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其实是有点问题的,但焦直根本没想那么多。
他只感觉到张辽的那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仿佛铁铸成一般。
这个青年在望着他笑,但他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焦直意识到张辽或许会问他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
“将军……”他的声音又开始颤抖起来,“将军请讲!”
但张辽的问题更像是一个带着羞辱意味的玩笑。
“你会写字吗?”
焦直营破的消息传到合肥时,立刻被报告给了孙策,但他想要做出反应还需要一些时间。
毫无疑问,这支军队是陆廉的先锋,那个杀神一般的将军一定是张辽。
但这支兵马有多少人?只有骑兵参战吗?那步兵在哪里?这是一次试探,还是一个陷阱,又或者是攻城之前的警告?
前来报告消息的是焦直麾下的溃兵,当他们被孙策的斥候发现时,那几人满身是血,满眼发直,只有一个还能断断续续地说出话,其余身上并没有很严重的伤,却已经接近半疯的状态。
因此他还需要等一等,等到更多的溃兵逃出来,逃来合肥,他需要仔细听一听这场战斗的细节,然后做出一个针对张辽,或者是陆廉的作战计划。
至于损失的那一千多名士兵,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假装他们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对孙策来说,他最重要的倚仗是自己两千本部兵马,这些士兵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他们曾经在京畿连续击破董卓与吕布,因而替他的父亲创下了一个传奇!
而比传奇的名声更重要的是这支兵马的作战经验——既能击破吕布,就证明他们不输张辽,不输并州人!那些并州蛮子不过是仗着他们有几匹战马,跑得快了些!
在想到“快”之一字时,孙策的瞳孔忽然缩紧了一下。
“派人去巢湖看一看!”他冷声说道,“去给吕范送个信,要他提防陆廉!”
“将军!”
身侧忽然站出一人,制止了他。
周瑜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头,“我听说陆廉勇武,甚于项王,吕范便是提防,又如何提防得住?”
吕范当初跟随孙策一路辗转,击破刘繇部将,称得上有勇有谋,在江东诸将之中,并不算庸碌之辈。
但陆廉是个很神奇的人,别的不提,光说她自出仕刘备之后,辗转数载未闻一败,就是个十分可怕的事。
“张辽击破焦直,陆廉奔袭巢湖,用意不过是逼我出城,好寻机夺回合肥。”孙策冷然道,“他若是真敢来,我便将城让给他又如何?”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大惊,“将军!”
“让吕范拔寨上船,我亲自出城迎他!”孙策下令道,“明日程公领两千兵马,公覆亦领两千兵马,向巢湖而去,但行三十里便于险要处扎营,待张辽入了城,你等便立刻返回,将他围杀于城中!”
“是!”
比起焦直那座“清幽”“闲适”的营寨,吕范所领的这一支人马堪称军纪森严,自上而下,没有片刻的疏忽与懈怠。
这座营寨建在湖边,湖光山色虽美,但其间亦是危机四伏。
比如说巢湖水贼,又比如说不知还有多远的陆廉兵马。
比起这些,江东世家中偶尔有几名将领同吕范不对付,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焦直昨晚遣了个信使过来,告诉吕范想再支些军粮备着,顺带还要五十头羊,五十坛酒,这就很令吕范有些愤怒——登锋陷阵没有焦家的事,要吃要喝从不落下。
而且信中还颇为大言不惭地说了,这些军粮原本就自焦家田间出的,他的部曲想多吃多拿一点,有什么不对?
这些粮食是千辛万苦自吴郡运来的,凭什么给了他?!
因而今日焦直遣了几百民夫,并稀稀落落几十架骡车过来准备取东西时,吕范根本不准备放这群人进来,更不准备给他们一粒军粮!
“将军,”有人这样小声说道,“将军若是与焦直闹得太不像样,在孙将军面前……”
不说由还好,一说起来,吕范的脸上立刻蒸腾起一片怒气。
“我为孙将军的缘故,才忍了他的!”他一面这样驳斥,一面匆匆从营帐里走了出去,“你看看那些——”
他的目光穿过辕门,落到了远处那些被勒令不许靠近的民夫身上。
那些民夫都在树荫下或蹲或坐,十分懒散,只有一个背着剑的小军官在营门前来来回回地走,来来回回地打量这座粮仓。
那个小军官长的不出奇,穿的也不出奇,但他在营前这片空地上这么溜溜达达,看着不像个行伍之人。
至于像什么,吕范一时也说不出,只觉得那个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的神情十分令他讨厌。
“你们——”这个严肃的年轻将军厉声说道,“把那个蔑视军纪的黄口小儿拉进来!敲他十军棍!”
