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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三国打工人 完结+番外 (蒿里茫茫)


  仅以狐鹿姑的看法来说,他觉得陆廉只是徒劳地鼓舞士气,并非获得了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据说袁谭并没有再送信进城中,他一心一意想要攻下这座城,放干北海郡的血。
  因而这场心照不宣的攻城战在陆廉进城之后的第五天开始了。
  袁绍擅攻城,于是虎父无犬子,他的这位长子也继承了这一点,民夫堆起土山之余,又砍伐树木,修建云梯车。
  与陆悬鱼想象中的那种长长的梯子不太一样,袁谭这边的云梯车是底层有轮子,中层用牛皮覆盖,箭弩不穿,上层不仅折叠了好几层,而且顶端还要镶嵌大铁钩,以作钩援。
  这些沉重且昂贵的攻城器械原本准备用在剧城的,但即使不得不拿来攻打千乘,它们也不是袁谭先拿出来的东西。
  ……先拿出来的是青州人。
  这些被激怒了的,嗷嗷叫着冲锋的青州人一波接一波地顶着城头守军的箭雨,冲过来烧毁鹿角,射死一波,又有一波,等到鹿角烧毁,推倒粗劣的牛马墙后,又开始填平壕沟,为后方的先登死士们准备出一条通途。
  毁掉城外这些简单工事花了几天时间,青州人甚至试着搬来梯子尝试了一下攻城,尽管收效甚微,但他们将千乘城正门前这一条壕沟的确是填满了——先是用土石,后是用尸体。
  陆悬鱼注意到,除了青州人之外,这其中还有一部分匈奴人,这些匈奴步兵也被驱使着攻城,但很显然士气特别不行,与被驱赶的奴隶差别不大。
  而那些匈奴轻骑并不负责攻城,他们绕城而走,偶尔会近前射两箭,只要守军弯弓搭箭,立刻又会退走。
  关于这种手贱行为,陆悬鱼干脆下令在城头铺几个草席,不为别的,只为多留些骑兵的箭下来,这玩意也是可以循环利用的。
  在最初的几日试探性攻击之后,在围城的第九日,袁谭开始了真正的攻城。
  金鼓齐鸣,响彻整片大地,依旧遮不住惨叫与呼喝声!先登死士们披了牛羊皮子攀附在云梯之上,躲避箭雨,一旦云梯勾住城头,便立刻将身上皮衣扯掉,飞速爬上城头!
  守军这边不停地投以擂木滚石,还有那些收集来的秽物,用大锅加水煮得沸腾后,又一锅接一锅地倒向城下,泼向云梯上的士兵。
  于是一波跌落如雨,一波立刻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附上!
  千乘城左右并无山川河流为倚仗,此刻又被围得水泄不通,远远望去如同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似乎陷落已经是早晚的事。
  于是这样的消息被斥候快马急报,一路送回了下邳。
  刘备见了信之后有些发愣,似乎也不曾想到这场战争能打到这个地步。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将信递给了身边的文士们。
  众人传阅过后,面面相觑,又将目光小心投向了主公。
  “战事竟能如此?”
  “小陆将军兵力不足,的确……”
  “主公作何想耶?”
  这位三十余岁,游侠出身的诸侯想了一会儿。
  他心中的想法,这些文士们也清楚雪亮:徐州还在缓慢恢复中,四周皆是强敌,如果真与袁谭争夺青州,难免力不从心。
  因此刘备也如他们所想一般,开口了。
  “我准备写封信给袁显思,”他说道,“咱们要是帮不得孔北海,那就将青州给了袁谭也没什么。”
  尽管有些软弱,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州打不起这样的仗,这就是现实。
  张飞脸色一变,几位文士互相看一眼,倒是想点一点头时,刘备又继续说下去了。
  “但悬鱼是自平原时一路跟着我到这里的,他得放她好好地回来。”
  仿佛是作为这句话的佐证,刘备站起身来。
  “翼德且去整军,再为丹杨兵分发武器,”他说道,“除此之外,征发诸郡兵卒——”
  “主公?!”
