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亲一口。”
面对动人的诱惑,赵昀深呼吸一口气,很想把眼睛一闭,催促她快点。
可他不能对不住荀馥雅,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然而,话还没讲完,已被赵怀淑出其不意地伸手抱住后脑勺,饥渴地吻了上来。
她仰着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吻得很用心也很用力,吻得赵昀喘不过气来。
赵昀垂着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正要一把推开这女人,却被门口的动静吓了一跳。
“叩叩叩!”
很礼貌很富有节奏的拍门声,仿佛惊扰了他们似的。
赵昀猛然推开赵怀淑,转头看过来,瞧见的却是荀馥雅站在门口敲门,那神色淡如水,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他赶紧擦了一下嘴,跑过去向荀馥雅解释:“皇后你听朕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荀馥雅总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得差不多了,该向赵昀坦白一切,告知他自己是重生过来的荀馥雅。
可眼前这一幕,让她如坠冰窖,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她一把推开碍事的皇帝,正眼也不瞧一下,抬眼看向赵怀淑,不屑地嗤笑:“怀淑公主派人来我凤梧宫传信说你快要死了,想要见本宫最后一面,想来就是为了让本宫看见这不堪的一幕吧。”
闻得此言,赵昀深知自己被算计了,凑上前来,心急如焚地向荀馥雅解释:“皇后我——”
荀馥雅一巴掌甩过去,霸气又凶狠地怒斥:“闭嘴吧你,没你说话的份,哪里凉快哪里去!”
“……”
狗皇帝捂着发疼的脸,鼻子酸酸地找了个角落蹲着,听候发落。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委实让赵怀淑瞠目结舌。
赵昀可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暴戾阎王,如今还是天子,在这女人面前怎么会变成这怂样?
冬梅给荀馥雅搬来了刚才赵昀坐过的梨木雕花椅,荀馥雅瞥了一眼,很嫌弃地说道:“搬走,脏死了。”
这话说得,仿佛在骂赵昀脏死了那样,听得赵昀一脸郁猝。
紫鹃赶紧搬来另一张椅子,小香儿放上软垫,荀馥雅才扶着隆起的肚子,慢悠悠地坐下来,开口道:“怀淑公主,欺骗皇后,这罪名可是不轻啊。”
她故意将后话的声音压重,显得不怒而威。
赵怀淑这回虚弱地躺回去,指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气息奄奄地狡辩道:“我没欺骗你,我真的差点就死了,不行你可以看我这伤口,去问太医。”
“嗯,看起来的确很虚弱。”荀馥雅审视了那伤口一番,慢悠悠地说道,“这么虚弱了,还能亲别人的男人?还真是可怕得很啊!”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忍不住偷偷抿嘴窃笑。
赵怀淑的脸瞬间就绿了,也顾不上皇帝在场,红着脖子表明:“我们那……是情不自禁。”
“……”
赵昀瞪大了眼: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生怕荀馥雅大动肝火,他望向荀馥雅,欲想跟人解释,然而,人家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抢在他的前头堵着他的话。
“嗯,既然你们情投意合,本宫这当皇后的也不能善妒,明日你就入宫为妃吧。”
“不行。”
“真的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心情各异。
前者是赵昀喊的,喊的是斩钉截铁,怒容满面。后者是赵怀淑喊的,喊的是激动难耐,欣喜若狂。
荀馥雅没去理会赵昀的抗议,更没去看他一眼,只是看着赵怀淑,淡淡地说道:“本宫身怀六甲,实在无力侍奉皇上,既然你愿意侍奉皇上,本宫成全你也未尝不可。”
赵怀淑先是一喜,而后怀疑地盯着荀馥雅,一脸敌视。
“你会有这么好心?”
荀馥雅垂眉,幽幽地轻叹:“没办法,这男人啊,总喜欢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与其招个不熟悉的女人进宫,还不如招个熟面孔的,闲来之时还能找人来聊聊天。”
“……”
赵昀心虚得目光到处漂移。
“……”
赵怀淑神色怪异地盯着荀馥雅,摸不清楚这女人想要干什么。
荀馥雅在她热毒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在冬梅的搀扶下,扶着腰站起身来:“好了,本宫乏了,你明日就进宫为妃吧。”
她没有去看赵昀一眼,也不理会他说什么,一直专注地行走着。
走出公主府,迎着有些凉意的阳光,荀馥雅感觉自己的心也是凉透了。
今日,荀况为了权势,舍弃了夫妻多年的情分,送给了荀夫人一封休书,荀夫人一时受不了,当晚割腕自杀了。
荀况兴冲冲地跑来凤梧宫向她说这事,似乎这是一件做得很多,很值得赞赏之事,可屏风后面的她,确实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
荀况还告诉她,最近马贼都被路子峰和西南世子带人剿灭了,贼寇的巢穴也被夷为平地,与他们的谋划的马贼贼头暂时失去了联络,暂时只能先按兵不动。
随后,荀况又一个劲地说着如何如何让赵家的天下变成荀家的天下,说得她心里头很是心烦。
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爹呢?
