空隙。
“哎!”咸毓又轻声惊呼道,“你还动?”
矮柜内的空间有限,两人挤在一起就像是紧紧交缠的枝蔓,他一乱动,她也全部感受到了他遒劲贲张的肌肉。
她也浑身发僵,声音都不自觉带着一丝颤抖。
“……”也罢,楚蔽这下是真不敢动了。
她小声说话的声音让他平稳的呼吸也不由地错了一瞬。
他从未见她如此局促过。这下好了,他既取不出匕首,两人隔着单薄的布料又在互相之间增了一丝局促的热气。
咸毓是穿的少;可她感觉先前像座大冰窖似的楚蔽的身上却也罕见地有了温度。
兴许是柜子里空气不够流通的缘故?
不过这样刚刚好,眼下不再是咸毓前不久刚腹诽的秋意了。
楚蔽依言行事,僵着身子彻底不动了。
但因此反倒让浑身上下的肌肉变得越发僵硬,咸毓顿时有些硌着了。
而她的脸迅速变得原来越红。
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压着自己的气息,反倒是更容易被看穿了强行克制的心思。
楚蔽自然也瞧出来了她细微之间的不自在。
在进柜之前,楚蔽也没料到两人会是如此的情形。此时他的额角也青筋鼓起,后背更是绷紧到了最为□□的程度。
谁能想到他们两人会有如此这一遭。
本以为只是躲在一处罢了。没想到一同塞进矮柜之后,竟然还不是一桩容易轻松坚持下去的事。
他们必须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一直不动。这便要继续这么躯身交缠下去,互相牵连着互相的举动。
然而这也是最为理想的可能性罢了。
紧接着,没过一会儿,则是换做咸毓犯了试图动弹之事……
她硌得慌,又试图移开两人交缠的呼吸,可当她微微侧过脸去时,楚蔽的身子却越发紧绷了起来。她浑身顿时也越发僵硬了起来。
“人上来了。”
面前的他几乎是双唇贴着她的耳侧说出来的耳语……
咸毓紧张得心脏狂跳。怎么也止不住越来越快的频率。
果不其然,她也渐渐听到了有人踩上楼梯的声音。
原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楼下的打斗已经结束了。
或许是追他们两人的刺客也加入了这里的战局,以至于楼下的对抗最终以刺客这方为胜而终止了。
因此这些留下来的刺客才暂时有些放松,走上阁楼的脚步声中都带着一丝闲适和惬意。
咚咚咚。
他们随意地才在木质的楼梯上,一声比一声响。
这是真的要上来了。
咸毓的心跳紧张得如同擂鼓。
这可怎么办?
这几个刺客不会是上来找他们两的吧?
隔着矮柜的木门,躲在柜子里的两人也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声响。
几个刺客直接走过了他们两人墙边的矮柜,似乎来到了正中央的铜钟前。
有人拿手指关节轻叩铜钟,然后随口评价到:“这行宫倒是不错。”
这话听起来像是他们登高望远,对行宫的随口评价之言。
接着另一人则是转为正题,问同伴道:“先前追的那两人呢?”
果然是追杀过他们的那几个刺客?!
矮柜里的咸毓听到这话之后,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有人回道:“哪个?”
他们闯进行宫之后,一路打打杀杀,莫说是追过什么人了,连杀了几个人都未曾数过,怎还会记得哪一个。
“想必已是方才的刀下之魂了。”有人随口回道。
“你放屁!”有人质疑道,“我记得拿女的长得忒好看,我保证没杀过她。”
另一人则是啐了一嘴:“你管她长得好不好看。”
又有一人回道:“狗皇帝此行不是带了三个嫔妃一道来吗?我瞧着那个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他凭借的是容貌上的估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刀剑上过日子的人怎会在意漂亮女子。他们聊到这儿,颇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再歇会儿,稍后便去帮兄弟们杀狗皇帝。”
“呵呵,兴许那狗皇帝已经被杀了呢。”
不管他们在聊什么,矮柜中的咸毓都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她努力屏住的呼吸已经告竭,可又不敢在这时候张口呼吸。
因为她怕如果那些刺客耳力过人能够听见她的呼吸声呢?因此她不敢掉以轻心。咬咬牙,又继续坚持下去。
没过一会儿,缺氧后的咸毓感觉自己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她已经快要听不见刺客说话的内容了,只觉得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直接活活憋死,可又倔强着与呼吸本能做对抗。
她不会真的憋死过去吧?反倒不是被这些刺客杀死。
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楚蔽正沉着估计着自己护着她的同时、以一敌众的胜算,忽然也察觉到了眼前之人身子逐渐战栗了起来。
她不像是害怕。而楚蔽也在黑暗中也依稀看见了她紧紧抿住的双唇。
他立即反应过来了。
就在外面的刺客还在背地里说狗皇帝坏话的那一刻,楚蔽忽然闻住了咸毓的双唇。
咸毓浑身一震,忽然感受到他渡过来的气息。
这一刹那,他们两人如同坠入河底,失去呼吸的她被他含住了双唇,紧接着她就被他渡了一口气。
霎时间,咸毓如获新生。
她顿时出于本能地迎上了他的双唇,像是索取一般紧紧纠缠,急迫地希望他将呼吸源源不断地分享给她。她真的憋不过气来了。
楚蔽双眸深邃,看着眼前之人忘我的闭着眼睛主动用力吻他,他怎能不动容。
两人双唇之间的酥麻传递着双方的抵死纠缠的用力。
咸毓终于没有了濒死的窒息感,更是舍不得他的唇齿纠缠,她爱不释口,仿佛想要将所有的气息都吞噬在两人口中的呼吸纠缠中。
而缓过一些气来的她同时也渐渐听见了柜门外刺客离开时路过的三两句对话。
“狗皇帝英年早逝,也算是对得起代帝的在天之灵了。”
“呸!他要是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你还别说,他放着如花似玉的嫔妃不碰,才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