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写信?”他不满起来:“男人?不是说好不去祸害别人的吗?”
“你兄弟--”谢蕴姝走到书桌后边坐下,展开信纸用镇纸压住,提起笔来:“通知他护好佳人,必要的时候英雄救美。”
“老九?”肖慕晟跟了过来,伸头一看,脸色带上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和黎家小丫头?他后来不是娶的甘将军的妹子吗?”
他一边说一边捻起墨块替她研磨。
“我都能和你在一起,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抬头笑笑:“谁又能想到前世杀戮天下的皇帝这辈子乖乖地在我书房做个小书童呢?”
“哈!何止是做书童呢--”他凤眼微眯,送了个意会的眼神过去:“爷会的可多了--”
“下流--”她提起笔就要往他脸上画去:“叫你再胡说!”
他索性连人带笔一起搂进怀中,也不管那墨染上了衣服。
夜里,肖慕晟看着窗外月色渐浓,转头朝灯下看书的谢蕴姝道:“带你去个地方--”
她抬头:“去哪儿?”
他走到书架前,拿起上边的灯笼,伸手拉她:“去了就知道了--”
两道身影在黑暗中掠过重重屋宇,终于停在了一个小小的水塘边,两人在岸边站定,肖慕晟拿出火折子点亮了灯笼,往塘中一照。
“哇!”谢蕴姝禁不住惊呼出声:“好漂亮的睡莲!”
洁白的睡莲层层叠叠在波澜微起的水面上怒放,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如同水晶一般,点点流萤在期间忽明忽灭,微风徐来,宛若仙境。
“我说过,待来年,这里的睡莲就会开上一大片--”他将灯笼挂了起来,拉着她在边上的小亭子中坐下,里边有石桌石凳,他将她拥在了怀中,两人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睡莲。
“我从绣坊上看过这里无数次,这莲花都没有此刻漂亮--”谢蕴姝叹息:“果然睡莲要在晚上看才美丽。”
“是因为有我和你一起看,这莲花才漂亮--”肖慕晟笑笑:“爷可比这花好看多了。”
她伸出手指拧他的脸:“好厚的脸皮。”
他轻啄她的手背:“脸皮不厚,又怎么能赖得上你?”
两人嬉笑着,谢蕴姝笑着笑着叹息了声:“六郎,要是我们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肖慕晟闻言怔了一下,旋即笑了:“为什么不能?”
“我现在连嫁给你都是奢望--”她转头看他,晶莹的眼中起了感伤:“我知道你要离开了,这一离开,下次再见,我害怕我们会对立。”
“我和你,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们始终是一体,即使我要与你父亲为敌,但我们永远不会对立--”他眼中是深情和笃定:“我不会把你父亲怎么样的。”
“我知道--”她感动地点头,靠在了他的肩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总是有些忐忑,就好像暴风雨要来了那般的忐忑,六郎,有些事情会不会提前发生?”
“没关系的--”他笑得风轻云淡,眼神中没有一丝紧张:“无论时局如何发展,你要相信我,你在,我一定在!”
“我怕,你知道吗?我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你的痛楚了--”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我害怕--”
“即便不能感受,但天高地远,你相信我,我定然会护好你护好我自己--”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青丝:“护好你要守护的一切--”
“嗯!”她点头应允:“我相信你,我在,你也一定在。”
两人在微风中静静看着睡莲,这一刻的静谧美好是真实的,不用去管明日的风雨。
翌日,肖慕晟依依不舍地离去,大军已经到了城外,他得率军入城,他拉着谢蕴姝的手:“别怕!”
她笑着点头:“我知道。”
他微笑,骄傲而宠溺地摸摸她的脸,转身潇洒而去。
果然,朝中发生巨变,肖慕晟上得朝堂,向皇帝述命之后,眼看着凌王要站出来说话,他眼峰一厉,立刻道:“父皇,儿臣有东西要献给您,是从濮獠营中带来的。”
他将颜子茵交给谢蕴姝的那包东西呈了上去。
皇帝不看则已,一看脸色大变,将案桌狠狠地一拍,气得老脸变形:“肖毅晟,给你老子说说这些是什么?”
凌王吓得赶紧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知何罪?”
皇帝将那些纸册之类地劈头盖脸地朝他扔过来,青筋满额地吼道:“你自己瞧!”
凌王战战兢兢地拿起看了起来,愈看脸色愈发惨白,豆大的汗水一滴滴掉落下来,抖着声音道:“父皇—这—这--”
“这还有什么可辩驳的,朕知道你阴毒,但未曾想到你竟然阴毒到这个份上,你不把大越出卖完,你是不甘心的!”皇帝气得嘴唇发抖,胡子跟着一颤一颤:“被以为你耍的那些手段你老子我不知道,只是怎么也没有猜到,你胆子大到这个地步!”
