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诺森德之外的统帅,都是一定要为自己的士兵准备寒衣的。
“太史慈那边如何?”
“也已经备齐了,”张辽说道,“只是路上波折些,令国让多番奔波,近日似有农人报来,兖州一线的许多营寨皆有兵马往东。”
她想了一会儿,“他们必是去隗城了。”
张辽一脸沉思,“南兵未曾攻下来的那座营寨?”
她点点头。
高干那座营寨就在隗城附近,很有可能天气越来越冷,袁绍也逐渐收缩兵力,准备占据交通要道,安排自己的后勤补给线。
南兵没打下来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说刘勋确实是弱爆了,再比如说三支兵马就不可能统一行动,效率自然也是堪忧的,再比如说冀州军也许已经调动了兵马过去,他们正好撞墙了。
她摇摇头,“我听黄将军说,他们兵力只有五千左右,设伏是一定设伏的,但援军则未必。”
“黄将军?”
她比比划划一下,“是荆州军的一位将军,弓马娴熟,勇武善战不说,这次还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你见了就知道,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张辽不自觉地侧过头,竖着耳朵,很仔细地听。
她觉得这是非常专注的分析战事的表现,也就继续往下讲。
两个人盘腿坐在草席上,吃完几个肉饼,又喝了两碗汤后,终于才将这场战争听来的所有细节讲完。
“是个值得会一会的大丈夫。”张辽很矜持地表示。
“我也想着,要怎么样给他留下来就好了!”她挺直了腰杆,“留在荆州军中白蹉跎了,你都不知道他那身甲——”
“不过辞玉不擅言辞,”他说,“这事你来是不成的。”
她又塌下去了,“我也这么觉得,主公又不好意思去挖人墙角。”
张辽拿手指敲了半天的草席,“不如我去拜访一下黄将军吧?”
她立刻高兴起来,手舞足蹈,“成啊!我跟你一起去!”
张辽的手指不敲了。
黄将军住在城外的荆州军营中,连绵的帐篷间混杂着一些民房。
据说这里原本也是一个小村庄,曹老板打仗打到稀烂之后,不少人就跑了,后来里面住了些流民,但荆州军一来,他们立刻就畏怯地让出了这些低矮破旧的茅草房,在军营附近的荒地上用芦苇和蒲草搭起棚子,依附着军营准备过冬。
黄将军就住在这么一个稍微修缮过的草屋里。进出都要弯腰,十平米左右的面积,有个一尺见方的窗洞,上面卷着一张小小的席子,窗下铺了席子,席子上摆了一只藤箱充作案几。
考虑到帐篷冬凉夏暖的特性,能住在房屋里总比帐篷舒服,也不能说蔡瑁待他刻薄……但条件确实是有点艰苦的。
黄将军慌慌张张地出门迎了他们,又赶紧收拾藤箱上的纸笔,吩咐亲兵烧点开水,再拿两只干净的碗送过来。
她坐下,左右看看,四处张望。
张辽就热情多了,一见面就开始同黄忠寒暄,先是互相问候了姓名字,然后是籍贯,等亲兵送上白开水茶时,这场交际活动才刚刚进行到互相问候老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是见过张辽拉拢人的,但和这次有点不太一样。
当初张辽拉拢她时,态度是很亲切,很真诚的,就是那种“我看好你!咱们一起混吧!”的风格,但这次跑来拉黄忠,他进营之前,先整了整自己的头冠,然后用袖子擦擦胸前的甲片,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靴子……最后回头看一眼自己的马。
……但是这些有点矜持,还有点做作的小动作在见到黄忠时一下子消失了,张辽一下子变得非常热情!
