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韫却在听完那番后像是丢了魂一般，就这么怔愣着盯着眼前的李语姝，而李语姝也不急着催促他，也笑着看向他。
那双眼睛就像是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齐韫，你要是想知道真像的话，就跟我来吧。
齐韫不得不承认，他犹豫了。
自从他重生之后就再也没时间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自己的幸运上，让他碰上了这么小概率的事情。重生的事情已经够耸人听闻了，可他居然碰上了一个一眼就洞穿自己身份的人，难不成她也是重生的人吗？
或者是……知情人？
可他真的需要去知道这个真像吗？现在的他好像已经不在乎自己为什么重生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坏，就这样不知道真像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重生这种事情不付出一部分的代价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这背后藏着的秘密会是什么？他猜测大概率是不好的那一面。
自己现在的所有都很合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要去知道一个或许会让自己变得沉沦的真像呢？活在谎言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就像要是当年他的母亲没告诉自己他其实是齐家在外面的私生子，他上辈子或许也不会过成人人厌恶的样子，正是让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有不同的自己的过法，他才会去奢求这么多东西。
齐韫想着，要是再重来一次，他是否还有勇气去做出现在做的那些事情呢？
李姝语也在想着些事情，显然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但这一幕在周围的人的眼里看起来就很奇怪了，看着站在中央的两人众人都觉得费解，如此好的机会换任何一个演员都会迫不及待地冲上去留联系方式，可齐韫不仅不急，还在那让影后等着自己，实在是太自信了些。
李姝语比齐韫还高了几公分，她此时垂眸等待着齐韫的回答，看起来比平时的她温柔了许多。
众人都不好意思打破这片寂静，给两人足够的思考空间。
“前辈，对不起。”齐韫叹了口气。
李姝语听见他的回答，释然一笑，倒也没追究什么，只是说了句：“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齐韫低下头小声说道：“不，我是说，我想知道。”
他的回答再次让李姝语的神色一凝，忍不住多看了齐韫几眼，最后点点头说：“好，我等会儿会让助理送来我的联系方式，晚点见。”
这一番拉扯之中，齐韫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已经湿透了，或者说是在李姝语看穿自己之后就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隐隐觉得会触及到不一样的领域。
苏导也好奇地问：“齐韫，你和姝语说了些什么啊？为什么我听不懂啊，难不成你们以前认识？”
齐韫只是摇头说：“没什么，可能是我运气好，影后居然愿意指导指导我的演技。”
嘴上这么说着，齐韫怎么都扯不出一个笑容来回应导演，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苏武志也只好作罢，有工作人员叫他去走流程，他也就没顾得及齐韫的事情。
可这一晚上的排练，齐韫都魂不守舍的，他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很好，可就像是失去了灵魂和反应一般，连李昕叫他他都好几次没听见，要么就是问：“怎么了？”
机械的反应就像是设定好的机器。
李昕也不知道自家艺人这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和那位影后打了个照面，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要不是自己也在现场，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位女明星给自家艺人下了降头。
难不成……真的是想老牛吃嫩草！
第58章 诚挚
“齐韫先生, 这是我们家艺人李姝语女士让我转交给您的，请您在今晚前来赴约。”一位中年男子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齐韫。
齐韫双手接过，礼貌地道了声谢。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李姝语给自己的话，什么叫做不要陷入过去的仇恨之中, 什么又是要用合理的手段去报复？这似乎都和他现在所想的一举一动对应上了。
未知往往比已知可怕的多, 他现在就像是被推上了绞刑架的路易十四, 头上悬着一把高高拉起的断头刀, 操刀的人正是这位李女士，这种不知道刀口什么时候会落下的感觉让他无比害怕。
“谢谢，我知道了。”
那男子再补充了句：“如果您要是真的没有时间的话, 也可以选择不去。”说完后就转身离去。
