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雨珠迎面打下,薛酒的身躯便被无情打翻甚至伤残。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小蚂蚁如果没有及时寻到一个庇护所,等待她的只有惨痛的死亡。
薛酒的结局,在此刻便可窥见一二。
当薛酒瘦弱见骨的脊背被按在手术台上,手术台刺骨的寒意穿透单薄的病号服,快速蔓延侵入她的身体,直直刺向心脏。
心脏剧痛,像被丢进了万尺寒冰里。
这一刻,薛酒无比深切的感受穷途末路的真正含义。
汹涌的恐惧袭来逼红了她的双目,耳边是那些名为医生实则禽兽的商量探讨声。
锐利寒凉的触感围绕着手腕以及脚腕,薛酒咬着牙不停地挣扎,扭动身躯。
但即使她脖颈间青筋暴起,常年不见光而脆弱的手腕和脚腕被挣出血口,也没能使那被鲜血染红的铁制圆环松动半分。
渐渐的,薛酒的意识开始模糊,挣扎的动作也微弱下去。
那挂在高处的麻醉吊瓶还在不停地滴落,无声顺着滴管流进薛酒的血管里。
神智彻底昏迷的前一秒,薛酒的脑袋无力歪向一则,水滴大小的泪珠砸在手术台上。
顷刻间,那颗温烫的泪珠就被手术台的凉意侵袭,变得寒凉刺骨。
高级vip病房。
里面一片温馨祥和,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围在病床前,轻声安抚刚从手术中苏醒的女孩。
女孩眼里含泪,咬了咬唇,倔强的反过来安慰他们,说自己不疼让他们不要担心。
但嘴上这么说,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偏偏她布着水光的眸中满是柔韧的倔强,实在是我见犹怜。
跟女孩预想中一样,他们又放软语气,说话间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
而与此病房的温馨幸福的氛围不同,一间单人普通病房内,只有一唇色苍白干裂的女孩躺在病床上。
她闭着眼,还在昏迷的状态,眉头无意识地紧皱着。
床头运作的氧气瓶发出细微的声响,除去这点声响整个病房空荡寂静,完全不符合一个病房内该有的氛围。
如此寂静,倒像是停尸房。
“嗒嗒嗒——”
皮鞋敲地的声音从走廊移至病房内,一个身着西装的高挺男人出现在病房里。
薛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眼皮半睁,病恹恹的躺在病床上。
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如暮年老人般死气沉沉,眼睛干涩到再也流不出来泪水。
她眼睛里盛着麻木,视线漫无目的地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病房里有外人到来的这件事,激不起薛酒心里的半点波澜。
她表面平静,实则脑袋像是被涌进千万只蜜蜂,尖锐嘈杂的振翅声,响彻耳膜。
只要薛酒一感受到左下腹的空无刺痛,那些蜜蜂的数量便会再次加倍,齐鸣尖叫不止。
深陷糟糕透顶的处境,薛酒无暇去顾忌其他。
乔绍璟拉来一个凳子,双腿交叠,坐在薛酒病床前。
“薛酒,你知道吗?我早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阿宁并不是乔家的女儿,我的亲妹妹乔家大小姐另有其人,经过一番调查,我也知道了那个女孩就是你。”
乔绍璟说着说着,突然真情切意地发笑,愉悦的声音满是庆幸:
“你也不是个完全没有作用的废物,至少你带给了阿宁几十年的生命,也带给了我们在一起的机会。”
第32章 伪骨科文里的真千金(
寂静的病房内,毫无征兆的响起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
乔绍璟却好似全然没听见,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
动作优雅地整了整西装袖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病床上的薛酒。
昔日里,那张严肃的脸上浮现少见的温和笑容。
而言语却无比讽刺而轻蔑:“看在你少了一个肾的份上,往后你懂事安分点,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薛酒依旧木着脸,虚弱地看着天花板。
连脑袋的弧度以及眼睛的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
她看起来好像对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一点都不在乎,内心也没有起一丝波澜。
但病房内,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依旧刺耳且急促。
这些连接薛酒心脏的东西,将她的真实情绪无法遮掩的暴露出来。
那些刺耳的声音仿佛凌厉的巴掌甩在薛酒脸上,但此刻她无暇去想那些难堪。
内心乱糟糟的,各种声音全都一股脑的响在耳边。
有薛妈妈眼神温柔的安抚,有薛安爽朗豪放的笑声,前面都还算有条理和正常。