第233章
陆悬鱼没去过焦直的营寨,所以她不知道那座被张辽就像过清晨马路一样随便踩过去的营寨是什么模样。
但这座打起“吕”字旗的巢湖营很明显不是那个类型。
将近三丈高的栅栏,入土至少一丈半,光是这个堪比土城的栅栏就足以说明一切。
三丈宽的壕沟,因为在巢湖旁,因此没有特意引湖水,而是深挖了一丈余的壕沟,里面布满削尖的木桩。
壕沟外布了密密麻麻的拒马,辕门前甚至还设置了一座吊桥,平时将吊桥拉上,不说固若金汤也差不多了。
韩当的营寨虽然结实,到底还是比不得这座江东粮仓。
她上下左右地打量时,便听到远远有个将军在厉声说着什么话。
那位将军长了一张气派的脸,只不过小胡子气得发直,因此看起来略有些破坏美感。
他正一边说,一边愤怒地指着她。
……指着她干啥?
她只是在这里溜溜达达,思考怎么能把这个吊桥给整下来,再把这个看着就很厚重的辕门打开……
陆悬鱼正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将军身边的人向她跑了过来。
一边往她的方向跑,一边还招呼着守在辕门前的士兵。
“放下吊桥!”
“放下吊桥!”
“开门!”
“开门!”
十来名士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立刻各司其职,有拉扯牵引绳给她放吊桥的,有上前打开营门,片刻之间,没等她回过神来,两名士兵便跑了出来!
跑了出来!
她欢欣鼓舞地刚准备迎上去,那两名士兵便露出了凶神恶煞的模样!
“将军想通了,”她充满期望地说道,“喊小人带了他们进去搬粮食吗?”
一名士兵冷笑了一声,“尊驾一人进去便足够,带他们作甚?”
她眨眨眼,感觉事情似乎有点点超出发展。
“带小人进去?”
“带你进去!将军吩咐我们带你进去打你的军棍!”
下午时分,太阳很晒,地面很热,大部分的士兵似乎在帐篷内休息,箭塔上有几个讨厌鬼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她环视了一圈,感觉有点懵。
见她迟迟没反应,那两名士兵不耐烦了,上前一步,准备要拽了她去。
她身体反应速度极快,一瞬间便跳开了。
“凭什么啊!”她扬起嗓子,十分委屈地嚷了起来。
“凭你仪态不肃,蔑视禁约!”那士兵也嚷了起来,“就该打你的军棍!”
……她瞪着他们。
【有什么现成的骂人话没有?】
【……你要是在战斗方面向我请教,我是会很高兴的。】
【战斗方面我用不着向你请教,】她说,【快点!把你的刻薄话来几句!】
惩罚那个看起来不顺眼的小军官并不是吕范心中的大事,而且十军棍在他看来也是个会让人涨涨教训,但也不至于打伤结仇的处分。
归根结底,这事起于焦直,他没必要和一个小人物过不去。
因此吕范下达命令之后,便准备去文书的帐篷里,查点一下焦直最近的账目,再令人送信给孙伯符将军,请他严加管束一番。
但他将要走到那名文书的帐篷门口时,营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嚣哄闹。
……那个小军官的嗓子很哑,喊是喊不出来的,但他似乎用什么东西卷起来放在嘴边,声音便顷刻间大了好几倍,听起来嘶哑粗粝,令人听了就心中有气。
……但比起他所说的话,这嗓音简直不算什么!
“我又不是你们将军麾下!我又没违反你们将军的军纪!不就是看焦将军不顺眼吗!什么东西呀!要不是焦将军出人出力,有你们什么事儿呀!”
箭塔上一片骂声,有士兵在替吕范说话,很显然,这位治军虽严,却一视同仁,处事公正的将军还是很得士兵们好感的。
……但这已经很不成体统了!
吕范额头上青筋迸了起来,转过身就要再喊几个士兵拿了绳子,将那个小军官堵了嘴,再绑了手!不敲几十军棍这事儿不算完!
但他的命令还没有下,那个小军官上蹿下跳,又嚷起来了,“焦将军怎么啦?!焦将军的兵是自己祖上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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