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我也喜欢你。
诺诺,你可否能明白,我究竟有多爱你。
激烈的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等到傅沉欢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是他吻到了黎诺脸上可怜兮兮的泪水。
他一激灵,骤然清醒,忽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傅沉欢一下子放开黎诺。
撑起手臂解除对她的禁锢,黎诺立刻一骨碌爬起来,缩到床头,用手背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呼……好丢人,好丢人……
玩火翻车好丢人……
她完全想不到,傅沉欢这样一个人,待她妥帖入微到极致,他们的第一次接吻竟然会如此……疯狂激烈。
“诺诺,对不起……”忽然,她听见傅沉欢喃喃低语。
黎诺:“啊?”
傅沉欢心中早已懊悔之极,“我没想欺负你,你别哭。”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他没想欺负她,可他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他分明感觉到她的抗拒,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
黎诺还是:“……啊?”
傅沉欢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你别生我气……”
黎诺一头雾水:“我没有生气啊,我这不是哭,我就是……”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羞的说不下去。
这、这让她怎么解释啊?
挣不脱,动不了,无休无止,一着急……被人生生亲哭了可还成。
可是不解释清楚,傅沉欢又自责,黎诺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刚才是推你来着,但我的意思又不是不让你亲,你你——你也亲的太那个了吧……我就是想歇一下,喘口气,你干嘛一直不停啊……”
朦胧光线中,傅沉欢轻轻眨了两下眼睛,低下头,忍不住眉眼微弯。
他并没有笑出声,但黎诺看清楚了,又羞又气丢了个枕头在他肩膀:“笑什么?”
枕头咕噜噜滚到床下去了,这一下几乎比棉花还轻。却直直撞在他心底,让他整个心都软成了一汪水。
傅沉欢慢慢移过去,见黎诺只是稍稍瑟缩了一下肩膀,却并没有转身逃跑,他心中愈发安定,低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黎诺嗔他一眼,低下头。
但很快,她又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傅沉欢:“沉欢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傅沉欢柔声问:“我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么?”
黎诺笑了两声,撒娇一样靠在他肩膀。
他只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可是在她这里,却是天差地别,全然不同。时至今日,她才真真正正的跟他告白。
与千千万万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一样,黎诺也很喜欢仪式感,两个人在一起,当然要有一句确定的承诺。
所以她只好教他:“以前的在一起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当然也算,但是还需要一句说出口的承诺,说完之后,我们的关系才彻底和以前不一样啦。”
傅沉欢明白了。
明白过后又有些心疼自责:原来在诺诺心中,此前种种都不算“真正的在”一起,甚至于他并没有给一句她想要的那个承诺,就那样的亲她,实在委屈了她。
他又怜又爱,轻轻揽住她郑重其事地说道:“诺诺,我们在一起吧。”
黎诺极其开心的点头:“嗯!”
这一刻,仿佛她身上情深意动的欢喜感染给了他,就连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清晰了些,他甚至能辨出她明亮双眸中皎洁如星子的细碎笑意。
——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美,美的生动,美得鲜活,这一刻的诺诺,让他根本想不起患得患失,他无比确定她对他的爱,真实的几乎可以触碰。
傅沉欢心念一动,大掌抚上她脸颊,头一偏,再度吻下来。
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虔诚。
他双唇在她柔软的脸颊上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向下,胶着在她花瓣般的唇,动作轻的像是一片云雾贴过来,亲吻着她的唇角。流连缠绵半晌,才慢慢吮含她的双唇,辗转低吻。
这一晚,黎诺在傅沉欢身边睡得香甜,在睡梦中,唇角依然是翘着的,傅沉欢却一夜未眠。
即使他再纵着她胡闹,也不可能纵着自己陪她胡闹。黎诺睡着后,他便起身守在她身边——就像一个贪婪的守财奴,固执的守着他独一无二的宝物。
……
初冬的第一场薄雪悄然落在屋檐上,红墙白瓦,美的像一幅工笔画卷。
英干殿。
黎玄景一身明黄色龙袍,单手支颐,半阖着眼睛听底下大臣汇报。他这副模样十分不像一国主君,只是一个满身慵懒随性的少年郎。
太师和兵部侍郎两位大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腰弯得更低些,兵部侍郎李凡英舔舔嘴唇,继续说道:“陛下,您颁布重置虎符一事,兵部已将草案呈予摄政王看过,也多次交涉商议,但递上去的折子……王爷还是没有批,想来是对此事……”
他才说一半,黎玄景颇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李侍郎连一句话都说的这么费劲,不就是傅沉欢不同意么?直说便是,也至于你吞吞吐吐说这么半天。”
他放下手,向前倾身,锋利的眉毛微挑,满脸玩味的少年气,“年终考核将至,你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想和刘世郎争尚书职位,能有几分把握啊?”
