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无姬再次硬着头皮劝谏道:“陛下……”
“你不必催着朕用药。”楚蔽打断道。
他伸手勾了勾衣襟,露出了几寸胸膛。
无姬一怔。
陛下在他跟前如此这般,自然无事;而眼下还有经美人……经美人睡熟了,好像也无事?
那他怔愣作甚?无姬皱眉,他今日这般蠢,莫不是真被万内侍骂傻了?
楚蔽跪坐进了床榻中,随手捋了捋腿上丝毫未被打搅之人的长发,见她睡颜认真,他倒是好整以暇地打量了起来。
往常他皆是在漆黑的夜色中瞧看沉睡的她,而此刻灯火通明,而她又不会醒来,他随即细细凝视起了她的面容。
她发髻中的珠钗甚少,连同耳垂上都未有佩戴耳珰,细皮嫩肉的脸上没有一丝疤痕。
“陛下……”先服用解药吧。
无姬觉得自己迟早也会变成了万内侍那般唠叨的性子。
他欲言又止地劝着上首的人。
“朕要安置了。”楚蔽回绝道。
话音刚落,两人俱是一惊。
楚蔽意识到自己说的是真言真语。
无姬亦是知晓陛下身中的迷药的药性是……
“……”
无姬也不是不知情理之人,连忙拱手告退。
临了还贴心地操作了机关,为陛下……以及经美人关上了石门。
大有一副怕妨碍到主子的落荒而逃之色。
楚蔽:“……”
他兀自垂眸思索了片刻。
虽情境生疏,但倒觉得合情合理?
……
*
咸毓觉得自己睡了一个海枯石烂似的觉。
等她醒了后,她习以为常地先闭眼赖床,打算眯个回笼觉再说。
可还不等她身子的反应还想不想睡回笼觉,她的脑子竟然迅速清醒了过来、记起了应该还有个酷盖。
她下意识地往一旁伸手捞。
咸毓依稀记得自己迷晕前,还跟酷盖啊不楚蔽促膝长谈啊不交手短谈了。
当时他说着说着就让她现睡吧,而她应该也是累了一天实在忍不住了,他说睡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睡了。
可是现在……
咸毓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转头一看,又转头一看——发现这间房间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了?!
“……殿下?”
咸毓奇怪,轻轻喊道。
“……殿下?”
她的衣裳睡得皱皱巴巴的,都没来得及捋平。
她爬下了床,举目四顾。
“……殿下?”
咸毓上前走了几步,整个房间的样貌都映入了她的眼帘,不过是丁点简朴到简陋的设施,她望了几眼就能看全了,而她也终于意识到现在这个房间里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心脏一下一下地跳着。
因为太安静,所以咸毓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抬眼望去,墙壁上的蜡烛都快要燃尽了。
这意味着,至少接下来再不找根新的蜡烛,这间漆黑的房间就会重回黑暗。
只剩她一个人的黑暗。
咸毓快速行动了起来。
她先在桌上发现了用剩了的火折子。
于是她当机立断,走到墙边用力挥手,以手掌用力挥出来的风,好不容易熄灭了蜡烛。
照明资源宝贵,她现在得省着用。
不过咸毓也许因为还没有醒透,理智了一时,接着又走神了起来。
……她记得她睡前时,床柱子都快要断了——所以她竟然在危床上睡了一大觉?!
她可真是心大,也不怕自己被随时塌方的床顶给压到。
咸毓一边回想着,一边就不由自主地往床榻方向重新摸索了过去,下意识地想要查看床柱子可还好。
而她也在心中批判自己的做事不分先后。刚才心急地把灯熄了,现在黑不溜秋的,反而导致她想查看床柱子都增添了麻烦。
她适应了几秒钟的瞳孔,试着自己微弱的方向感,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床榻方向挪了过去。
只剩一点点的火折子她不到万不得已的一刻是不会启用的了。
所以现在只能摸瞎。
咸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伸向自己的前方。
她两只手在空中摸索着,脚下也是极为缓慢。
说实话前不久来这间密室的时候她没有太过于认真查看,主要是因为没过多久就被迷药和楚蔽的变化给分走了精神。
而现在,咸毓感受了一下,除了有些睡麻了的身子,她的脑袋感觉不胀了。应该是迷药的药性被她死睡了一通之后消解下去了。
只不过¥变化最大的还是她醒来不见了另一个人。
“……殿下?”
