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有坚持下来,并不是她们太脆弱太矫情。
如果可以,没有谁不想快乐平安的活着,只是她们用尽全力的坚持,在那些苦难下显得太过渺小细微,她们撑不下去也没有错。
或许放弃这条对她们而言,早已横生荆棘,想要走过就必须血流百尺的道路,忘却一切,去投胎重新开始才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不要怨她们,她们也不想的。
——
四周昏暗,虚虚无无的空间望不着边际,仿佛只有能触碰到的自身才是真实的。
狐酒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尾微翘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讶然。
初见到女孩时,狐酒便被她凄沧的外表震惊到了,可以说比起前几位有缘人,单看外表,女孩是他们其中最惨烈的。
面前的女孩一头狗啃似的短碎发,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剪法让她落在颈肩的碎发长短不一。
长的那部分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眼睛之下的鼻子嘴巴,整个人被发型影响气质有些阴郁。
细看过去,也不是这个发型显得,女孩双眼空洞无神,麻木的分子漂浮在她的周围,死寂沉沉。
而最短的发丝,距离头皮也只有几厘米。
除了脸蛋和一双长腿上面没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外,其它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纤细的手指都布满疤痕。
颜色深浅不一,浅的已经变成了淡褐色,而有些还没有结痂或是结痂又被人重新揭开,且形状各异。
狐酒学过医,想要判断出这些疤痕是怎么伤的,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那些蜿蜒曲折的疤痕,很明显是钝器狠狠碾在皮肉之上,重重地划过,带出红色的蜿蜒之路。
而那些走向笔直且较深的伤疤便是被锋利的刀器所伤,还有坚硬指甲抓在身上的抓痕,每一道都很深。
根据女孩所表现出的情况,与那些伤疤的走向和位置,不难猜出这是女孩自己的作为。
狐酒听过因心理疾病缠身,从而产生自残行为或自杀未遂的,女孩这个情况跟她见过的心理疾病患者很像。
虽然已经过了许多年,但她还是能记住那些病人一个大概的形象。
女孩一出现,那些深埋在狐酒记忆深处的画面就变得清楚了几分。
“你说的是真的?”
陈酒嗓音嘶哑,听到这个声音她神情一怔,随后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她已经许久都不曾开口说过话了。
具体有多久,陈酒生锈的脑子也记不清。
她死后,跟随着指引来到这里,虽然心中还有疑惑与狐疑,但莫名的她就对眼前这个女子的话产生信任。
可能是对方的姿态太过淡然,除了刚开始见到自己,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现过一抹惊讶外,便再没有任何情绪。
陈酒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被当作普通人看待过了,就算是她的父母也没有。
因此,陈酒对她很有好感。
但遭受过刻骨的痛苦,使陈酒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
另外,她一年多都不曾与人面对面的和平交流过,不是在封闭自己就是在因为心中无端的委屈与怒火无处发泄,像困兽般嘶吼的砸东西发脾气。
陈酒真的怕了,她很怕自己释放出的善意,会再次给她带去灭顶之灾,即便她早就已经死去。
“当然,有什么愿望你可以说出来,仅限三个。”
狐酒玉指比了个三的手势,她恢复的修为早已能够让她重新化为人形。
但这是她第一次以人的形象出现在虚空中,狐酒朱唇轻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声音温柔听不出丝毫的不耐烦。
欺霜胜雪一词足以描绘她的绝色,因为在虚空里不用见任何人,狐酒并没有完全化为人的模样。
狐酒保留了自身的特点,她眉尖朝上半指的位置有一抹殷红,似半块太极盘的轮廓,衬上她眉眼间的淡然,又似是一尾悠闲自得的小鱼。
陈酒抬着眼,透过沉重的发丝缝隙间望着她。
狐酒感受到这道目光,回望过去,眼神温柔有力,两两相望片刻,陈酒紧绷着的肩膀稍稍放松。
“我……”
陈酒嗓子绷着,尝试向还是陌生人的狐酒诉说,但她说出这个字后便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喉咙发紧,仿佛声带这个部位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陈酒再次感到了深深地无力感,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越来越勉强。
她垂下脑袋,指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不断地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狐酒也曾为病患看诊,可怜的小家伙,对待病人她职业性的很有耐心。
