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若不是自己坚持至今没有放弃那只猫,或许楚蔽会偏向于选择带她直接奋力一拼,从这里闯出去吧?
可是她虽未强调,他却一直明白和记得她心中所虑。
在这期间他的克制和陪伴,咸毓都心知肚明。她很感激他默不作声地陪在她的身边。
楚蔽像是感受到了她此时的心绪波动,他牵着她的手用了几分力道,用自己的手掌握了握她的手。
这细微不可查的动作自然掩盖在了两人的袖口之内。
但是还站在那里的老妪也察觉到了两人肆无忌惮的亲昵氛围。
她记得她是来劝说圣女的!并不是来眼睁睁看着这二人将事实都推断出来的!
“圣女!”老妪上前一步,恨不得将人高马大的楚蔽从咸毓的身边撇开,但她也见识过楚蔽过人的身手,因此此时只是瞪了楚蔽一眼,大喝一声,“奸夫!你快放开圣女!”
楚蔽本想上前将此老妪赶走,此时身旁的咸毓皱着眉说道:“阿婆,我答应做你们这里的圣女,前提是你们不许让他离开我。”
她有意与他们这里谈条件。
但显然这个条件很难让这里的人通过。
老妪简直痛心疾首,摇头道:“不能这般!圣女!这不合规矩!”
咸毓空出来的那只手一摊:“那这圣女给你当也成啊。”
老妪:“……”
也不知是不是她这“语出惊人”似的发言惹得老妪真生气了,对方情绪波动之大,比当初提及自己早死的儿子那回都过之不及。
但咸毓这回已经无法同情这个老人了。她就算好说话,也不愿接受这个老妪在很早之前就将她“待价而沽”。
眼下她最为不理解的是为何她就被他们看上了。她直接问道:“为何是我?”
老妪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闻言却也闭口不言。像是并没有在此时上多言的耐性。也像是因为咸毓方才不肯配合之下的赌气。
咸毓重复问道:“为何是我?阿婆?我们只不过是外边来的外地人,也在你那住不了个把月,为何便看上我了?”
她真的想不明白。
可是咸毓都如此发问了,老妪却好似仍旧不愿就此作答。
那就算了。
咸毓想送客。她也不是个能坚持多久的人。不如就此摆烂算了。
“阿婆你走吧,我们想歇息了。”咸毓不咸不淡地说道。
一听到她这么说,老妪便又急了:“不可呀!圣女你莫要再与他住一处了!”
这前后也没多少的时间内,咸毓已经被这些人劝了无数回了。
他们一个个简直分外认真,坚持她必须做到圣女的本分、以及楚蔽则是他们眼中不该靠近她的“奸夫”。
咸毓也只能再次重申道:“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当你们的圣女。不然这圣女便由阿婆你来当吧。”
老妪像是被她这大胆的发言又惊又气,气喘吁吁地说道:“不成啊!圣女!”
咸毓拉着楚蔽想转身去里屋。
老妪上前一步继续劝道:“圣女莫要胡闹了!老身已出嫁,怎还做得了圣女?圣女是眼下最为合适的圣女了!圣女就听老身的劝吧?!”
咸毓转过头来,随口问道:“那先前的圣女呢?你们找我这个外来之人作甚?”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执着的老人。
这时,她身旁的楚蔽忽然说道:“昨日那个新娘便是先前的圣女。”
咸毓刚迈出去步子的咸毓脚步猛然一顿!
她难免有些吃惊地问他道:“你猜的?”
楚蔽微微颔首:“嗯。”
咸毓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此同时,两人转过身去对上了身后的老妪。
老妪也有些惊讶,但她忽然面色一变,变得有些坦然了。
她瞥了一眼楚蔽,像是觉得这“奸夫”好脑子。
但她也不会因此赞赏此“奸夫”,而是趁机同咸毓暗示道:“圣女聪慧,想必虽还未见过祠堂中的族规,但也能猜到我族对圣女的期望。”
这老妪一大把年纪了,说起这些话来倒是底气十足。
可惜咸毓不仅是个外来人,她简直是个比外来人还“外来”的人。
她眨巴眨巴眼睛,随意地问道:“什么族规?你们哪个少数民族的?”
老妪:“……?”
少数民族?
咸毓觉得这些人的人种和语言之类的和林子外面的人没什么区别呐,几乎根本没有任何少数民族的模样。
除了较为古老的文化设定——还在搞什么“圣女”这一套之外。
于是她继续问道:“圣女的期望又是如何?不让碰男人么?”