明明他自己的名气比黄忠大多了!但还是几乎用一种蹦跶过去的姿态同黄忠寒暄的!而且那个诡异的,比当初认识她时热情多了的姿态里,似乎还带了一点点补偿的歉意似的。
……这想一想就更奇怪了。
她坐在一旁捧着碗喝水,一边喝一边打量,等喝完那碗水之后,她觉得应该还是自己想多了。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风流名士,更没有曹老板那种一边打仗一边作诗的水平,因此寒暄过后,自然而然就将话题转到那场不成功的攻城拔寨上了。
“若是寻常精兵,打也打得,”黄忠说,“只是马铠兵,确实有些棘手。”
她转头看看骑兵专精的张辽,张辽看看她。
“咱们可以砍马腿。”她说。
“那要死很多人,”张辽说,“前三排的老兵也镇不住。”
于是大家又沉默一会儿。
“咱们的马要是也披上马铠呢?”她问。
张辽叹了一口气。
“国让宵衣旰食,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嗯,”她还在犹豫,“但是……”
黄忠在一旁听着,忽然开口,“那是位品行清正,规略明练的使君啊!听说在他治下,青州仓廪满实,庶民安乐……这样一位使君能为将军效力,将军当爱惜才是。”
她很羞愧,低下了头。
这是个经济问题,在河北雄厚的财力面前,青州那点家底根本不够看的,还是得想别的办法。
不过张辽还是表示,如果她真想要,可以写信给田豫。
看在自家将军的面子上,田豫咬咬牙也得给她凑个……凑个……一两具出来。
……多了就真没有了。
如果没有马铠装备,张辽的轻骑兵打重骑兵是很麻烦的,硬碰硬打不动,战损率想一想就非常高。
于是只能考虑步兵了——战损率只有更高,但便宜。
小兵的生命是最廉价的,拿人头堆上去,堆死那些马铠兵,这也是个路数,而且是一般人都能想到的路数。
但这个想法会遭遇更麻烦的问题。
小兵也是人,脑子里装的是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虫巢意志,凭什么让人家送死呢?
重骑兵马蹄子一踏过来,前三排挡不住,整个阵线就要陷入大溃败了啊!
黄忠和张辽讨论了很久。
他们讨论了轻骑兵打重骑兵需要钝器,他们可以改良一下铜殳,里面还得是实心的,这样才能对铁皮罐头里的人造成最大杀伤力。
他们又讨论了砍马腿战术,这个斧子也得是特制的,不能是手戟长短,怎么也得加长些,还得分量得宜,既能砍断马腿,士兵也能拎得动。
但这个提议最后又被张辽否决了。
“马铠兵若成一字冲来,士卒如何不生惧心?”
“军中若有勇将在前……”
张辽摇摇头,“哪怕是项王复生,终究是肉身之躯,如何挡得住战马?”
挡得住第一匹,挡得住第二匹,第三匹吗?
自己家的士兵看得到旗,也看得到旗下的这位将军,难道对面就看不到吗?
被一群士兵集火也许能活下来,被一群重骑兵照脸踩——这个怎么活?
他们去哪里找这种日抛型勇将?
当然,当然要是他的兵刃足够锋利,能连甲带战马一起劈碎,那肯定是没这样的问题了。
但就算给项羽复生了,他也没有这样的神兵啊!
她继续不吭声地听着。
第503章
她在那里琢磨自己的事,张辽和黄忠没察觉到,倒是聊得很开心了。
为了击破马铠兵,他们列出了不同的方案,需要不同种类的装备更新换代,比如说前排步兵有没有甲?皮甲不行,得上铁甲,最好是武官用的那种;再比如说有没有可能整点便携式拒马出来?黄忠又说绳子能不能绊住马腿,张辽记下了这个提议,但没有完全认可,他觉得绊马索需要步兵拿出极大精力来演练配合,毕竟战马这东西虽然是畜生,但它不是白痴,见到拒马它都知道努力起跳,难道见到绳索就不知道迈腿吗?
他们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聊,直至聊到砍马腿的东西——这个被确定下来了。
他们需要一种能砍又能勾的长柄武器,黄忠铺开了质量不太行的纸,张辽在上面开始比比划划。
画了一张,感觉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太行;
再画一张,还是不太行。
等到第张第四张时,张辽还在那里埋头写写画画,黄忠已经整个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悄悄地不知从什么地方摸来了一块木板子,“先在这上画吧,画完若是不可心,擦了就是,擦了就是。”
她回过神,“你们这是在画什么?”
“辞玉欲拒马铠军,”张辽拎着毛笔在那里冥思苦想,“我与汉升兄绘一张图出来,将军中长兵略改一改,到时交给青州……”
“哦,”她点点头,忽然一愣,“这东西要拿回青州去改?”
“许城铁官荒废,又无高明工官,恐怕制不出这许多兵刃,营中工匠不过随行修补辎车营寨,更无从借力,只有送回青州去才好。”
“那还画什么图样呢?”她立刻说道,“咱们把要求写上,送回青州去不就得了?”
张辽和黄忠一起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图样,工官从何知晓尺寸样式?岂不是要他们……要他们胡乱地去画?”
“旁人的话,多半是闭门造车,”陆悬鱼很自信地说道,“咱们青州的铁官却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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