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浇灭了谢蕴姝心头的感激,本来想问他伤势的话哽在了喉头,化为反唇相讥:“死了更好,带你一起走!”
“恩将仇报的小人!”
“多管闲事的烦人精!”
两人相看又是俩讨厌,互相骂了一句。
太子出现在了旁边,关切地问:“谢小姐,可曾受伤?”
肖慕晟脸上的愤怒之色立即变为了感激和谦卑:“蕴姝,你可得好好谢谢皇兄,他可是第一时间顾着你,叫我赶紧来救你!”
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太子听着总觉得有些刺耳,他笑得有些讪:“总是让谢小姐受惊!”
谢蕴姝道:“殿下,多谢您的关照,蕴姝无妨!只是您府上三番两次地遇袭,得好好查清楚,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才是!”
她说着目光瞟了一笑肖慕晟,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他没接话,在太子背后做了个“白眼狼”的唇形。
太子点头:“这一次,我不会放过这些逆贼。”
肖慕晟在背后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他心底知道是谁干的,也大致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青藤和素锦惊恐万分地找来了,她便告辞要回去,肖慕晟也转头跟着太子善后去了。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他背后的衣服挂下来了一片,跟着动作飘呀飘!
那里面透出了的是血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背更加痛了起来。
太子府几次三番地遇袭,皇帝震怒异常,把追查的事情直接交给了谢臻远,要他查处是谁如此大胆,想要谋害储君。
夜里,青岚出现在了谢蕴姝的窗前,脸上带着些淤青,依然面无表情:
“主人,我们的人全部回来了!车中果然不是六皇子。”
他不明白,主人明明知道车中不是六皇子,为何依然派他们去。
谢蕴姝点头:“知道了,你们依然回碧水山庄。”
“我跟在你身边--”青岚不走,主人几次陷于险境,是他的失职。
“不用,你还需去训练人手—”谢蕴姝蹙了蹙眉头:“你手下的人还是不够好--”
连肖慕晟的侍卫都打不过。
青岚不再坚持,飞身去了。
谢蕴姝关上窗户,拿起小剪子剪去了灯花,叹了口气。
朱先生,不知道你如今是生是死?
你后悔去他的身边了么?
后悔去肖慕晟,上一世你的主人身边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旅行归来,丽江的歌听了许多,酒也喝了不少,回来接着给大家讲故事
第56章 落水
“先生,太子殿下,仁厚而无勇,需要您的辅佐--”谢蕴姝急急地问伤势大愈的朱景行:“ 您为何不愿意去他身边?”
朱景行反问她:“谢小姐您也说,您归来之后的事情,应该是起了变化,既然有变化,那我们为何不去制造变化?”
谢蕴姝惊讶:“您是说,您要去六皇子身边?”
她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怕送他去死。
朱景行微微一笑:“六皇子有着通天之才却心怀诡诈,加之曾为帝王,无论太子如何,都是压制不住他的!”
谢蕴姝摇头:“不成,他会杀死你的。”
“学生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朱景行道:“只希望能让六皇子听进去我的一句半句,改变那么一点点,于苍生已经是大利益--”
谢蕴姝突然想起了静静听经文的肖慕晟,想起了初云口中的那个小男孩。
他说:怎样才能让我不恨?让你不恨?
恨意,可以消融吗?
他心中,是否还残留着善良的火花?
她沉思了半晌,抬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赌一赌吧!”
赌一赌肖慕晟心底还有人性,赌一赌生死能给他一点教训!
所以,她设计在太子眼皮底下让肖慕晟带走了朱景行,无非是想为他的性命加上那么一点点保障。
既然硬碰硬没有结果,那么能让他心底的恶毒和狠辣去掉那么一些,也是好的—
废弃了的山庄之下,有着幽深的地牢。
朱景行不是被关进这里的唯一一个,这里囚禁着许多人,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蜷缩着、挣扎着。
朱景行被泡进了刺骨的水中,水深及颈,膝盖上的血迹一丝丝飘散进了水里,他苦笑,看来谢蕴姝并非是在夸大其词。
“我再问你一句,天下根本在于谁?”
低沉的声音从昏暗中传来,带着危险的意味。
他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前边的漆黑:“殿下,无论你再问学生多少遍,学生都要回答天下的根本在于民!”