狐酒走上前,缠绕着铃兰花枝的金镯随着她的走动,在白皙骨感的右脚踝微微晃动。
这枚简约圆形的金镯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饰品,有印象以来就待在她的右脚踝上。
狐酒并不清楚这是谁给她的,但应该是她那从没见过的父母……
她来到陈酒面前,右手轻轻地触碰到她的发顶,柔和安抚的灵力传到陈酒脑子里。
这让陈酒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缓,死亡那刻都没能从心口挪开的巨石,瞬间粉碎成尘土,消失不见。
陈酒呼吸滞涩,她回过神……
“呜呜呜……”
陈酒抑制不住的哭泣,灼烫的泪珠从眼眶滚滚落下,她原以为泪水早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流干了……
狐酒顺毛似的抚摸着她的脑袋,这头狗啃似的炸毛发型摸着,却比外表看起来柔软许多。
她身后簇着的大尾巴摇曳碰撞着,不过比不过她的尾巴软绵,枕在上面很舒服,思维一发散,狐酒再次想念她洞府里的玉床了。
她走着神,一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小姑娘。
耳边抽泣声慢慢的弱了下来,只有偶尔吸鼻子的抽噎声。
狐酒俯身凑近她,顺手撩起她额前略长的发丝向后捋,露出陈酒白洁的额头与眉眼。
与她失神盛满水光的眼瞳对视,再次询问:“想好了吗?”
自从出事之后,日常生活里,陈酒就非常害怕与人接触,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行。
她很怕自己变得脏污的身体会弄脏妈妈,这其中也包括好友和其他任何人,她总是狼狈的逃避与别人发生接触。
陈酒就像是将自己当成了一团黑色的墨点,不敢靠近任何人,也不敢让任何人靠近,她怕因为自己,把干干净净的人染上了脏污。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哪怕付出生命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去爱自己,陈酒很清楚这一点,但越是清楚,她越不敢靠近。
面对妈妈有意的亲近,陈酒能回应的只有逃避与崩溃。
方才陈酒情绪失控没有注意那么多,现在晃过神,她立刻挣开狐酒温暖的掌心,并向后退开好几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面对她避如蛇蝎的态度,狐酒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从身后顺了一条尾巴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
她明白,被伤害过的小动物没那么容易接受任何人。
陈酒眼中划过自责的情绪,但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表示,她不想弄脏这个颜如皎月且温柔的大姐姐……
狐酒不清楚她的想法,若是知晓陈酒将温柔这个形容词放在她的身上,大抵会翘起嘴角,她确实很温柔。
“我想去参加在H国举办的洛骄国际芭蕾舞大赛,结果是什么都不重要,只要站在舞台上就可以。”
那场比赛陈酒已经报名了,但在比赛的一个月前,她的生活就发生了“车祸”,变得面目全非。
因为陈酒死命的抗拒,她左脚跟腱被男人用烟灰缸生生砸断,短时间根本恢复不了,就算能够恢复,她也不可能再有跳芭蕾的机会。
芭蕾要用脚尖带动全身,需要脚踝拥有绝对坚韧柔软的力量。
那场比赛是陈酒到死带着的遗憾,比赛结果对她来说不重要,她只想要自己的人生回到正轨。
而那次她未能参加的芭蕾比赛,就好像是一个转折的象征。
似乎只要平安无事按照计划站在芭蕾比赛的舞台上,那一切就回到了正轨,所有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3岁那年我开始接触初级芭蕾,自此,甚至在遇害前我还刚刚结束芭蕾课,我喜欢芭蕾,即使深知其中的艰辛不易,但14年来,我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到死那刻都没有。”
狐酒静静地倾听着,在心里记下。
陈酒深深吐出一口气,哽咽的声音破碎:“第二个愿望,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坚持我的热爱,去做一名芭蕾舞老师。”
在陈酒对人生的设想中,她原本的打算是去考个芭蕾演员证,到剧院里去上班表演。
等到40岁左右退休以后,不能再把自己贡献给舞台,就转业去做名芭蕾舞老师。
因为热爱,陈酒曾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约定,她要将芭蕾一直跳下去,直到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为止。
只是,那些都没了……
陈酒左脚跟腱断裂是个残酷的事实,单是能正常走路都恢复了三个月。
她无法跳跃,不能再有任何稍微激烈的脚步动作,这些对一个芭蕾舞者而言,就是宣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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