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猫也朝他弓起了后半`身,尾巴高高竖起,带着敌意,对这不速之客发出了恫吓。
“……”哎,的确没吵醒经美人,但惊动了这猫。
比起自己下属的为难,楚蔽却不以为意,可他眼下也不能扬声驱赶,于是他随手捏起一旁隔搁着的一物。
正是咸毓这几日逗弄母猫用的毛线团,挥手一丢,引着母猫去了床榻边。
而他的这个下属也不知,眼下的他“牺牲”是有多大——暂时将咸毓拱手让猫了。
果不其然,除了母猫被床榻上的咸毓下意识抱了个满怀时发出的一声轻唤之外,咸毓唯有翻了个身的声响,丝毫未有吵醒的迹象。
楚蔽冷冷地看着脚前的地,同收回惊诧视线的下属说道:“何时回……那还需她说了算。”
即便他是皇帝,此话听着也让做下属的难以置信。
……什么叫做,何时回京还得看经美人说了算?
可经美人她眼下还不知陛下是日理万机的陛下啊!她若想在此处定居下来、拉着陛下再也不走了呢?!
咸毓暂时还没有定居的打算,但却是已经决定夏天在这个北地的小城中度过了。
这不,明儿还得去看城郊的屋子呢。
因此楚蔽眼下实则也没多少耐心听一个下属支支吾吾地挤出几句苦口婆心的劝谏来。
首先,能劝得动楚蔽的,也就万良一人。
而若换做是万良,眼下也不会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或许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然而,此时湿哒哒的一人,已经是万良派出来的几人中硕果仅存的唯一一名了。
这人汗颜道:“请陛下指教。”
“弄只猫来。”楚蔽忽然吩咐道。
“……?”猫?
先前是寻人,如今却是要猫。
但先前要寻的人还没有眉目呢……想想便更加的心虚了。
楚蔽却不说话了。
他在思考,是弄一只模样相像的待产母猫来“偷龙转凤”呢,还是弄只公猫来“指猫为父”呢。
但无论如何,眼下他是有些嫉妒上卧在咸毓怀中睡下了的母猫。
这句吩咐可是难倒了眼前低着头的湿\身属下。
这……怎听着比寻一个人都难?那“嫪毐”至少还能凭借一个名号,但眼下一只猫……怎听着便是一桩难事呢?
无姬那小子曾有言,不知怎做时,该问的还得问:“陛下想……”
“你走罢。”楚蔽忽然就赶人了。
他站起身来,冷漠地打断了眼前之人的问话,淡淡说道:“朕要安置了。”
接着,他也不管身后被赶下属浑身一凛,自顾自大步走到了床榻边上,一把揪走了咸毓怀里的母猫。
母猫顿时暴躁地嗷叫了一声,在空中扑棱着自己的小短腿,想要挣脱他的暴力管制,但别无他法,仍旧被灰溜溜地赶下了床榻,然后瞪了一眼在窗口临走之前的“可怜虫”,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陛下都赶人了,当下属的自然不能再上赶着打搅。
等此人刚出了窗门,身后便传来了陛下关窗的声响。
砰。
“……”
幸亏屋外的阵雨眼瞧着快要止住了。至于此后去作甚?自然是琢磨着陛下想要一只什么猫呗。
楚蔽坐回床榻之上时,由着咸毓将他的一条腿当做了先前怀里的母猫,窝着他的身侧睡得香甜。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也就此躺在了她的身边。
不一会儿,他身侧传来了温暖的体温。有别于他在窗口迎面的冷风。
那只母猫已回到了门背后的老位置,又独自蜷起身来安然睡去。
楚蔽侧过脸来,在黑暗中瞥了一眼母猫。
他默默地在脑海中回想起他方才说过的话,而后回神,又揽过身旁熟睡的咸毓进了自己的怀里。
……
等到翌日。
“楚蔽,”咸毓捧着手中的三花猫,有些奇怪地问道,“它怎好不待见你了?”
分明在这之前双方还从未有过特别大的矛盾吧?
但一觉醒来之后,咸毓发觉了这母猫的些微改变。
例如,在进食时分明正吃得狼吞虎咽呢,可当楚蔽凑巧走近了些,它就会转过自己的身子,用圆润的屁`股对着他。
应当是真不待见楚蔽了?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一觉醒来,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过吧?