李凡英满头大汗:“微臣……微臣……”
“行了,你也别在这儿含糊了,先把自己身边的地扫干净,再想着傅沉欢会不会搭理你。兵部的事儿,你尚且捉襟见肘,朕的差事原也没指望你能办成。”
应斜寒微微侧头看李凡英一眼,垂在袖中的手不动声色冲他摇一摇。
李凡英心领神会,额头滴落的汗也不敢擦,唯唯诺诺向黎玄景道:“陛下息怒,此事臣定会再想办法,至于刘侍郎陛下也无需放在心上,微臣已有主意。”
显然黎玄景对他的主意并不感兴趣,意兴阑珊说:“你有主意是好事,只需去做便是了。朕只看你的结果,下去吧。”
李凡英不敢多说,行礼退下。
“张久燕。”黎玄景淡淡点名。
张太师立刻出列,“微臣在。”
黎玄景一言不发看着他,忽然笑笑。
这笑令人不明就里,只觉没好事,张久燕的心也微微提起来。
要说这位小皇帝,身上确有几根反骨,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即便他上面有一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压制他,也不见他每日有何愁容,更不像史书记载中那些少年皇帝,礼贤下士,卧薪尝胆,将姿态摆的极低。
若说无礼二字,他可谓当世元才,无人能超。
黎玄景笑眯眯看着张太师,直呼其名:“张久燕,夏至之时,青川地方驻军武官回京述职,不知此事你可有印象?”
张久燕忙道:“青川每三年例行述职,此事,微臣记得。”
“哦,”黎玄景手指点点桌子,“当时恰逢摄政王接待北漠质子,分身乏术,朕便让几位老大人进宫向朕回话,你可有印象?”
“……有。”张久燕有些疑惑,此事再平常不过,最简单的政事罢了。曾经先皇在时甚至懒得亲自督办,都是交给手下臣子来做,怎么这小皇帝突然提起这茬?
黎玄景看见对方迟疑,又是一笑,“这之后,怎么也没有人来问问朕,青川的现状好不好?嗯?你身为太师,怎么不问?”
张久燕偷偷瞄了眼应斜寒,后者仍是一脸淡漠的样子,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但凡……重要政事……微臣等必然会与陛下商讨一二,且应大人在一旁盯着,自然……出不了错。青川向来太平安稳,风土亦佳,循例回京述职,此等小事,便……”
“也是,你们将这当成小事,”黎玄景点点头,“毕竟朕年岁尚小,能亲自管的事可不多,若真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必然要摄政王来过问的。”
张久燕吓得立刻跪下:“微臣并无此意啊!”
黎玄景扔出一本折子:“你到底是何意,也不重要,看看上面写的。”
张久燕颤颤巍巍捡起折子打开看,不过片刻便变了脸色,应斜寒余光瞄着见他脸色惨白,不由得皱了皱眉。
“陛下,陛下,这事……若六月时青川已有匪患,陛下既知,为何秘而不发……那地方偏远,这、这已经耽搁了这么些时日,那里岂不是匪患成灾?”
黎玄景歪头笑道:“是啊。”
张久燕和应斜寒的脸色都不太好:这等大事,如何能瞒这么久?
黎玄景瞅着他们面色,满不在乎的靠在椅背上,挑眉道:“青川知州段国梓是个实诚人。当日他提了此事后,朕便令他密而不发,承诺他侯爵之位,赏下黄金千两,只叫他纵容流匪,管好自己家门口的事,不许向外走露一丝风声——他办的确实好,也是个胆子大的,连傅沉欢公信问他,他都没有说实话。”
黎玄景眼珠微微转了转,笑道,“这段国梓第一次面圣就送给朕这么大一个礼,朕废了好大力气,捂这么久,那边也该成气候了吧。”
应斜寒眉头紧皱,低喝一声:“陛下!”
黎玄景面色骤然冷下来:“怎么,你有何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