咸毓又在黑暗中试着喊道。
“……殿下?”
“……殿下?”
她心下自然奇怪。
可她现在手脚的动作是致力于往床柱子方向摸索的,所以她分神喊另一个人也喊得不够专注。
还记得即将断裂的床柱子还是床榻里头的那一根,并不是能较之更为相近的床榻边上的那一根。所以等到摸回到床榻附近之后,她可千万别还往床榻上爬过去,记得要从外围绕过这张床边摸过去。
“殿下?”
“……楚蔽?”
“楚蔽?”
咸毓在黑暗中一边往床榻方向摸索,一边喊人。
却一直没有听见丝毫的回应声。
反倒是……
不知不觉中……
她发现自己的耳朵听见了另一个声响……
作者有话说:
咸毓:你人呢?该不会是你修床柱子修失败了导致灰心丧气地无颜见人?
楚蔽:……
第95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黑暗房间里, 咸毓本应该听不见丝毫的声音,但是此刻她的耳朵却隐隐约约听见了……疑似水滴掉落在石头上的轻微声响?
可分明之前他们进来时并没有听见过有这种声音呀。
咸毓觉得自己难道是幻听了?
于是她继续往床榻方向走去。
不过她心下还是有些疑惑。
如果真的有这个声响,难道是因为之前吸入了迷药之后降低了五官能力才没听见吗?还是因为现在的房间变得更加静谧了,她才觉察到这个声响?
她摸瞎走到了床榻边缘, 先是摸到了一根外侧的床柱子, 接着开始绕着床榻外围摸索着往里走去。
她已经沉默了下来。
不光是为了摸瞎走路的专心, 还因为她想再次确认一下她疑似听见的水滴声。
等到她走到里侧靠墙的床柱子前时,她不得不确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听见的水滴声不假, 她的确听见了水滴声。
而她这时候的手正一心二用地伸到了床柱上,摸索着握住了床柱子,想去查看床柱子的断裂程度。
先前撞到床柱子时, 咸毓也听见了颇为响亮的一道咔嚓声,所以她以为这根床柱子应该是再差一口气就要彻底断裂的程度。可当她握住了床柱子的那一刻, 她就有些疑惑,她摸起来的感觉并非如此。
接着她又握着床柱再次上下摸索了来回,发现这根床柱子好像竟然是完好无损的?!
不可能呀?她应该没记错,就是这一根床柱子。
咸毓满心疑惑, 不由地握住床柱子再试图用力摇了摇。
正当她使出劲的那一瞬间, 突然“咔嚓”一声响, 她握住的那一段就像是脱臼了似的, 突然被她用力一推拉, 就这么卸了下来!
“……?”
于此同时,轰隆声响起。
床榻紧贴的那面墙忽然裂开了一道缝, 咸毓眼睁睁地看见这条缝慢慢变大, 像是自动移门似的, 她眼前的石壁就这么往两边打了开来!
熹微的光线投射到了她的脸上。
咸毓看得有些吃惊。
所以, 她这是又通关了这间密室?
她突然又想到,难道楚蔽也可能是在她睡后修床柱时无意间打开了这个机关?所以他先进去了?
咸毓眼睛眯了眯,适应了石门内霍然投射过来的亮光。
她果断地回身去取走了这个房间剩下的半截蜡烛,毅然决然地走进了石壁打开后的甬道中。
这个甬道和她当初跟着楚蔽误入的小道天差地别。
之前那个小道越走越黑,这个甬道竟然越走越亮。
她一边走着,一边已经不得不意识到,她和楚蔽应该一开始就闯入了这个皇宫中不为人知的领地。
咸毓本不会同这种秘密基地的地方有什么牵扯,而她现在也只是想找人。
现在她只想找到楚蔽,之后再同他商量出去的事。
她边走边回想,边走边远望。渐渐地,她一个人不知走了多久,等到她停下脚步回头往后望时,她已经望不见她走进来时的那个门了。
而沿路来越来越亮的光线是因为甬道两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夜明珠。
一开始还只是间隔五十米才有,她越走越深后,镶嵌的夜明珠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怪不得光线也越来越亮。
咸毓本来头一回见夜明珠还挺好奇的,如果有闲空,她都可以停下来不顾形象地贴在墙边抬头观摩一下真真切切的夜明珠。可是一路以来她都没有驻足,因为她至今也还没有追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