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再也抑制不住,呜咽出声,抱着女儿哭道:“烟儿,别说了...”
“娘,当时出现救我的宋凉夜真的犹如一束光亮,把即将堕入深渊的我拉了回来。我怎能不心动?”
“我浑身痛的手脚都不能动,是他细心照顾我,给我打水擦脸,连上茅厕都是他背我去的,不然我又哪里再有勇气活下去。那样艰难,不如死了算了。”
“后来也是他带我逃出来的,一路护送我回京城,途中还遇上了一帮海盗,杀人抢劫,也是他保护我,才幸免于难,平安到京。”
林轻烟字字肺腑,轻轻推开薛氏抱住她的手,面对面看着她的脸,眼带期许,一字一句恳切道:“娘,他真的救了我多次,他那时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凭什么救我呢?就那样的险境,哪怕我再有坚韧的意志,凭我一个十几年养在深闺的弱女子如何生存得下来?又如何凭我自己千里迢迢找回家来?”
“没有他,我是万万活不成了的,您能不能暂且放下对他的偏见,给我们一个机会先了解了解他?”
“女儿拼了命地想回来,想回来见见亲人,为此,我是真的努力了。我受了这番苦难,当时也害怕极了呀。有时我也在想,女儿命苦,京城中这么多贵女千金,为何就是我?为何偏偏就是我!”
“这些场景还历历在目,每每夜晚想起时,害怕之余,总能庆幸一回遇到了宋凉夜。”
林轻烟抽噎几声,把眼泪擦干,缓了一会平复心绪,看到薛氏也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伸出手也帮她擦了擦眼泪,就这两下,素净的帕子都已打湿了。
薛氏是真没想到女儿经历了这么多,回来时只说过得苦,人完好无事,也没受伤,只当是女人福大命大,菩萨保佑。
没想到还有这许多的曲曲折折。
林轻烟端起高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哭得太狠,还打了几下哭嗝。
“烟儿,是娘对不起你...”薛氏此时心绪复杂极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既为女儿的遭遇感到悲痛,又忍不住想,这什么宋凉夜的,真的对女儿如此重要吗?
林轻烟脑子也哭得有点懵,她其实也是真情实感的有点委屈,既替“林轻烟”委屈,也为自己委屈。
“林轻烟”一个高门???*贵女,却平白遭遇这样的祸事,自己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却平白穿过来,生生改变了人生。
但好在在这里遇到了宋凉夜,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抓住的,不然来这里啥都没捞着,喜欢的人都不能在一起,那岂不是也太冤了?
不然来这里图啥?图一个当首辅的爹吗?她自己也有爹娘,她爹还是可爱可敬的人民英雄呢,虽因公牺牲,英年早逝,那也是她的亲爹。就算给一个皇上爹也是比不上的。
她把一盏茶都喝了个精光,不再打嗝之后又说道:“娘,反正我是不去那什么宴会的,我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再去也不合适。”
见薛氏张嘴要说什么,她又赶忙道:“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你想让我嫁个权贵人家,但我想问问您,我在挨打受欺负,在逃亡害怕时,那些贵公子在哪?”
“在没出事之前,我也想如你们所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可我现在遇上了他。”
“且女儿如今还适合嫁去那些世家吗?我的遭遇,别人可以瞒得住,还能瞒得住以后的婆家吗?有心人仔细查一查,就知道我有没有去青山庙养病了。让婆家知道了,他们会不会嫌弃女儿?就算碍于爹的身份,和他们的脸面,不敢在明面上说出来,难道心里不会膈应吗?”
“到那时,婆婆刁难,妯娌看不起,夫君不亲近,我的日子能过得好吗?我不想苦苦挣扎逃出了泥潭,好不容易挣来的一条命,最后又跳入了苦水。”
薛氏听罢这一席话,虽不想承认,但的确也有几分道理,烟儿虽保住了清白,但失踪这几个月是不争的事实,还真经不起细查。把女儿嫁去谁家,以后被发现了,都不会当做无事发生,若是再因此苛责女儿,这两家就不是结亲了,这是结仇。
但这也不能作为接受那什么宋的理由,她的女儿再是如何,那也是他垫脚也够不上的,“不能嫁高门,可以在你爹的门生中选一户好的,总之,嫁给那奴隶,是万万不能的,那人的身份,实在是不堪...”
林轻烟的手一顿,她说了半萝兜的话,中心思想都是在围绕着让薛氏对宋凉夜的印象有所改观,知道她的坚定不移的决心,想让薛氏的态度哪怕动摇一点点,但这人咋还这么排斥呢?
