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楚又说了郑子决将他出事的消息传回家乡的事。
赵齐气得骂道:“他也太缺德了吧?也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荣楚兄的家人就出大事了。”
张远脸色也极为沉重,“他这样的做法已经十分明显,我看顾俊生的事十有八、九也是他所为。”
“所以我决定到了京城后就想法子去见见顾俊生,两位仁兄意下如何?”荣楚问。
张远、赵齐点头同意。
赵齐道:“顾俊生那小子确实是活该,但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其它作恶的人也不应该再逍遥法外!”
荣楚和张远都认同他的话。
三人商量好,在府城待了一晚,次日一早便起程回京。
又行了半月,总算到了京城。
离京时是五月下旬,如今已经七月中旬了,离开了近两个月,京中已是盛夏了。
街上人来人往,年轻的姑娘公子哥儿穿着五颜六色的裙衫,街头街尾的摊贩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周云娘看得都花了眼,恒哥儿也爬在马车的窗户上,看着街市的热闹咿咿呀呀个不停。
顺子高兴道:“小公子很喜欢京城呢。”
“他喜欢热闹,但凡是热闹的地儿他没有不喜欢的。”荣楚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小屁屁,笑道。
恒哥儿现在没空管爹爹,他看热闹都看不够呢。
周云娘看了一会子,便收回视线问:“相公,我们住哪?”
“还没买宅子,还是先借住在张远姨父家的宅子里,等买好了再搬。”荣楚道。
回去的时候太着急,没去看宅子,这时才想到妻儿来了都没地方住,还得厚着脸皮去住王家的宅子。
张远的马车驶过来,张远从马车里探出个头道:“荣楚兄,我们先住之前的宅子吧,等明日再去买宅子。”
得了,他和赵齐也没买宅子,这次他们也带了家眷过来,同样没地方住。
荣楚无奈笑道:“我们三个真不愧是好兄弟,一样的考虑不周。”
赵齐的马车也追了上来,赵齐伸出个头道:“我们要朝考,你没考试那几日为何不去找宅子?”
“这不是没想到吗?”荣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那时候确实没想到这事上来,恨不得他们赶紧考完回家去。
张远就替荣楚抱不平了,“考完后等成绩那几日你也闲着,你不也没去找?”
“嘿,你到底站哪边?”赵齐问。
张远笑道:“我哪边也不站,我们三个都一样,谁也别说谁了。”
赵齐切了一声,没和他计较。
王大人家的宅子并不大,之前住了荣楚三个加三个书童还勉强住下,如今多了家眷,实在是拥挤,还好王大人得知他们到了,硬生生把张远一家给拉到王家住,这才腾出地方来让荣楚和赵齐两家住下。
次日三人什么事也不做,一心找宅子。
亏得王大人早早帮他们物色了一些宅子,他们挑选一处即可,一天时间,他们就都找到了各自满意的宅子,价钱高低也不计较了,付了银子就开始搬家。
“要说王大人还是厉害,事事都考虑得很周全,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没错。”荣楚一边归置东西,一边和周云娘说话。
周云娘笑道:“是呢,相公出门在外有朋友帮助,事事顺利,爹娘他们在家也就放心了。”
之前不知道相公在外面的情况,她和荣家人日日担着心,如今亲眼见了才知道以前是瞎担心了,相公在外面其实过得挺好的。
“本就不用担心,我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以后还要照顾好你和恒哥儿。”荣楚将手头的活计放下,走过去搂住妻子,“这宅子挺宽敞的,你一个人收拾不过来,我打算好了,过几日买几个下人,帮着你打理。”
唔,请乳母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这样他和妻子也就有私人空间了。
周云娘担心问:“咱们家还有银子买下人吗?”
之前离开家时,婆婆给相公的银子相公也没拿,来到京城又买了这么大一个宅子,花了好几百两,相公还未发放俸禄,哪来这么多的银子?
