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烫手。
对方明明一只手便能将她的手包裹起来，偏偏要两只手一起从腕骨开始往下摸。
大拇指力度颇重地按压温软的皮肉，直至摸出底下的骨态，然后顺着骨骼经脉往指尖摸去，足足要摸上三遍才能摸完所有的指骨。
而这期间，他收拢于她手心的手指指甲或轻或重地刮着她的手心，指甲圆润，倒不至于让她觉着刺痛，只是些微的绵长的痒。
六歆摸得很投入，很仔细，他思索的表情让人相信，在他的脑子里，正在描绘她的骨相而不是一些下流的东西。
桑灵犀一边觉得“感觉像是按摩，有点舒服”，一边又觉得“这是不是有点有伤风化”。
她后边可就是内务堂了！左边还是行道！
他们两个作为先生和学生，居然在这里摸手！
绯红爬上脸颊，桑灵犀不再看两人交缠的手，又因为猜测起六歆的想法而忍不住去看他的脸。
这个人居然一脸正经，目光清正，还在讲幻术要诀！
心里刷过无数的感叹号之后，桑灵犀回来的理智开始指责她刚刚没有好好听对方说话。
算了，非上课时间，哪怕学习一点点，她都是非常棒的。
最后捏了下她的掌心，六歆终于停下自己的动作，但并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沉吟了一会儿。
而桑灵犀已经打定主意要牢记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还被握着。
“你的骨相非常……”六歆把“漂亮”两个字咽回去，正经地说，“富贵。”
“真的吗？”桑灵犀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两眼发光地看着对方。
“是的，少有的富贵。”他肯定地说，“你以后会比那个姓刘的爹还要有钱。”
那可是九九商行的大老板之一啊！
桑灵犀顿时觉得人生非常有奔头，但转念一想远水救不了近火，又问，“那最近呢？”
六歆：“不出一月，你就会大赚一笔。”
这对桑灵犀来说，实在是一个能够救急的大好消息。
她十分欣喜，当即就要伸手去握对方的手以示感谢，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对方手里呢。
“……”
在沉默地对视片刻，六歆镇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桑灵犀也决定假装无事发生，她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又被他一句话喊住了。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她：“……”忘记了。
果真是美色误人。
重新坐下之后，她向对方讲述了自己对龙尧过差基础的担忧。
六歆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你不希望因为他拖堂？”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我更担心他因此误入歧途。”她狡辩着。
“姑且当做是这样。”他耸耸肩，“但是我没办法给他补课。他主要修行的是人类的功法，龙族的神通我知道却不懂，而且我一出生就是元婴巅峰，之前又没有收过徒弟，能把他拉扯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要真是什么都懂，也不会让龙尧到最近才开始学习阵法。
桑灵犀沉默了片刻说：“有别的办法吗？”
他：“找人给他补课。”
“有什么比较好的人选吗？”注意到对方的注视后，桑灵犀补充道，“除了我。”
曾经给亲戚小孩补过课的她拒绝任何类似的任务。
人选也必须排除原着里在期末给男主补课的洛水烟。
最好不是女人，也不是雌性。
李先生大约是愿意的，但他的话实在是有些难懂，还容易走偏，进度会很慢。
六歆思索了一会儿，说：“要说有空又可能愿意帮这个忙的，也不是没有。”
她：“展开讲讲。”
“你应当见过，就是夏泽里的那条蛟。”六歆说出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选，又给出理由，“他在无涯书院听了一千年的课，又是从头修炼，即将化龙，不会有比他更合适的选择。”
原着里其实没有出现那条黑蛟。
这也是桑灵犀完全没有考虑对方的原因。
而且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请动对方来给龙尧补课。总不能把小青变出来骗他感情吧？
“龙尧手里还有一份用特殊秘法抽取的龙血，练成丹药的话，能够提升那条蛟渡劫成功的概率。当然，这并不能补课就能抵过的，我会去跟山长聊聊这件事。”
