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提前看过照片,所以狐酒一眼就认出了他。
狐酒抬步朝那个位置走去,轻声询问:“您好,请问是佘教授吗?我就是跟您约见面的人。”
佘教授听见声音,目光看过去。
女孩及肩黑发扎成高马尾,一双黑亮的眸子清亮明澈,看久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空灵。
身上穿着米色长款风衣,黑色马丁靴,看样子是个学生的打扮。
“是,我是佘禹连,你叫我佘老师就行,快坐。”
佘教授露出极为和蔼的笑容,把点好的柠檬水朝狐酒那推了推。
其实看到狐酒的那一刻,他心中就非常惊讶,能写出那样好的报告。
他还以为是已经走过半生的中年人,再不济也该年长一些,总归,佘教授是没想过这位人才如此年轻。
狐酒面上带着浅浅的笑,端着柠檬水并没有喝,礼貌的自我介绍道:“佘老师好,我叫薛酒,今年十六岁。”
佘教授正喝着水,闻言呛了一下,他微瞪大得眼睛即使隔着镜片,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的惊讶。
随后他从震惊里回神,佘教授低着头,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零星水渍:“抱歉失态了,我还以为你最起码已经上大学了。”
话音刚落又觉不妥,补充一句:“我不是说你外表看着不符合实际年纪,只是有点惊讶,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天分。”
毕竟能和他侃侃相谈的人不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就是他那几个实验室的学生都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因为薛酒长相是浓颜系的,五官比较立体深邃,再加上偏高的身高,很容易就让别人认成大学生。
狐酒知道,她也不在意,随口带过这个话题道:“没事,我发给您的报告您一定看了吧,您今天亲自来见我,想必是对那份报告很满意?”
说着,她拿出背包里的笔记本,调出那份写好的论文报告,上面的内容比起她发给佘教授的那份更加深入和精炼。
佘教授郑重地接过,越往下看他心中的震撼越强。
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她的能力,但如今看来那些只是冰山一角。
一个自学的高中生小姑娘,这份报告却是自己得意门生都不能达到的程度。
佘教授眼神沉迷地滑动着报告,难掩震惊的同时又连连点头。
想起刚才狐酒的问话,他抬头去看对面的女孩,尚未成年的女孩坐姿直挺,耐心等着自己的眼睛清清澈澈。
佘教授觉得,他不仅对这份报告满意,对写这份报告的人更为满意。
今天来见她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面对面考察一番,然后把人挖到自己的手下去。
而狐酒这个年纪虽然有点小,但在才气面前年龄不是问题,佘教授愿意破格让她进入自己的实验室。
心中思量着,佘教授抬头看向狐酒,眼神严肃:“薛同学,你在生物研究这方面很有天赋,如果你愿意的话,安大可以破格录取你,到时候你可以直接进入我的实验室。”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我尽量满足你。”
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狐酒手指动动,自己去安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薛妈妈和薛安。
虽然现在乔家好像不准备动手,但总有万一,这个风险依旧是不小的隐患。
“我还是想再考虑一下,要是跟佘老师去了安市就要跟妈和哥哥分开,虽然不是很远但我有点担心,不久前我还跟人结了过结。”
狐酒眉头微动,故作苦恼的说着。
佘教授是个聪明人,听到狐酒说她不久前跟人结过仇。
电光火石间佘教授就想明白了,她怎么突然找上自己并发了那封邮件。
不过他也不在乎,谁让人家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呢。
“我安排点人多注意一下你家人,有情况就立刻通知你,这下不用担心了吧。”
再者,佘教授并不讨厌狐酒的小聪明,如果一个人只知道付出,而不懂得给自己争取利益。
那这种人按照佘教授的说法就是,蠢。
狐酒眼睛微亮,嘴角牵了牵:“那以后到了安市,还请佘老师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佘教授乐呵呵地一口答应。
——
“什么?!”
狐酒淡定地把虾壳吐在餐巾纸上,抬头看向惊疑不定的两人,重复一遍:“对,我要去安大念书了,其实说念书也不对,就是进实验室搞科研的。”
薛妈妈现在缓过来了,她站起身拿走狐酒手中的筷子,用筷子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别吃了,你怎么现在才跟家里说!”