“你放心,你家相公有银子。”荣楚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想到赵齐两次给他分的银子,他差点就想对周云娘说,你随便花,我有钱。
周云娘见他一脸神秘,也没再多问,相公向来行事稳妥,他说有银子就自然是有的,她笑道:“那都听相公的。”
荣楚见她眉眼温柔,心头一动,便起了心思。
周云娘察觉到他的企图,忙推拒道:“现在可是白日。”
“又没人,怕什么?”荣楚坏笑道。
这一路上也没机会和妻子亲近,如今恒哥儿睡着了,好不容易有机会他不想放过。
荣楚将人压在床上,正要有所举动,旁边的儿子就哭了起来。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泼下,荣楚的火瞬间就熄灭了。
他起身看着坏他好事的儿子,暗暗磨牙,必须马上立刻请乳母,不能再等了。
第36章 科举文中的大反派36
张远和赵齐的新宅子里也要添下人, 王夫人便帮他们三个一起张罗了,找了可靠的人伢子来,王夫人亲自过眼挑了一些好的出来, 再让他们三人挑选合心意的。
张远和赵齐的媳妇都带了贴身伺候的婢女来京, 家人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厨子,所以两人只挑了两个做粗活的婆子。
荣楚这边挑得多些, 一个厨娘, 一个做杂事的婆子,一个贴身照顾周云娘的婢女, 还有一个乳母, 共四个下人。
家里安排妥当后, 离去翰林院入职的时间还有两日,荣楚便让张远托了王大人的关系去牢里见顾俊生。
顾俊生在京兆府衙门的大牢里关着,不可随意探视,好在王大人有一个同年在京兆府任主事, 给开了后门,可哪怕有熟人, 进去探视的人数也不能过多,为了掩人耳目,荣楚便只身一人进了大牢。
古代的牢房普遍阴暗潮湿,外面哪怕艳阳高照,里面也是阵阵阴冷, 因常年不见阳光,里面散发出阵阵腐蚀发霉的难闻气味。
牢里的犯人大多都是披头散发的卷缩在地上的干草堆里, 因为没有被子,一个个冷得瑟瑟发抖,他们面容消瘦, 一脸病态,好不狼狈。
看到这些犯人凄惨的模样,荣楚想到原文中原主也是死在牢中,不由得暗暗叹息。
若这些犯人真的是罪大恶极倒也活该,但若是蒙冤受屈,就太造孽了些。
“荣大人,牢房晦暗,小心脚下。”领头的狱卒提醒道。
荣楚收回视线,不再乱看,跟着狱卒径直走到了顾俊生的牢房。
“荣大人您抓紧些说。”狱卒提醒了一句,转身走了。
荣楚看向牢里,见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子缩在角落里,因里面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长相,他好像睡着了,荣楚站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
他并不能在牢里多待,因此时间紧迫,他朝里面喊道:“顾俊生。”
里面的人动了动,缓缓直起了身子朝牢门外站着的荣楚看了过来,认出荣楚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快速爬了起来,因为起得太急,他还踉跄了几步。
他走到牢门处望着外面的人,声音里透着不敢置信,“你、你是荣楚?”
“是我。”荣楚点点头,仔细打量起他来。
只见他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端正,身形高挑纤瘦,脸色十分憔悴腊黄,他身上穿着写有囚字的犯人服,有些脏,但很是平整,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不像其它犯人的头发披散着,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给荣楚的第一感觉就是,哪怕身陷囹圄,也还保持着他自有的风度。
这应该就是读书人骨子的那股清高和倨傲吧。
顾俊生确定了来人就是荣楚后,便露了苦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也是,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一定恨极了我,进来嘲笑我一番也是情理之中……你要笑便笑吧,我受着便是。”
他当初做了那样的错事,这一切都是他应当受的。
“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是你的书童顾忠求到我跟前,说你身负冤屈,求我想法子救你出去。”荣楚道。
他可没那闲功夫,还特意跑到顾俊生面前来笑话他一番。
顾俊生闻言,脸上的苦笑淡去,眸子瞬间就泛了红,“顾忠求到你跟前了?”
一定是爹娘他们实在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的,想到爹娘一把年纪还为他四下奔走,他就愧疚万分。
寒窗苦读十年,他不但没争得功名回家光耀门楣,还连累家族和父母,是他不孝!
“他说你是受人唆使才做了错事,让我务必进来见你一面。”荣楚见他悲痛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他亲自经历过古代的科举,知道有多严苛残酷,也知道这些文弱书生肩膀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重担,长期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人若是定力不佳,很容易做错事,一个搞不好就像顾俊生一样误入歧途。
他在小报上看到了顾俊生的情况,顾俊生从十七岁中了秀才后便一直在考乡试,屡次不中,一年多前终于考中了举人,成绩排在第二名,会试过后,顾俊生觉得自己考得极好,本以为能中会元,没想到还是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