她胸口起伏一阵,不免加重了一点语气:“娘,身份有那么重要吗?身份再低,那没有他,我早就成一捧黄土了。”
“且,我身份是高,那是因为我会投胎,投身到娘的肚子里,在这一世与娘有了母女缘分,那是我的福气。但也不能拿这个作为我比他优秀的证据,不能说他配不上我啊。”
“他虽然出生不好,但他也没有选择,生来就是奴隶,也不是他的错啊。”
“他在那样的环境下,凭借自己存活下来,在贫瘠的条件下,还习得一身好武功,这份坚毅和心志,是多少人比得上的?”
“京城这么多公子哥,他们的资源有多好就不提了吧,基本府里都给请了有名的武学师傅,但他们有几个是学出头了的?”
“不说远的,就说我二哥,自小只干一件事,专研练武,现在还是一名不错的武将,但我敢拍着胸脯说,二哥的武功绝没有宋凉夜的高强。”
“您也知道爹的书房周围有暗卫,那些暗卫个个都是爹精挑细选的,实力肯定不弱,但宋凉夜就是能避开他们把信送进来。不然爹哪会看到我写的信,从而来接我?在那之前,我也给府里送了好几日的信,愣是一点音讯也无。若不是他,哪能这么顺利让爹来接我?”
噼里啪啦一通砸,说得薛氏一愣一愣的,从不知道女儿口才这般好,以前不是挺不爱说话的吗?
林轻烟也是没法了,苦肉计也使了,声情并茂哭诉一番,嗓子都哭哑了,眼睛也哭肿了,是赢得了薛氏加倍的心疼和悲痛,但她似乎对宋凉夜的事油盐不进,只能拿出以前在学校辩论赛的精神,心里只有压倒对方的信念。
她站起身来,决定今日到此为止,说多了,薛氏也消化不了,反正慢慢来,只要开了一个头就好,她也不指望能一次取得成功,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母亲已经知道了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林轻烟整了一下头发,最后丢下一句:“娘,反正我已经认定他了,其他谁我也不稀罕。”
她大步跑出去,不理会后面薛氏叫住她的声音,出门就看见田嬷嬷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也不怕天寒地冻。
田嬷嬷见小姐红肿着眼睛跑出来,脸上泪迹斑斑,不停留地一路跑出了世安苑。
她焦急地掀帘子进屋,打眼一瞧,薛氏也是一副哭过的样子,她连忙叫人打热水来,亲自投了热帕子给薛氏敷脸。
田嬷嬷在外面听见这娘俩说了挺长时间的话,内容倒是听不太真切,听得时清时不清,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有时还传来呜呜的哭泣声,她也在外面越等越着急,但也不敢进去。
现在一看这场面,主子这样伤心疲累,妆容都花了,歪躺在罗汉床上精神气都没了,虽心里不停猜测,也只默默在一旁服侍,不敢询问出声。
——
林轻烟一路跑回小院,身后跟着的冷香和蓝衣也随着主子跑起来,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小姐状态不对,就连多话的蓝衣也不敢多问半句。
回到屋里,她脱下披风,丫鬟们主动端来热水,她自己动手洗了一把脸,敷了敷干涩疼痛的眼睛。
心里还在胡思乱想,这副哭成猪头的样子,晚上怎么跟宋凉夜解释?不解释清楚,他肯定不会放过她。
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今日是调不成颜料了,林轻烟干脆挥退丫鬟,把衣服一脱,直接扑进床里,拉过被子蒙过头顶,放空脑袋休息。
哭了这么久,也是很耗费元气的。
——
晚上,宋凉夜熟门熟路进屋,看到她的尊荣,果然蹙眉询问,神色都冷了几分,那张本就没有多余表情的脸,更是阴沉的骇人。
林轻烟知道躲也躲不掉,老老实实把经过说了一遍,末了瘪瘪嘴说了一句:“可难受死我了。”
宋凉夜听完了心里无比复杂,糅杂着各种情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既高兴她向长辈介绍自己,又担忧她与长辈争执起来。
看着她原本明亮的杏眼,现在只眯缝成一条线,又心疼又好笑,最后直接压抑不住弯了弯嘴角,从胸腔处传出一丝闷笑。
这时,他也终于理清,无论再多繁杂的情绪。
汇总下来,大抵是开心居多。
林轻烟那眯缝眼见他笑了,先是新奇,后反应过来,一拳砸在他胸前,气恼道:“好啊你,你竟然笑话我。”
“知不知道我今日流了多少眼泪,恐怕泪水都快枯竭了,比我上次被那只黑煤炭打哭的程度也不差了。”她冲他张牙舞爪地咆哮出声,又是咚咚两拳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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