“君呢?你把君上置于何处”肖慕晟的声音充满了恨意:“为人臣子,竟然把贱民置于君主之上,大逆不道!”
“殿下,民怎为贱呢?”朱景行劝说:“您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民种出来的。您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民纺出来的。您的士兵是民的儿子。您的侍女是民的女儿--”
“那么,若是为君不为民,你当怎样?”
朱景行瑟缩了一下,他知道跃上心头的答案说出来,定会惹得六皇子勃然大怒,自己性命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但他来,就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
他提高了声音,字句清朗:“君不为民,民可覆君!”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唰”一声响,朱景行的脖子突然被冰冷的东西缠住了,窒息的感觉瞬间传来。
肖慕晟的声音在黑暗中分外冷厉:“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次!”
“杀-我-100遍—也是—这个—答案—”朱景行依然不改自己的答案:“你若不懂,再活—100遍—也是—一样下场—”
说完,他没有了气息。
他脖子上的带子却一下子松开了,朱景行软软地掉进了水里—
“把他捞起来,救活!”肖慕晟在黑暗中沉默良久,下了命令,转身离开。
他突然又不想让朱景行死了,朱景行身上的倔强实在和另一个人太像了。
天气冷了,谢蕴姝很少到花园中去,她怕热也怕冷,成天窝在书房中抱着暖炉子不放。
但一大早李玉书来回话,她又不得不去走一趟。
园中花木凋零,只数十株红梅正在怒放,柔美艳丽。
红梅之中有一暖阁,此时有两道人影在里面,一个俊朗少年在舞剑,白衣胜雪、行云流水,清朗如同天上月。一个红衣女子拍着手,笑颜如同红梅娇嫩。
如果不是那两个人一个是谢蕴姝二弟,一个是她大哥小妾,她倒是很欣赏这幅画面的。
李玉书在旁边道:“自从红柔姨娘能出院门后,便和二公子在花园中偶遇过几次,说得很投机,大少爷不在家的时候,姨娘便常常来找二少爷--”
谢蕴姝点头道:“我知道了,平日她还去那些地方?”
李玉书道:“还经常去夫人那里,也偶尔出去,她去了的所有店铺和买下的所有东西我都记下来了,香料也找人看了,都是些平常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小姐,实在不该放她出院门的。”
“不放她出来,怎么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谢蕴姝转头看暖阁中,谢北昭看红柔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大哥谢南枫看红柔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
她并没有过去,带着李玉书掉头走了。
夜里,谢蕴姝把李玉书照着红柔买回来的香料摊在桌子上,细细地每样都嗅了嗅,却没有嗅到大哥和二弟身上的那种香味。
她皱起了眉头,红柔的香一定有蹊跷。
谢蕴姝把那个小铜球交给青岚,要他无论如何去查这香的来历,京中查不到,就去京城外查。
青岚要走,谢蕴姝又唤住他:“回去准备一下,过些日子我要送个人到山庄,你要重点教导他。”
青岚领命而去。
冬至到了,刚好谢南枫轮换,也回了家。
因为太子府遇袭的事情,皇上把太子叫进宫,好好安抚了一番,赞扬太子遇事镇静,道都是谢臻远的功劳。
谢臻远这天甚是高兴,家宴的时候看见红柔坐在了旁边,也没有多说什么。
周氏对红柔很是热情,问东问西,赏这赏那的,俨然一副慈母像。
谢蕴姝知道她是做给大嫂看的,转头去看大嫂,黎锦云依然满脸的平静,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转头,忽然看到大哥的目光看着大嫂,眼神迷离,微微叹口气,傻瓜大哥,你错过了--
红柔也发现了谢南枫在看黎锦云,却带上了甜甜的笑意道:“枫哥哥,今天姐姐好漂亮,对吧?”
谢南枫刚好回过头,看见黎静云淡若梨花的微笑,一时间怔了怔,这笑意,又引起了他心头的回忆。
当年他救了她的时候,她便是这般笑的。
但她现在不会对他笑了,有时两人碰见,她只一个冷漠的眼神,便转开去,再不看他一眼。
他觉得心头还是挺恨她的,但她这样识他于无物,他又觉得非常不得劲。
他皱了一下眉头,口是心非地道:“黄脸婆!”
黎锦云脸色变了,谢蕴姝一口讽刺道:“负心贼!”
谢南枫转开眼睛,不再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