他将“没有时间”这几个词咬得很重，像是在警告齐韫些什么东西。
齐韫不知道这份焦虑该和谁去诉说，自己亲近的人都不在身边, 李昕算是唯一一个他熟悉的人，可这件事情他肯定不能和李昕说。
侯台的时候，齐韫拿起手机,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斟酌着给盛源呈发了消息。
齐韫：休息了吗？
他这边是下午, 而盛源呈那是晚上，或者说是接近深夜。
齐韫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醒着，只是下意识找他诉说自己的烦恼，明明知道盛源呈也解决不了自己的事情。
最后他卡着三分钟的最后期限撤回了自己的消息，按灭了手机。
算了，盛源呈应该是休息了，还是自己去面对吧,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事情。
sheng：怎么了？
嗯？回消息了, 齐韫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看向了自己的手机消息。
他没急着打字，而是将自己早上拍得那些照片挑挑拣拣选好看的发了过去，每一张都是他亲自在伦敦街头拍下的，饱含着异域风情。
齐韫：我这边的景色也很好，也给你看看。
照片就像是一个枢纽，让齐韫觉得自己好像还和盛源呈相隔不远，只要透过照片就能看见对方。
而等他发完这些照片后，那边突然就失去了声响，许久都没有回消息，时间久到齐韫怀疑盛源呈是不是看着自己的照片睡着了？
就在齐韫觉得不会有回应的时候，手机的提示音再次响了起来。
sheng：很好看。
只是三个字，齐韫就觉得自己的情绪被调动起来，这个人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只是文字就能让自己高兴。
齐韫：我也觉得很好看，就是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
他拍摄这些照片的时候一直有这种感觉，明明都是千篇一律的街景照，他自认排的都还不错，可惜总是缺少了些别的灵魂，可是说不上来。
sheng：照片很好看，但是没有你，也没有我。
齐韫瞬间就脸上温度升高，不是因为这句话多么的肉麻，而是盛源呈是用语音发过来的，他现在没点开那条语音，只是看着转过来的文字就已经开始心跳加快了。
可他现在没时间去思考这些，将那些涌动的情愫压下，犹豫着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齐韫：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是你并不知道它的发生到底是好还是坏。在此时看来这是一件好事，你也可以顺着这份幸运往下走，但有人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发生的根本或者是将来的走向，你还愿意去知道真像吗？
对方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给了齐韫回复。
sheng：我会去知道。
齐韫追问道：那要是真像并不好呢？甚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该怎么办？
sheng：真假的定义本来就是人们赋予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为什么不试着去知道真像呢？不过就算是知道了真像也不会改变我自己的想法，瞻前顾后不是我的作风，不要去考虑太多的后果，不然你永远都会被担忧束缚。
原来他是这么想得吗？齐韫觉得这倒不像盛源呈平时的处事方法，他做事一向是谨慎，可那份谨慎中似乎也藏着些孤注一掷的疯狂。
不然说不出这样的观点。
得到了他的回答，齐韫笑了笑，释然了不少。
齐韫：你说得对。
sheng：要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和我说说，我随时都在。试着多依靠我一些吧，齐韫。
对方也察觉到了齐韫这突如其来的“人生”拷问不对劲，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齐韫平时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偶尔会露出来些蛛丝马迹，但更多的是他想探寻的时候他就像被触及到肉的贝壳般，瞬间把自己缩进了保护壳里，再难撬开。
盛源呈好不容易把人的应激性锻炼的减少了不少，自然不能再让齐韫恢复到以前那个看似对谁都好，其实对谁都疏离的性子了。
看着手上的机票，盛源呈露出了笑，应该赶得上。
要是齐韫此时点开那条语音，就能听见盛源呈那嘈杂的提示声，似乎是哪个机场的登机提示音。
可惜，他没有点开。
彩排结束时间不算早了，幸亏电影节这边的安排是在后天，明天的时间也很充裕，苏导只是叮嘱了一句他们不要乱跑，有空可以去拍几组剧组的营业照片炒一炒热度。
他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因为《困兽》马上就要上映了，比起那些演员们的付出，他倾注的感情可以说是更加多得，从头到尾他都参与了制作，所以更希望看见自己的作品被观众们认可和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