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着咸毓又和他有说有笑地行了不少的路。
正当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色暗下来时,前头好端端跑着的懒马突然渐渐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并未跑得如昨日竞速般的快,因为还得配合着身边红马的速度,而且毕竟它们还拉着一辆马车。
但当他此时忽然停下来时,它一旁的红马也不可避免地只能跟着停下来才行。
共同进退本非易事,咸毓前不久担心正是这种可能,而这一幕来得可真早。
懒马显然不知为何想要停下来,而红马也觉得莫名其妙、只想继续奔跑向前。
于是两匹马像是杠上了似的,在车头互不相让。
咸毓看向楚蔽问道:“它两是怎了?吵架了?”
瞧着的确像是意见不合的样子。
彼时的咸毓还只以为前面的两匹马或许是在闹矛盾,而楚蔽却从车头站了起来。
他放眼眺望远处,而后垂眸朝她说道:“前方是断崖。”
作者有话说:
懒马:你是个大笨蛋!
红马:你是个大懒蛋!
咸·围观群众·毓:真闹变扭了?
楚蔽:老婆不要看它们,看我!
第226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此路不通?”咸毓吃惊地也想从车头爬站起来。
楚蔽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咸毓站稳身子后, 同他一道眺望前路。
此时西边的晚霞逐渐暗淡得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咸毓瞪大了眼睛望向前方,其实也看不太清楚了。
她转头问身旁的楚蔽:“难道正是因为如此,那家黑店才每每得手?”
除了他们两人之前算是凑巧主动送上门去的之外,其他大多数人应该是过路后发现前面路尽头的路断了, 若是还正巧如眼下一样处于日落之前, 想必都会折返回那家黑店住宿一晚, 然后才……
这时的红马终于也没了动身的念头,像是在等车头的两个人做决定。
原先两人打算今夜在赶路途中度过, 但当得知前面的路都断了后, 咸毓和楚蔽提议道:“我们还是停下来歇一晚吧?”
而且他昨夜也没怎么睡,所以还是就此别赶路了。
既然如此,楚蔽也只能说道:“那你我回那家客栈?”
“什么?”咸毓以为他们两人只是睡马车上凑合歇息一晚, “为何要去那家客栈睡?”
楚蔽淡淡回道:“方才路过时,瞧着并无人烟, 你尽可安心。”
比起车上逼仄的天地,自然不如客栈的床榻睡得自在,而且客栈里头应该会有井水和储粮,这便让她也能过得便捷些。
楚蔽如是想着。
咸毓闻言问道:“那我两这算是‘自投罗网’吗?”
如果就这么不凑巧地今晚那些人马又来造访此地了的话。
但这也只是最坏的结果, 咸毓并不会真这么想, 而且楚蔽说今夜有雨, 那他俩的确是住在房子里更好些。
楚蔽重新调转马头, 两人坐着马车回到了那家黑店。
人已经到了客栈门口了, 咸毓也没必要害怕了,她跟着楚蔽慢慢朝里走去。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两人快速地查看了客栈的几处屋子。大部分摆件上都落了灰。
咸毓有些好奇地问楚蔽:“那日我们一众新一批被转运走后, 他们难道没再继续经营此处?”
她猜测道:“难道生了什么变故?”
她这个想法确实缜密, 楚蔽颔首回道:“那再去瞧瞧地窖如何?”
地面上两人已经都排查过了, 不仅空无一人、而且连饲养的家禽都没有;除了一块已经老了的菜地, 东厨剩下的干粮也都是易存之类。说明这里近日的确无人入住。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脚下的地窖了。
若是旁的在此处被拐之人,或许会对脚底下的地窖产生一些心理阴影,但眼下的咸毓却只有好奇之心,楚蔽点了一盏烛台,两人手拉手沿着简陋的阶梯走到地窖的正门口。
等到站定身子后,楚蔽低声说道:“你先立墙边。”
咸毓的眼珠子在烛光之下也难掩亮光,她疑问道:“怎么?开门后会有什么关卡吗?”
楚蔽本以为她会踌躇在门外,没想到她比他心急多了,那他索性一脚踹开了木门,于此同时仍是迅速站到了她的身前。
咸毓刚闭眼躲灰尘呢,再次睁眼时自己的视线就被他宽大的后背阻挡住了。
她垫脚探头,试图朝前方黑洞洞的地窖望去,并且在他耳后轻声问道:“怎么样啦?”