老妪:“……!”
她越说越语出惊人了,连一旁的楚蔽都看了她一眼。
但他也由此减了几分面上的冷淡之色。满脸寒蝉的气势也终于消下去了。
楚蔽并未多话。老妪也被咸毓这话惊得忘记接嘴。咸毓便直接朝着老妪摆摆手:“我累了,什么事等本圣女睡饱了再说吧。”
老妪:“……”
“哦对了,”咸毓临走之前好心解释道,“我只是睡觉,并非‘睡觉’,你大可放心。”
不过她也不管老妪听没听懂她这话是在承诺,直接拉着楚蔽往里间走去。
老妪想追上来,咸毓却撂下一句话道:“若阿婆能帮本圣女找回猫,那待我睡醒后,或许还能再与阿婆商议几句。”
直接上杆子爬上自己的“圣女”的身份。
……
虽然两人方才渐渐推测出了有关于这里的前因后果,但这些人果真会尊重咸毓的“圣女”身份,暂时让她继续留着楚蔽,这也是他们两人有些意外之处。
咸毓是真累了。
她刚走进里屋,就往床榻直奔过去,接住立即躺了进去。
楚蔽则是走到墙边木柜前,打开木门,朝她说道:“有衣裳,你可要换?”
两人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忽然跟着猫进林子找人的衣裳。
能有的换衣裳自然是好事。
但咸毓也有些好奇地从床榻边探出脑袋,随口问道:“什么样式的衣裳?圣女的衣裳是不是都是素白一身的呀?”
楚蔽让出他的位置,示意她自己瞧:“与寻常衣裳并无一二。”
看样子顶多是用料好些。应该是这里的人专门将最好的料子贡献给圣女作为用度了。
一想到这一点,咸毓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楚蔽走了过来,坐在床榻边沿,淡淡同她说道:“方才他们那场丧事,亦无人披孝服。”
咸毓闻言,双手撑起来,努力回想了一番,好像的确如此。
她本以为毕竟事发突然,因此这里的人都没准备白事地用度,但现在看来,这里的人好像真的在这一点上与外界有些不一样?
她继而说道:“那昨夜他们的新人家中倒是一片红意。”
成亲是红事、丧葬礼却不是“白”事……只能说这里的人喜欢色彩鲜艳的颜色、平时不爱用白色?这倒是与外界之间细微的习俗差别了。
但楚蔽并不在意这等小事,他垂眸,看着终于放松下来的咸毓,轻声说道:“你睡罢。”
他也早就看出她累了。
咸毓转头问他道:“你不一起吗?”
而且不管他累不累,和她一起都休息一会儿也好的呀。
但楚蔽却不置可否。
他伸出手,捋过她铺撒在脸侧的青丝。
与此同时,像是随口一问似的,忽然问道:“我在想方才你那句是何意。”
“哪句?”
咸毓伸手取过床头的枕头,打算就此横着睡了。
她躺在那里,和他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
就在这时,楚蔽问她道:“‘睡’,这词,难道还有旁的意思?”
咸毓一顿。
咳……怎问起这来了……
作者有话说:
咸·小脸一红·毓:别问了,快睡吧!
楚·勤学好问·蔽:你指的是哪个‘睡觉’?
第249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咸毓这一觉睡得颇沉, 等到楚蔽唤醒她时,她一时之间难以睁眼。
倒不是因前不久疑似服用迷药的缘故,只是因这难得的休憩时间太过于美妙。
所以她分明已经听见楚蔽连连唤她醒来的声音了,却也只是闭着眼“嗯”了几声作为回应, 下意识想再赖上一会儿。
“他们都在外头了。”楚蔽再次沉声提醒道。
他们?很多人吗?
还在挣扎着醒过来的咸毓抓住了关键点。
她心下一惊, 终于猛地睁开了双眼。
彼时的楚蔽已然坐在了床榻边沿。他穿戴整齐, 宛如并未休息过似的模样。但咸毓依稀之间记得他好像也陪她躺下休息了。
楚蔽见她缓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皮子还在打架, 整张脸亦是如梦初醒地还未彻底的醒神。
若非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他自然也不会无故催促她醒来。
咸毓得知那几个长老竟然都来了这里,眼下全在外面蹲守般等着她起来。
她顿时头大。
缓缓清醒过来的脑海中闪过这短短两日内发生的变故。好像一切从她和楚蔽误入此地之后,变得越来越陌生与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