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装作没听懂,仔细地望着自己的鞋子。
荀馥雅实在忍不住,仿佛不小心地说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只有自己傻乎乎地乐,还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态度啊。有些事是马虎不得,含糊不得了!”
玄素突然抬起眼睛,荀馥雅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跳。
荀馥雅担心玄素回忍不住嚎啕大哭,赶紧说道:“是小姐不好,小姐多嘴了!”
谁知玄素却笑嘻嘻地道:“小姐,这双鞋子真是漂亮!跟小姐漂亮,奴婢跟穿着这双鞋子,也会听小姐的话!奴婢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小姐你不要再为奴婢的事忧心了,大夫说你不要劳神费事,要静养。”
“玄素!”
荀馥雅上前拥抱着玄素,不知为何,就伤感起来了。
此时,香儿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大喊着:“不好啦,少夫人,夫人要将小娟活活打死!”
“什么?”
荀馥雅和玄素皆震惊地看过去。
谢夫人平日里待下人也算亲善温和,自从谢昀喊她阿娘后,连对荀馥雅也变得和善客气起来,怎么会突然要打死小娟呢?
能让谢夫人动了杀意,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荀馥雅的脸色微变,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事情比较紧急,容不得她们坐下来详谈细节。荀馥雅和玄素在香儿的带领下,边走边听香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一遍,很快,行至将军府后院。
后院的空地上,赵怀淑和谢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丫鬟小厮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看热闹,一名负责保护将军府安全的侍卫正举起木棍狠狠地责打被捆在长木凳上的小娟。
小娟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嘴里喊着破碎的求饶声。谢夫人不让小厮丫鬟行刑,却让练武的侍卫行刑,很显然对小娟恨之入骨,要将她活活打死。
小娟是谢昀挑过来贴身保护自己的丫鬟之一,荀馥雅怎能让她平白无故被打死呢?
“住手!”
荀馥雅走过去,向侍卫下令。
第76章
侍卫不是谢夫人养出来的人,自然会把荀馥雅的话放在心上,便暂时停了手。
谢夫人对此很不悦,待荀馥雅行礼后,蹙眉道:“辛月,这种毒害主子的贱婢,你不要维护。此事就算闹到昀儿那里,你也护不了她的!”
荀雅馥知晓孙媚儿出了这样的事,谢夫人肯定很伤心难过,对小娟恨得咬牙切齿。但是……
“阿娘,小娟老实诚恳,我相信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
谢夫人见荀馥雅铁了心要护着小娟,愠怒道:“你是她的主子,如果她做不出来,那这个事就是你授意的。”
众所周知,孙媚儿与荀馥雅关系很差,孙媚儿经常针对荀馥雅,如今孙媚儿出了这个事,身为小娟的主子,荀馥雅很难脱离嫌疑。
小娟急忙喊着解释道:“不是,不关少夫人的事!夫人,少夫人是不知情的,奴婢可以拿性命发誓!”
然而,小娟这话毫无说服力,荀馥雅是她的主子,她自然是要护着的。
谢夫人冷冷地讽刺道:“你这条烂命死十次都不足以弥补我家媚儿一点伤害,拿这条烂命来发誓,岂不是更让本夫人怀疑是有人故意唆使你故意将花瓣给媚儿泡澡?”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看向荀馥雅。
荀馥雅面对众人的猜疑,一下子就想到了赵怀淑。赵怀淑一来,便发生了这个事,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想不跟她联想起来都难。
她并不惊慌,冷静地询问谢夫人:“阿娘,这事你想私下处理还是公事公办?”
“谢夫人眼眸闪过一丝狠厉:“什么意思?”
荀馥雅不愿增加仇恨,走到谢夫人跟前站着,正色道:“私下处理就是放了小娟,将此事交给我查明真相,我会给你和表小姐一个交代。公事公办就是将小娟送官查办,让官府还表小姐一个公道。”
谢夫人抬眸看向她,疾言厉色:“家丑不可外扬,你之前闹的丑事还不够让上京城的人看笑话吗?昀儿今非昔比,我们将军府丢不起这个脸。”
说这话时,谢夫人特意给荀馥雅脸色看,在场之人皆看得清清楚楚,明白谢夫人这是在嫌弃荀馥雅,认为她德不配位。
荀馥雅静静地看着谢夫人演戏,心里冷笑着:那些事还不是你们有意为之么?若不是你们到处乱说谢家的秘事,至于让家丑外扬么?若不是你故意将婚书藏起来,我至于被拉去浸猪笼,被拉去对簿公堂?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来倒打一耙,还真有你的呀!
她明白谢夫人这是在下马威,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凝,完全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早慧。
“那就是私下处理,是吧?”