那份龙血，就是龙尧发现舅父舅母真面目那天留下的，对已经手刃了仇人之一的龙尧来说，已经不再是执念。
六歆本来觉得让龙尧维持住目前的状态，按部就班地学习，顺便磨磨性子挺好的。
但是他看她好像不太能接受拖堂的样子，还是决定麻烦一下自己。
毕竟今天占过她便宜了。
会点算命但其实跟摸骨无关的某人想着。
桑灵犀心想有山长看着，不至于搞出跟原着里一样的，诓对方当护卫的事情，便赞同地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桑灵犀一看天色，觉得吃午饭的话会赶不上下午的课。
但还是倔强地找了张桌子吃顿点心，然后慢悠悠地去上课。
林先生的课是实战，地点选在户外。
她还没有进去，就被孟莹华推了出来，对方把她拉到角落里说：“应飞阳被人打了，你现在先别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呢？”桑灵犀打断她，露出一个笑容来，“马上就要上课了，先生不会喜欢迟到的人。”
多好的热闹啊，她当然要去看看对方狼狈的样子。
不光要自己看，之后还要总结过程，讲给表姐她听。
说起来应飞阳摆这么大的谱，考核不来，选课不来，开学第一节 课也不来。
她还以为对方要搞一个隆重登场呢，结果就这？
桑灵犀为这年头反派的低质量摇头，就在孟莹华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一脚迈进院子里。
然后又收回来，盯着孟莹华的眼睛说：“我不希望应飞阳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情，特别是我擅长幻术这件事。”
她打算之后给对方一份大礼。
这句嘱咐不是觉得应飞阳知道了会对她防备警惕，而是对人类智商的基本尊重。
孟莹华被她看得心底一凉，嘀咕着“谁知道你这些啊”，边点头：“只要你自己不暴露。”
桑灵犀满意地收回目光，走进院子。
正好看到龙尧一脚踩在应飞阳的后背上，表情冷漠。
她：？
第38章
应飞阳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运道不好。
先是家里要决定他的婚事。
介于洛水烟已经是圈子里最出色的女人,他勉强接受。
然后是他们到洛家的时候，洛水烟去参加亲戚的成人礼去了。
洛家家主表示他们家现在给小辈定亲需要对方在场，不愿意当场答应他们的联姻要求。
这是因为他那个没用的堂兄连个女人都留不住,才导致洛家如此谨慎，他也只能耐心地等待。
结果无涯书院传信让洛水烟赶紧回去。
这个理由更正当了：师命难违。
因为牵扯无涯书院,长辈脸色不好看，却没法说什么,当即带着他又回应家了。
回去之后，家里人不知道多少人嘲讽他，说他连应飞卿都不如，女方就算没有爱上别人也不愿意见他一面。
他懒得和那些人解释。
既然洛水烟没有时间来见他,看在俩家世交的份上,他勉强可以去见她。
至于来无涯书院学习，他是没有想过的。
家族已经给他准备好最适合他的功法,给了他最好的资源和教导，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所以应飞阳到开学这日才到的无涯书院，还自以为守时。
他是被家中的供奉送过来的,但夏泽果然是蛮荒之地，湖中妖兽凶恶不训，不肯听他们好好说话,险些将他们吞入腹中。
死里逃生一般来到书院,却一头撞进了禁制里,毁了祖父给他的一枚保命符,才有人慢吞吞地出来接见他们。
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先生！
对方听到他是来上学的，先是说了句“不是已经开学了么”,在他强调了自己是应家来的人之后,也没有带他去见山长,还把送他来的供奉送走了。
最后都没有跟他说话，拿了推荐的信物，就直接把他丢到内务堂。
书院里若都是这样古怪的先生，那不顾学生终身大事强召对方返回书院也就不奇怪了。
应飞阳在心里疯狂唾骂无涯书院的一切，但在没有被下咒的情况下，他没敢说出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在内务堂里终于得到了一个应家子弟在外应该得到的尊重，被人带着办理手续。
对方歉意地说因为他来的太晚了，选课已经结束，他只能上必修的基础课程（注：部分确认开课但名额没有满其实到月中之前都能报名，这里是在诓他）。
这对应飞阳来说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是来上课的。
之后又花了一上午挑拣住处，才找到一个能住人的。
考虑到老祖给他推荐信物的时候说过“不可冒犯书院里的先生”，应飞阳决定动身去参加下午的课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