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因为孙老只是以为大夫, 带去的弟子也都是药童出身, 怕是控制不住局面, 他为了保证各项条规律法的执行、各项举措的制定,还朝吏部借了今年的金科状元与榜眼一同前往,甚至还是在半路上劫持的这位年轻有为的状元郎;除此之外,还朝段长川要了一部分驻扎的军士,从旁辅佐,也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当地的官员已经因着“冬月饥荒”一案,被清洗的差不多,如今还在 位的,要么是身心干净的有识之士,要么是从别处抽调前来的临时官员,大家各有自己的抱负,在抗疫之事上更是不遗余力。
总之,围剿此次瘟疫,孙老如有神助一般,在短短一个半月之内便控制住了局势。
当然,他也没有居功甚伟,而是把最大的功劳:陈菜芥卤的试药搭配,全都推到了身在幕后的“白氏女”身上。将这位“白氏女”写的神乎其神,仿佛是神女下凡一般。
总之,有对症的药可治、有行之有效的策略。
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之火,转瞬就只剩下不足为据的小火星。
少年对着信看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终于看到最后一页。
“啪”一声将奏折合上,连道了三声“好”,后转身吩咐:“长乐,传六部侍郎、白相,钱大人与郑大人进宫觐见!就说朕有要事商议!”
后步履轻快地回了明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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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进殿来是六部侍郎、白相、钱郑两位大人,但摄政王却闻着风便过来了。
不过,距离他上一回被禁足,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他会出现在明圣殿里,段长川一点也不意外。
几位朝中重臣进来之后,段长川便立刻让长乐上了各类坚果、水果茶点。
递到摄政王面前时,还特意叮嘱了几句:“记得给叔王的茶里多放些枸杞,可明目。叔王这一个月静养的如何?眼睛可养好了?”
说完,又转头去看白相,目光别有深意:“但朕前些日子听了一些传闻,似乎是白相这眼睛又有些花了。”
只两句话,就让白颜渊和段靖安的脸色都沉下来。
而且说的如此直白,生怕俩人不知道他在嘲讽摄政王与白相那令天下人嗤笑的大婚似的。
钱大人嘴里塞着糖酥点心,眼睛一瞪,悄悄朝他竖起大拇指。
郑大人那嘴角也是止不住地往上扬。
段长川从背后悄悄朝两人比了个食拇指捏住手势:【拿捏】。
这个动作,他先前曾教过两位“老肱骨”,二人见到之后也立刻回以一个小小的【拿捏】。
等三人暗暗地交流完,少年这才低咳了一声,端庄坐好:“此次前来主要是因孙太医在淮南围剿瘟疫取得大捷,朕叫诸位爱卿过来一同分享喜事。顺便也商议一番接下来的一些安排,暑期已至、淮南之事终于平定,朕心甚安,准备于六月十六去往山庄避暑,众爱卿可一并前往。待大暑过去,孙太医也该回盛京了,在此之前诸爱卿将论功行赏的案宗交由朕过目。”
几位侍郎连忙跪着应下:“是。”
“另外,孙太医的来信,命翰林院总结出一份简短的,誊写出来,昭告天下。此事交由郑大人处理,可好?”
郑大人忙也跟着跪下:“臣定不辱使命!”
郑大人跪了,钱大便也跟着:“臣愿从旁辅佐,全力帮助郑大人!”
这说话的语气,好像写总结、贴告示,是什么刀山火海的活。
但他们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给在家禁足一个多月,今天终于出来的“原谋人”摄政王看看,也给屡屡被摄政王坑害的白相看看,排在文武百官之后的,三朝肱骨之臣,已经彻底倒向帝王,且忠心耿耿,可万死不辞。
所以段长川并没有着急地去扶这两位大人,反而做足了帝王的架子,微微颔首同两人道:“嗯,有钱爱卿从旁相助,也可完成的更顺利。那便如此定了,各位爱卿还有异议否?险些忘记,叔王对此安排可有异议?叔王这些时日久不在朝堂,朕一时恍惚,便忘了问你的意思。”
最后这番话当然都是故意说的。
帝王说出口、已经盖棺定论的话,当然不会改。也不可能有人敢有异议。
所以,摄政王只得勉强地颔颔首,说:“臣无异议。”
“那诸位爱卿便退下吧,早些回去准备去往山庄的事宜,朕也有些乏了。”
几人立刻道了告退,后规规矩矩地往外走。
唯有钱郑两位大人,贪着那一点点心,非得吃完最后一口才拍拍袖子往外走。
这也便罢了,钱大人身为武将,向来眼力极好,临走前似是看出了段长川的肚子哪里不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接问郑大人:“你看陛下这肚子是不是有一点大的过了?”