楚蔽正全神贯注地感知前方是否有气息时,自己的耳后却忽然被她的气息挠得一阵痒意,他的背脊僵了一瞬,而后才侧过头来低声说道:“无人。”
这是预料之中最好的结果了。
那他干嘛还一副神秘兮兮的低沉口气?
咸毓轻快地点点头,说道:“那我们上去吧。”
好端端的一家客栈,不仅用来违法犯罪,而且还是不认真上岗的经营。
两个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咸毓躺在陈旧的床榻上,心中倒是感慨着他们今晚进来借宿算是个正确的选择。
虽然此处是个不怎么正确的地点,但不得不承认这里至少有床有水,比缩在露天的马车里舒坦不少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楚蔽熄灭了烛火,客房中顿时陷入无边的黑夜之中。
咸毓却又忽然从床榻上支起身子来,问道:“你说这床牢靠吗?”
她差点儿忘了这一茬。当初床板一开一合的机关可都是他们不知晓的机关,而眼下他们两人就这么大着胆子又躺上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失灵的状况。
楚蔽也上了床,回她道:“你夜里莫动便是了。”
一说起这事,咸毓也只能承认道:“可我夜里挺能动的……”
她自己也知道。
而且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
她的语气中有些苦恼,楚蔽默默地在夜色中观摩着她这模样。
没过一会儿,咸毓想到了一个主意:“那你能抱我着睡吗?”
她说得直白,但等到话音落下之后,身边之人都没什么回复。
于是咸毓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不矜持了?
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该再说两句弥补一下时,她的脸侧响起了楚蔽低沉的声音。
“你离家之前,可有人教过你?”
“什么?”咸毓一个快要入睡之人,脑子根本就无法思考什么高难度的内容了,再加上他这问题不清不楚的,她就算人不笨也一时没猜出来他指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楚蔽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的身形于他而言明显是小了不少,此刻完全被他笼罩进了怀中,就像是被侧躺着的他完全包裹住了似的。
咸毓顿时浑身一僵。
紧接着她的头顶便又想起了他的声音:“不是你想如此么?”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咸毓在他的胸口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是怕侧漏啊。”
楚蔽一噎。
不过既然已经抱上了,那怎还会分开?
咸毓放松自己的身子,准备在他怀里安然入睡。
有他“锁住”她,她夜里就无法翻身了吧?这样床板应该更加安全些了。
可就在咸毓正要睡去之际,她的头顶又想起了楚蔽主动开口的声音:“便是那般事。”
“何事?”睡前已经清空了大脑的咸毓只能抬起头来,试图当面问头顶的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楚蔽随即也抬了抬下巴,容她抬头,而后才垂眸看向黑夜中的她的脸,沉静地说道:“取悦男人。”
咸毓:“……”
为什么这么暧昧的话被他问得像是在刑堂之上似的。
要不是她是离他最近的位置,而且有在认真听,不然真会误以为他是在很严肃地质问人。
可咸毓实则也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因为什么离家之时、进京之时的事情,她当然是一概不知的。
她只能含糊过去。于是回道:“我让你抱着,怎是我取悦你了?”
楚蔽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她的话之合理性,又像是在审视她的话之真伪性。
咸毓抿着嘴,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眼泪汪汪地看向他。觉得他应该听懂她的话了。
伴着透过窗缝的一丝暗淡月光,楚蔽瞧见了她有些疲乏的瞳孔。他终于再次开口说道:“你闭眼罢。”
可咸毓这会儿却没听进去。
她在这之前并没有想歪什么,但他都这么问了,那双方也知道此刻两人紧紧相拥是如此之亲密。
他们曾有礼有节地注意距离、也曾不顾一切地双双私奔。但眼下这般暂时松懈下来的寂静夜晚,却也是头一回如此的气氛氤氲。
咸毓没有依言闭眼,而是也忽然轻声说道:“我未曾想,你还会问及往事。”
他们两人私奔,便是敏感之事。在这段跑路的时光中,他们的确没有再三提及自己过往的身份。像是无形之中顺气自然的避讳似的。
你不提你是皇室中人,我也不提自己曾是帝王内眷。
但眼下楚蔽他忽然发问。
他问的话实则也不算隐晦了。
虽然被她的不答反问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