“还有什么好审查的,这丫鬟全都招了,紫鹃和媚儿都说花瓣是这丫鬟给的。”谢夫人想起孙媚儿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就心疼不已,怒然站起来,厉声怒喝,“这丫鬟今日必须死。”
谢夫人一向疼爱孙媚儿,如今孙媚儿出了这种事,自然是痛心疾首,不杀几个人都能以消除心头之恨。荀馥雅知晓她现在最想杀的人是自己,但碍于谢昀,不敢动,只能拿小娟的死来震慑自己。
荀馥雅能理解谢夫人此刻的心情,却不认同她这种做法。愤怒使人盲目,尤其是这人还夹带私心的。她不能让这件事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过去,让小娟不明不白地死去,以低姿态请求谢夫人。
“阿娘稍安勿躁,请听媳妇一言。”
见谢夫人与众人都看过来,荀馥雅打定了主意,脸上表现出了一丝犹豫和担忧,故意结结巴巴道:“天……天启的律法严明,规定不能动私刑。我们是将军府的家眷,暗处不知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若是不小心被人抓到了把柄,恐怕……在劫难逃啊。”
谢夫人惊地脸色猛地发白了,跌坐回座位上。
谢家好不容易有今日的风光,可不能因为她而毁于一旦啊!
她死死地握住椅子的手柄,因为被荀馥雅戳中了要害,心里对荀馥雅更加恼恨。
她冷哼道:“哼,说来说去,你无非是想保住这丫鬟的性命。”
荀馥雅波澜不惊地辩解道:“我只是想阿娘给点时间,调查清楚,免得冤杀无辜的人。”
“无辜?”谢夫人嘴里念了一下,似乎觉得荀馥雅说了个非常冷的笑话,无情地回怼,“这世上根本没有无辜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想拖到昀儿回来,让他给你撑腰,保住这丫鬟的性命?休想。”
荀馥雅也懒得跟她争辩,只是淡然地提醒道:“阿娘别忘了,小娟虽是我的贴身丫鬟,但她是将军派来保护我的人,你若是这般杀了她,不怕谢昀不高兴吗?”
谢夫人一怔,倒还差点忘记这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基本上都是谢昀的人,都听令于他。她还不容易亮出底牌,与谢昀搞好关系,将来还指望谢昀力捧自己为诰命夫人呢,决不能让一切毁在这里啊。
虽然荀馥雅的话很不中听,但是不无道理,遂,谢夫人只能含恨地应了荀馥雅所求:“好,我看你能给出什么样的交代。”
言毕,她站起来,想到可怜的孙媚儿,便在刘么么的搀扶下,走向孙媚儿所居住的西厢房。
荀馥雅无奈地轻叹一声,虽然孙媚儿一向不待见自己,但女子遇到这种事比丢了性命更可怕,因此,她此刻觉得孙媚儿非常可怜。
在谢夫人走后,荀馥雅想了想,上前跟那位侍卫道歉,而后命人将小娟抬回屋子。
她的心情颇不平静,站在窗台前遥望远方,心想着,不知谢昀那边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玄素和香儿给小娟上完药后,小娟哭着不断向荀馥雅道歉:“少夫人,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太愚笨了。奴婢只是想让少夫人美美地泡个花瓣浴,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的,也没想到那些好看的花瓣竟然有剧毒,对不起少夫人,小娟罪该万死,给你惹麻烦了!”
她讲得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荀馥雅却不介意。
看到小娟因为疼痛难忍而脸色发白,冷汗测测,荀馥雅走到她的床榻前,安抚道:“小娟你不要自责,这事不怪你。不是对花颇有研究的人,根本不会知晓有些花的花瓣带有毒素。”
小娟心中一暖,觉得他家夫人真是顶级的大好人,人美心善,比任何女子都强!
她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如今无意之间害得孙媚儿肌肤溃烂、容颜尽毁,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哀哀戚戚地说道:“可是奴婢害表小姐变成那样,奴婢的心里好难受啊!表小姐和夫人也一定要奴婢以性命相抵的,只盼到时候少夫人不要再为奴婢出头了,奴婢不值得啊!”
荀馥雅见她愧疚又惊恐,忍不住坐在她的床榻上,轻抚着她的头,给与温和的安抚:“你先别急着给自己顶罪。你把事情的经过重新给我讲述一遍,必须要细讲,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好的,少夫人。”
小娟知晓自己的叙述对少夫人来烁很重要,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详尽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一遍。
听到是一名小娟并不认识的嬷嬷向小娟提议采摘花瓣给自己沐浴的,而那位嬷嬷姓容,荀馥雅的脸色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