可当那句“接薛小姐回乔家”之后,所有的声音无论是好心或是恶意都变得扭曲刺耳。
他们充斥着薛酒的心脏大脑,不停地乱窜撞击。
薛酒下巴撑不住地细颤,可除这一细小变化外。
纵使,她此刻承受着心理防线崩溃的痛楚,麻木的脸上也没暴露一毫。
乔绍璟讶然地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依然“嘀嘀嘀”刺响的心电监护仪。
他还以为突然事情的得知真相,薛酒会控制不住情绪的哭喊大叫,像着魔的疯子一般。
但意料之外的,薛酒只是平静的躺着,如果她此时没有连接心电监护仪。
乔绍璟可不觉得自己能看出薛酒内里不平稳的情绪。
但乔绍璟也只是诧异一瞬,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乔乐宁,他没有任何停留抬步离开。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良久,病房内再次恢复骇人的寂静。
乔绍璟早在乔乐宁初二的时候,就无意间看到乔乐宁的体检报告,上面的血型和他们一家完全不同。
他一开始猜测是乔父或乔母其中一人出轨,毕竟抱错孩子这件事并不常见。
但后来经过私家侦探调查,还原出来当年的真相。
在医院的时候因有人故意为之,将两个刚出生的婴孩换了位置。
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乔绍璟得知真相的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的亲妹妹感到愤怒,而是油然而生的庆幸,无比的庆幸。
庆幸乔乐宁不是他的亲妹妹,那时的乔绍璟已经察觉到他对乔乐宁的心思。
同时,乔绍璟也将这个真相瞒藏了三年。
如果不是乔乐宁突发遗传性尿毒症,而恰好薛酒的□□跟乔乐宁匹配度很高。
他只会在合适的机会,揭露这个不见光的秘密,而绝不是两人十六岁这么早的时间。
乔绍璟这一番自我刨白加轻蔑的敲打,将薛酒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碾的连渣都不剩。
薛酒藏在被褥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
发白的指甲像是要刺破床单,身体跟心弦都绷成紧到极致的筋条。
须臾,薛酒放弃似的深吐了一口气。
那根紧绷的筋并没有因为她的放松而松弛下来,反而直接崩断化成粉尘。
绝望的黑暗将薛酒吞噬殆尽,她绝不要这么恶心又懦弱的活着。
可为什么她的人生突然就出了车祸,乌七八糟的乱成一团。
也许,她的降生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薛酒闭上眼,抬手鼻下的氧气管,身体里余存的麻醉影响还未彻底消除。
腿脚发软站不稳,即便如此,薛酒还是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医院的顶楼。
动作间使伤口处的缝合线崩开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上血红一片,瞧着尤为骇人。
薛酒毫无血色的脸上面无表情,若不是那疼的发白的嘴唇,可能旁人都想象不到她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
医院顶楼的风很大,吹乱了薛酒本就凌乱不堪的发丝。
薛酒颤着腿站了上去,仰头向上看。
映入眼帘不再是纯白的天花板,而是辽阔无垠仿佛能装下一切的天空。
她有多久没看到如此广阔的天空了?
日复一日的囚禁就像永无尽头的噩梦,现在,她的噩梦终于可以醒了。
被折磨的心力交瘁的薛酒脑子混沌,她不记得自己的肺部有多久没迎来清冽的空气。
也不记得风穿过身体自由的意味,更不记得……有多久没真真正正的站在这蔚蓝的天空下。
一对母子的影像浮现在薛酒的脑海中,杂乱纷扰的脑袋暂时空白下来。
薛酒想到薛妈妈和哥哥,干裂起皮的嘴唇蠕动。
口型似是在说——对不起。
薛酒苍白的唇角弯了弯,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很浅很淡。
但比被囚禁在乔家,任何一个讨好祈求别人帮帮她,报警救她出去的笑容都要真实。
她像只被关住了许久的小鸟,面对自由的方向,身子毅然决然地往下倒去。
笼子终于被打破,可小鸟也变得奄奄一息,甚至在重新拥抱自由的下一瞬,便粉身碎骨。
薛酒被乔家囚禁了两年,整整两年暗无天日的时光。
当窗子打开,刺眼阳光落下的那刻,她仅剩的坚强如云烟消散,彻底失去撑下去的力气。
薛酒义无反顾向空中坠下,摔击在地上粉身碎骨时,还没过十八岁的生日。
薛酒的死对乔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心里没有害死血缘亲人的愧责,更没有将一个人的生命,生生扼断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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