  刘备仍然很平静。
  “若是袁家的小公子不愿意听一句劝告,我便只能同袁本初会猎青州了。”


第198章
  天光渐暗,太阳逐渐移向西边广袤无垠的平原,对面暂止攻城,于是兵士们可以小心地将城下的伤员带回去救治,城墙上的守军大概是为了节省着那点守城材料,也没有再接再厉地往下扔石头和粪汤。
  纵使如此,千乘城下还是飘荡着刺鼻的气味,血腥与腐臭混合起来,令人甚至无法探一探头,只要在女墙边走过,就会忍不住地干呕。
  但现在没什么人有空扶着墙干呕,他们还有事要忙。
  城墙上的守军也会受伤,有时是因为先登死士爬上城墙与他们砍杀搏斗所至,有时是因为城下射箭与投石所至,土山在一天天增高,其余各种攻城器械也在紧锣密鼓地组装中,恐怕再过一两天还会有更多的巨石砸过来,因此这些伤兵需要立刻抬下去进行救治,而缺口也要立刻调集其余兵士甚至是民夫来添补。
  四周有呻吟声,但几乎每一个还活着的伤员都得到了救治。
  有煮沸过的清水清洗他们的伤口,有干净的细布进行包扎,但包扎之前也会有医师烤红了手里的匕首,然后悄悄拿过来,突然按在伤口上——然后那人就会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这样做是可以止血的,就是实在太痛苦了些,当然这些伤员的痛苦是能够得到补偿的,在包扎过后,他们可以获得一小碗浊酒。
  酒这东西是粮食酿造,平民一年到头鲜少能摸到它的边儿,甚至连狐鹿姑这样的匈奴小头目也鲜有开怀畅饮的机会,因此便显得格外珍贵些。但陆廉下了令,说喝一点浊酒有助于他们安神止痛,因此这些伤员就可以在同袍的艳羡中慢慢地品尝这来之不易的犒劳——如果说有什么人比他们的犒赏更加丰厚,大概是那些再也无法品尝美酒的人。
  狐鹿姑跟在祢衡身后,肩膀上扛着一袋粟米,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文官的背影。
  这件袍子很不干净,但也是他刚刚穿上的。
  在袁谭攻城的这几天里,这位祢从事经常半裸着上半身,肩上扛着一袋土,跟着他们这些民夫在城上城下跑来跑去,修补被打碎的城墙。
  这也是很不寻常的,狐鹿姑想。
  大汉的士人应当是狡猾、傲慢、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他第一次见到祢衡这种士人,初见时的文雅风度再也不见,两只眼睛通红,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
  如果说陆廉是千乘城里最有权势的人,那么祢衡毫无疑问是位居第二位的,但他甚至连吃饭都没有时间吃,民夫们开饭时,他便也过来拿起一块饼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一边吃,一边走来走去,指挥民夫继续往城墙上抬东西,再从上面往下抬伤员——因而当他与陆廉撞上时,他那幅模样也吓坏了陆廉。
  “……祢先生?你……你没受伤吧?”
  这位祢先生的头巾取了下来,给一个伤兵简单包扎了大腿,因此他现在连头巾也没有,乱蓬蓬的发髻裸露在外。一并裸露的还有他的上半身,上面布满了泥巴与干涸的血迹,整个人显得肮脏极了,也狼狈极了。
  “无事,无事。”祢衡窘迫地搓了搓自己的胸膛。
  ……血块和泥巴块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
  “将军你看,都是别人的血。”
  陆廉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睛别开了。
  ……这个场景连身旁的狐鹿姑都觉得很是有些难堪。
  ……这位将军不是个女子吗?!祢从事脑子里是缺了一点什么东西吗!
  不过陆廉很显然不想说这些琐事,她重新看向祢衡,语气很是严肃,“城墙上危险,你还是——”
  “砰——!”
  一块三尺长宽的大石头呼啸而至!砸得整片城墙仿佛都跟着晃了一晃!
  但更麻烦的是那块石头好巧不巧砸进一口油锅里,于是惨叫声连连!
  “快来人!快来人!”
  “这就来!吴四!快些!快些!”
  祢衡抬起了一个血流不止的伤员的上半身,喊着让这几个跟着他跑来跑去运东西的民夫一起使劲儿。
  “快快!抬下去!抬下去!”这个狼狈的年轻文官大喊道,“一!二!三!”
  “到了,是这家。”
  狐鹿姑从短暂的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祢衡在暮色中敲开了一户十分破落的茅屋。
  哭泣声很快就从里面传来。
  先是压抑的低泣,而后是抑制不住的号啕,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瞬间响彻整个千乘城的傍晚。
  祢衡从茅屋里探出了头,“粮食。”
  狐鹿姑愣了一下,立刻将那袋粮食送进门中。
  这袋粮食他一路扛过来,因此分量早掂量清楚了,大约是五斗左右。
  五斗粮食换条人命,值不值得?
  要是在太平年间,没有人会做这样离奇的生意。
  可这是乱世,这是一座被敌军团团围住,不知道要几时才有援军的孤城啊!这样的乱世,这样的城池里,一条人命贱不过路边的野草!何况死去的那人甚至不是陆廉麾下的士兵,而只不过是城中一个民夫!这些粮食为什么不收在粮仓里!为什么要拿出来给平民?!
  哭声渐渐低下去,直至只剩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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