里通外国,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行为!以为他也曾猜疑,如今证据确凿,气得他只想吐血!
“父皇,儿臣没有--”凌王惨白着脸辩白。
皇帝将手一扬,吩咐左右:“给朕拿下关到天牢,朕不想再看这个不孝子一眼--”
众臣噤声,没人敢出来说一句话,眼睁睁地看着凌王被押走。
皇帝坐在宝座上,怒气半天才平复,冷眼望了一圈朝臣:“你们说,朕该怎样处置他?”
众臣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神色冷凝了半日,方眼眸一厉,沉声道:“杀!”
太子一惊,几欲出言,皇上眼锋一扫,震得他不敢再动。
谢臻远脸色也铁青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站着的肖慕晟,心口出奇地发沉,那股被压制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如斯大敌,竟然还是他一手捧出来的,他竟然看走了眼,真是自作孽!
肖慕晟走出大殿的时候,脚步并没有轻松多少,誉王跟在了后边出来,皱眉问:“六哥,四哥他就这么轻易地被收拾了?”
“自然不会--”他摇头:“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更大的波折还在后边,你若真想做个男子汉,就别怕!”
虽然拿下了凌王,但他知道,凌王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他要等的,还在后边。
誉王赶紧道:“跟着六哥我自然什么都不怕--”
话这样说,但是晚上皇宫中突然传来的消息却让誉王殿下吓得白了脸,不顾一切地朝宫中跑。
贵妃听说皇帝要杀凌王,求情不成,与皇帝大吵后在他跟前服毒自尽--
皇帝气怒惊吓,中了风倒床神志不醒—
黑衣人夜闯天牢,救走了牢中的凌王爷—
肖慕晟背着手站在高楼上望向黑漆漆的夜空,没有月亮、没有风,只有天边翻滚着的乌云,风暴果然来了。
第110章 叛军
皇帝这一倒床,朝臣中各方人马立即开始蠢蠢欲动,虽然凌王已经倒台,但是还有一个光彩夺人的靖王在,许多大臣对太子并不臣服,明里暗里支持起靖王主政来。
出乎意料地是,靖王仿似并没有心思在争夺皇位上,在谢臻远提出太子监国的时候,也没有反对,只是一门心思地整顿南衙卫的兵马。
太子名义上监国,但很多事情都由谢臻远做定夺,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成了这个国家的幕后主人。
不得不说,谢臻远的确有能力,即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在他的治理之下,国家并没有乱。
只是四围的国家在得知了皇帝出事的消息后,颇有些蠢蠢欲动的迹象。
这下大家都明白为何靖王要整治军务了,于是都非常佩服他的先见之明,就连谢臻远,也未对他的作为加以阻拦,毕竟,若是四周起乱,还得靠他顶住。
朝中惊天巨变,谢蕴姝自然知道,肖慕晟一连数天没有出现,她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过问也不打扰。
她担心的是自己的爹,这么一来,朝政都把持在了他的手中,只怕是愈来愈不肯归还太子了。
她去找黎言,希望他能规劝太子,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黎大人,皇上这风中得有些奇怪?”
黎言愣了一下,捏着胡须点头:“何尝不是,只是现在宫中禁严了起来,你爹不允许任何人进宫探视皇上,说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
她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囚禁了皇上吗?”
黎言沉重地点头:“就连皇后、太后也不得轻易见皇上,我们想尽了法子,可是内宫已经被围得铁桶一般--”
“龙牙卫不是肖慕晟的人么?”她惊异地问:“他怎么会允许?”
“不是龙牙卫,是京畿兵马,你爹头些时日调入京中的,南衙卫的兵马全部被撤换了出去,并且南衙卫中靖王的人全部被换掉了--”黎言满脸的担忧:“如今就连太子和靖王也不能随意入宫。”
谢蕴姝如坠冰窖,父亲按捺不住了,趁此时机要谋夺天下了。
她忧心忡忡地回家,想不到肖慕晟已经在书房中等着她了,她半是欢喜半是忧愁迎上去:“六郎,我爹他--”
“我知道--”肖慕晟揽住揽住她的肩,语气没有往日的轻快调笑:“你爹知道老头子身体不好,早就开始谋划了,当初不让我带龙牙卫出征,就是为了趁我不在,撤换了龙牙卫将领,调了他最信任的京畿卫兵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