这后面的事情如何发展,她已经无从得知了,因为上一世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她就已经死了。
接下来,她要如何才能永除后患呢?
撩开帘子,坐上轿子,忽然察觉身旁摆放着一副崭新的棋盘,她困惑地蹙眉,询问守在外头的轿夫:“这棋盘是何人放进来的?”
轿夫回应:“不知道。”
另一名轿夫说道:“娘娘还是小心别碰,刚才我们忽然晕倒了,醒来后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
荀馥雅听起来觉得很怪异,便命人将棋盘拿走,却瞧见棋盘下压着一封书信。
这熟悉的字迹让荀馥雅心头一震。
这可是已故之人谢衍的字迹。
她打开书信,瞧见上面写了几个字“很怀念我们一起下棋的日子,谢衍”,顿时双手都在发抖。
谢衍、谢衍竟然还活着!
为、为什么会突然送给她棋盘?
荀馥雅百思不得其解,在这种敏感时期,谢衍居然死而复生了,还送给她棋盘,送来这么一封书信,究竟是为何?
在她的眼里,谢衍是个拥有七窍玲珑心的男子,洞察世上的一切,心性善良又聪敏,她很难将这人与阴谋诡计牵扯在一起。
众人检验过着棋盘没有问题,回到凤梧宫,荀馥雅便坐在座子上,拖着腮帮子,盯着这棋盘发呆。
赵昀一直在她的耳边嘀咕个不停,她听得腻烦,便道:“皇上既然如此有空,陪臣妾下棋吧。”
“没问题。”终于得到回应,赵昀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又觉得那棋盘很碍眼,便正经八百地提议道,“这棋盘来路不明,还是换一副吧。”
说着,他立马命人来换走,然而,荀馥雅斩钉截铁地坚持。
“不,就用这一副。”
要来换棋盘的太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皇帝,等候指示。
赵昀不悦地蹙眉,不怒而威:“皇后收了陌生男子的棋盘,还要用它来跟朕下棋,可想过朕的感受?”
此言一出,众人噤声,心想着这回怕是皇后娘娘要受委屈了。
然而,荀馥雅丝毫不惧,挑眉看向他:“既然皇上不喜欢,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面对皇后冷硬的态度,赵昀皱着眉,黑了脸,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渗着阴森的寒意。
皇帝皇后闹不愉快,众人吓得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皆战战兢兢地垂眉。
赵昀想要发脾气,可想到今日赵怀淑这事的确是自己的不对,如今皇后还气在心头,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他服软,低声说道:“朕没说不喜欢。”???
随后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朕只是不喜欢这棋盘。”
荀馥雅故意当着他的面轻轻抚摸着棋盘,仿佛在抚摸着情人的脸那般温柔细致,勾唇笑着:“可臣妾喜欢。”
这笑容刺痛了赵昀的眼。
荀馥雅从前就是这样,越是生气越是表现得更没事一样,言语淡漠,可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叫人心里很不安。
他赶紧乖乖地坐到荀馥雅身边,率先动手摆棋子:“好吧,朕陪你下棋。”
荀馥雅伸手挡住他的手,凉凉地说道:“免了,臣妾不想考虑皇上的感受。”
赵昀趁机紧握住荀馥雅的手,像只被驯服了的狼,摇着尾巴讨好道:“那就让感受去喂狗吧。”
众人偷偷抿嘴窃笑,皆觉得这暴戾阴狠的皇帝在皇后娘娘面前,怂得要命。
而他们的皇后娘娘听到赵昀这话,气定神闲地素手拈起一颗黑色莹润的棋子慢慢落下,就仅仅这样一个落子的动作看在外人眼里都是无穷无尽的优雅。
她清明的眼眸也不看赵昀,只是定定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
而赵昀被这样的荀馥雅吸引着,竟然在对面一直看着她竟然忘了下棋。
荀馥雅察觉到这点,突然莞尔一笑,好心提醒:“皇上,请专心下棋,棋局如人生,一个不小心便满盘皆输了。”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