楚蔽不以为意。
此猫不待见他?那他还不待见这只母猫呢。
不过他也心知肚明,兴许是这只猫记仇,将昨夜小小的一桩事记在了心里。
它觉得他打搅了它的歇息?
他不跟它一般见识。
两人收拾停当,这便就要出客栈去城郊看屋子了。
咸毓转头看着自己脚边打转的母猫,蹲下身来好声好气道:“我们去去便来,你且等些时辰?可别再玩丢了。”
她说得柔声细语,温柔至极。
楚蔽上前牵起她的手就走。
出了城门,外头的景致便萧索了些。
这里毕竟是北地偏远的小城罢了,城外的植被不多,也无人打理,就算是盛夏,实则也不怎么茂盛。
而且小城中人大多安居乐业,不爱时常出城。因此出城之后也是冷清一片。
咸毓倚着车门框,看着楚蔽赶车的背影。
她身上的癸水还没走,所以还需当心着自己不要吹太久的风。
不过此时的阳光和暖,气温适宜,出门太好不过了。
路上的咸毓也不会感到沉闷,她笑着说道:“若那处屋子还成,那可真省了你我接下来几日的奔波。”
楚蔽挥着马鞭,在前头说道:“实则住在客栈也无妨。”
“真的吗?”咸毓又回想起来今早母猫和楚蔽之间的疑似隔阂,“你是考虑到我喜欢那猫?”
楚蔽不置可否。
等那母猫生产之后,想必心思都会绕着自己的崽子转了,应当也不会再隔三差五地粘着咸毓了。
他如是想着。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咸毓凑过来的温度。
楚蔽侧头,便瞧见她一张笑嘻嘻的脸。
咸毓笑着说道:“我更喜欢你呀。”
她忽然嘴甜了起来。
这话很是受用,楚蔽赶车的动作都利落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们的马车就驶到了城郊。
咸毓扶着楚蔽的手跳下了马车,下意识地打量眼前的景致。
此处的确如客栈掌柜娘子所言,比城中冷清了不少。
看样子好像是年轻人口的流失有些多的缘故,因此这边的村落自然渐渐地变冷清了。
村口的道上有三两童稚在玩耍,衣裳颇旧但还算整洁,见了他们的马车之后,先是愣在了原地,接着又掉头往家中跑去了。
待到楚蔽和咸毓进了村中,两人便见到村中更多的是年长之人。
这简直就是扑面而来的“养老基地
”啊。
咸毓在心中默默感叹道。
正如那单娘所言,城郊这一处村落,空出来的房屋很多。
村中有人提听说是城中的单娘推荐他们二人过来的,倒也热情地给他两介绍了几处空屋子。
咸毓一路看来,觉得都差不多,主要是价钱是真便宜,完全在她心理预期之下,她一点儿都不用担心花销了。
等到两人启辰回城中的路上,她就和楚蔽商量了起啦。
“我瞧着那些老人,其实互相之间也不怎走动。”咸毓和他说道。
楚蔽挑了挑眉,没想到方才的她会注意到这一点。倒是细心了。
他捏着缰绳,回她道:“那些想必都是孤身之人,若有家人则大多被接走侍奉了。”
“原来如此。”咸毓点点头。
她还以为是那边的风土人情正巧是社恐的氛围呢,那不就很适合楚蔽这种性子的人。
不过总之也大差不离。她愈发觉得那处城郊颇为合适了。于是她当机立断地决定道:“那等我们在客栈住完,便搬去那住?”
虽说是搬家,实际上他两也就一辆马车的家当。
但房租很便宜,到时候若是花钱添置些新物件,咸毓也觉得没问题。
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畅想起来了。
楚蔽闻言问道:“你想好住哪一家了?”
方才她看空屋子时,可是在每一件屋子前都头点头了。瞧着处处都满意的架势。
“唔……”咸毓回道,“下回去了再临时决定吧。”
眼下她是懒得提前挑了。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两人虽是朝着客栈而去的归途,却像是奔向即将实现的自由。
……
再次回到客房内时,推开门便被一跃而过的母猫截断了跨进门槛的步子。
“你没跑出去玩吗?”咸毓惊讶地蹲下来抱起了它。
她方才走之前可是给它开了窗。人跳不了的高度,这只猫应当是可以的呀?
难不成它顾及着自己足月的身子才不动了?
咸毓好奇地请示怀中的母猫,柔声问道:“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她想看看这母猫的肚子如何了。
“喵……”母猫懒洋洋地叫了一声。
咸毓也听不懂它是同意还是拒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