狐酒委屈地揉了揉额头,立马认错:“今天下午才决定好,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们私自做主。”
听她道歉,薛妈妈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个七八分。
薛安听说过安大这所学校,是安市榜上有名的医学学院,但他妹妹不是才上高二吗?
怎么一个国庆假的工夫就要转去安大了,他眉头紧皱,担忧地问:“小妹,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
狐酒拿出早就想好的那一套说辞,垂着眼避开薛安的视线,有些沮丧的声音里透着认真:“其实小时候我就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不过那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妈妈照顾咱们很辛苦,我也就没说。”
“前两年家里富裕起来,我就用课余时间在网上学习,没想到就被佘教授看上了,说我是个有天赋的,要带我去他的实验室。”
薛酒自小就是个内向乖巧的性子,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薛妈妈和薛安虽然从小看着她长大,也不敢说百分百了解薛酒,所以因着这点正好方便了狐酒。
薛安眉头一松,给狐酒夹了块红烧鱼肉:“这是件好事啊,我听说过安大是个很好的学校,但你说的那个什么佘教授靠谱吗?会不会是个骗子?”
狐酒接过薛妈妈递回来的筷子,摇头跟他解释:“不会,我在网上查过他,是安大资历很高的医学教授,身份不会有假。”
薛妈妈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了口水缓缓心神:“阿酒,安市虽然说不是很远,但你今年才16岁还没成年呢。”
她捂着自己胸口,轻叹一口气:“我这心里总归是放不下。”
薛安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放下筷子,面色郑重:“小妹,你想去读吗?无论你怎么想哥都支持你。”
狐酒一脸坚定不移回望他,不假思索道:“哥,我想去读,我很喜欢跟那些有关的东西,更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薛安定定地看着她,狐酒不偏不倚地任他看。
他忽地笑了,抬手摸了摸狐酒的脑袋:“不知不觉间,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的小姑娘长大了。”
薛安状似惆怅地感慨着,随而又扯出一个释怀的笑,利落敲定这件事的结果:“行,到时候在安大附近租个房子,妈去看着你。”
安大附近的房子定然是不便宜的,虽然现在家里有些积蓄,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薛安心里有些忧虑,但面上却不显,依然对狐酒骄傲的笑着。
正如阿酒所说,这个机会难得,无论如何他也要供着阿酒读。
“妈妈也去?”狐酒语气微讶,其实她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去的准备。
“怎么?不想我跟去?”
薛妈妈故作生气地反问。
狐酒连忙摆手,笑盈盈地解释:“没有没有,我就是有点惊讶。”
薛妈妈不看她,傲娇地哼了一声,用筷子给她夹了块红烧肉。
狐酒把那块红烧肉塞进嘴里,扒了口大米饭,含糊不清道:“哥,妈妈就先别去了吧,我想自己先试试。”
她观察着薛安的表情,见他吃着饭不为所动,声音放软了些:“哥,我今年都十六岁了也该试着独立了,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后面妈妈再过去,而且听说安大的食堂很好吃而且宿舍也不错。”
少女跃跃欲试的言语间都透着一股倔强,像只想要充满勇敢迫不及待要离巢飞翔的雏鸟。
薛安非常理解她的这种心情,当年的自己出去打工也是这样的心态。
总想着离开家,闯荡一番。
他思虑片刻,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也许没几天小妹就撑不住要妈妈了呢。
薛安沉吟许久,才艰难松口道:“行,但就一个月的期限。”
狐酒其实并不反对薛妈妈跟着她去,只是在她的计划里,用不了一个月她就得从安大搬去另一个地方。
薛妈妈跟着来回搬,狐酒怕累着她,倒不如一个月后再去,到时候一步到位简单省事。
薛妈妈瞧着长得亭亭玉立,比自己都高了的闺女,沉默片刻,也觉得该放手让她自己成长。
听了薛安的决定,也只是眉头蹙成担忧的弧度,安抚地说:“想妈了就给妈打电话。”
“什么时候走?”薛安抬了抬眉。
“时间还挺赶的,后天。”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狐酒赖在薛妈妈怀里软声温存了一番。
回房后,她把从商场里买的小红狐风铃挂在窗台上。
Q版的小红狐萌萌哒地笑着,狐狸眼弯成一道月牙,随着风轻抚而过发出“叮铃”的脆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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