郑大人当即:???
用力拧了他一把:“不要当着陛下的面这么说话!陛下耳聪目明着呢!”
完了之后,也忍不住地看过来。
“……是有一些大。”
段长川:……
若(十)无(分)其(心)事(虚)地盖住。
一双眼睛闪躲着,撒谎:“朕今日高兴便吃的多了些,不信你们看看自己,肚子比朕也小不到哪里去。”
也幸好两人原本肚子便有些大,方才吃吃喝喝好一通,那肚子更是吹气球一样。
二人分别看看彼此的肚子,之后……
钱大人一把将郑大人拉了出了门:“快走快走,咱俩这肚子好像比他大,等下他要说咱们吃的多了。”
“走便走,你拉我做什么?你一个武将,力气如此大,将老夫这把老骨头拉出毛病来当如何?”
“就是事儿多!让你平日多骑骑马、跑跑步,要你命一样!”
“钱大人但凡稳重些,老夫可多活十年。”
“……”
段长川听的无奈,转头嘱咐长乐:“让伊满去送送两位老人家。”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伊满。”
“嗯。”
-
长乐出去没一会儿,段长川的明圣殿就又来了一位。
一袭花蝴蝶一样的衣裳,腰上的环佩、流苏各种饰物叮叮当当地响。
自己站在门外给自己通报:“陛下,司天监的云大人前来觐见!”
段长川:……
直接摆手:“让他自己回去吧,朕准备睡了。”
下一刻,人已经迈步进来了:“别呀,大好的时候你怎么就睡了?我有事跟你说呢。”
段长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事?该不会又是你与姑姑的事吧?朕不想听。”
云邪:“不是!”
说完,直接坐到了他身边,捡了颗莲子吃:“你猜我刚才过来时看见什么了?”
“什么?”
“听闻孙老的信过来,你立刻召见了六部侍郎,你和他们说什么了?白相刚才那个表情凝重的,啧啧啧,像是千古基业毁于一旦似的,哈哈哈!往常他不都是和你那摄政王叔一块走么?今儿个,他俩也没走一块,各自有各自的大黑脸。我暗暗看着,笑死了。”
段长川也跟着剥了颗莲子,叼进嘴里:“王叔与白相的联手也该到了散的时候,没什么稀奇的。”
“哦?是因为白家那二姑娘?我可不信。”
“是,也不是。白家两个姑娘对白相来说,都不过是谋政的棋子罢了。但这颗棋子不能辱了他的风光,否则他会十分在意。现在白相成了整个盛京的笑话,堂堂相府嫡女嫁给一个不举的,这对他而言已是耻辱,嫁进去的当日,还有个登堂入室的小妾,那小妾却有孩子,这对白相来说简直奇耻大辱,他自然心中有气。再者,依朕看来,白相并非野心极大之人,在朕与摄政王的博弈之中,他只是看朝堂形势,早早站队罢了。毕竟在当日看来,朕必成败势。他站队摄政王,也是明哲保身之举。只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他那两个女儿如何,他并不会考虑。”
云邪嫌弃地努嘴:“啧啧啧,老畜生。不过,他与摄政王早已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二人若是散了,白相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从这一点来看,我们倒是更要小心,他二人若是狗急跳了墙,咱们还真不太好对付。”
“你说的对。”少年嘴上说着,却并无担忧之意,反倒拿了几颗莲子往桌上摆。
一颗在左,代表摄政王;一颗在右代表他自己。
还有一颗放在中间,代表白颜渊。
“如今他们二人看似是拴在一起蚂蚱,但实则不然。如今他们二人联手、狗急跳墙,胜率有多少?”
他说完,又往自己身侧放了一枚莲子:“舅舅前些日子写信过来,同朕说,若有需要,必定鼎力相助,无论何战,有战必回。”
云邪抱臂看了一会儿,啧啧摇头:“若看大桐局势,胜算约莫□□开,他们四咱们六,还是有那么一点冒险,但咱们有皇后娘娘给的妙计锦囊,到时火器人手一支,改良火药弹往他们那一打,他们哪还有胜算。”
“那若是咱们直接将这牌量给白相,他当如何?”
云邪:……
整个人愣住。
之后又啪啪拍掌:“秒啊!咱们偷偷透露给白相,让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任他和摄政王怎么拴起来,他们这联手也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