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坨软乎乎的东西覆上他的鼻尖。
“下雨了?”
不对,雨滴应该是冷水,哪朝下雨能下出热乎的糊状物体?
他慢慢抬头向上看,只见一团白色东西朝她压来,渐渐遮挡了她的视线……
“呃,我说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这个东西?”大法师忍了好久,终于忍无可忍。
华奇珩表情冷漠,“不用了。”
窝在她头顶的那只信鸽,稳如泰山了坐了半个小时,时不时地发出“咕咕咕”叫声。
今天天没亮卓其拉就开始忙了,没人梳妆的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地给自己在头顶扎出一个
鸟巢头,自信满满地出门——别问,问就是不懂艺术。
“咕咕——咕咕——”
鸽子再一次打断姑娘的表演:别看,看就是倦鸟归巢。
第141章 消失的皇后(四十五)
下午的选秀进入下半场,华奇珩无心评分,作为非环保主义者,他必须把头上的鸟扯下来狠狠教训到鸟不拉屎的地步。
卓其拉跟着他到小跑到了后台准备拆卸头上的鸟窝,结果发现了一样比鸟屎更加吸引人注意力的东西。
“这就是真正的飞鸽传书啊。”信鸽的脚上,绑着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信筒。
卓其拉小心地把信鸽和怀奇珩的鸟巢分离,把鸟屎全都留在巢里供他滋养秀发。
她慢慢地把信纸从信筒里抽出来,“慈非病乃有孕?”
华奇珩:“嗯?我母后病奶?”
卓其拉:“什么是病奶?”
华奇珩:“皇宫里的姑姑们常用的词,用来指小儿断奶不成的一种变态,不是真的生病,但是和病差不多。但是,我母后都快二十的人了,还病奶?这不科学。”
夺下信纸郑重看一遍,“慈非病乃,有孕。”等一下,似乎哪里不对?
他又读了一遍:“慈,非病,乃有孕。”
?
天呐!差点成为一条由断句引发的血案。
他一甩秀发,头顶的鸟屎糊上了卓其拉小脸,“来,你看。”把信纸撑开让卓其拉再读,“我母后怀孕了!”
卓其拉:“……”
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两个人相拥喜极而泣,喜过之后又慢慢转悲,这会不会又是一次乌龙?
为了得到准确消息,马上给东都去了一封回信,劳烦正在拉肚子的鸽子,强打精神再飞回去。
但此时此刻的选秀,成了预售票过万的大马戏,数不清的人在外头拿着入场券等着进来看好戏,人人都在等小丑,人人都能变小丑。群众热情高涨,选秀不能停,从谨慎角度考虑,更不能因为东都的一条待确定消息就叫停比赛,这选秀必须出结果。
于是华奇珩在海选后新增了二选,二选后又新增了精选,以便延长选秀时间等待东都的鸽子回来。
到最后连精选也搞完了,卓其拉和华奇珩把选秀范围扩大到了临近城池,只要你觉得你是允州人,你就能够参加选仙大赛。
一时间涌入允州的美少女们环比同期前两个月增长了250%,允州城内一下美女如云,上至允州衙门,下到百姓家门,处处贴着暖心的标语:允州欢迎你、来了就是允州人、允州山水美如画、允州——一座许愿就能实现的城池……
周刺史也搞不清那个叫安卓丫头到底是怎么想出墙上那些标语的,足足两百多条,条条通俗易懂。
允州的衙役们也不明白旁边那个叫石头山的小镇怎么会突然之间冒出来那么多美女,以前路过,里面都只有屠夫。
鉴于琢磨与思考太累,他们只要眼不瞎就能嗨起来,之后便没人再问“为什么”,就连大法师,都借着皇家的公款吃喝*赌到乐不思蜀。
第五天,信鸽从两千里外的地方扑棱着翅膀飞回来,在华奇珩手边呕了一口鲜血,挂了。
华奇珩厚葬友军之时,也收获了东都的宝贵信息——骆怀慈真的怀孕了。
“这就是,确诊了?”华奇珩读完信息,开始恍惚。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在纸上反复测算了这次胚胎的成型时间和他出生的时间,匹配率99%。
“这胎要还不是我,那我就是捡来的。”倒在床上望天。
捡来的皇帝?还不如说自己是篡位的呢!
然后便是无休无止地憨笑,有种大功告成可以死而后已的欢喜。
卓其拉从外面洗手回来,满脸的惆怅,她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手中捻住一根鸽子羽毛不停打转。
作为环保主义者,不管死的是蚂蚁还是食蚁兽都得好好默哀一番,华奇珩抓准时机,上前安慰。
“鸽子完成了它的使命,可以到另外一个世界去好好飞翔了。”
他曾经偷看过的言情小说里男主都是用这种话安慰女主的,他们总有本事把红白喜事套上希腊神话的壳子,没有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能逃过这套魔法。
当然,卓其拉不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单边挑眉的样子,总有一股让人不战而败的神秘力量。
“不过死了一只鸽子,我还得管它飞不飞翔?你以为我是凤凰传奇吗?”
华奇珩感到羞愧,他的女人可是在炮弹里玩花样游泳的恶霸,说涉世都是侮辱她了,她明明是阴阳通吃。
“啊,我知道了,因为那个人。”华奇珩幡然醒悟,“你是在气那个乡绅家的小姐,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调戏她,她的眼睛真是一边高一边低。”
然而大法师非说马冬梅喜欢看她,呸,是喜欢看她的胸大腰细。
卓其拉:“一下午了,我以为你的淡定是演的,没想到你是真的缺心眼。”
华奇珩:“?”
“心眼还是有的,不过比较小。”史书上也是个非常记仇的君王。
说完把头轻轻靠在卓其拉肩膀,要不是被迫穿越被人驯服,可能脾气还会变的很暴躁。
卓其拉看着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心中又急又气,她耸起被压着的那边肩膀,郑重告诫他:“你要不得走,要不得死。”
华奇珩显然受到了不小的震慑,“你有新欢了?”
脑子里立马放出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立刻锁定了嫌疑人——那个胡子长得比海盗还嚣张的大法师!
卓其拉:“什么?”
华奇珩气急败坏:“就是那个大法师,他从来的路上就一直冲你抛媚眼!”
卓其拉一巴掌拍过去:“因为他是眨巴眼!”
然后抓起华奇珩的衣领,用如临世界末日的口吻说道:“你妈现在怀了你,你再也不能待在这儿了,你必须消失,否则你妈肚子里的那个你,也不能来到这个世界。”
华奇珩只剩一双空洞的眼珠:“……”
她好像在说绕口令,但是又好像在说招魂令?啊,不,她原来出的是一张催命符!
从接到鸽子信到现在,他都沉浸在骆怀慈怀孕的喜悦中,加上这几天选秀让他头脑发昏,他竟完全忘了这个世界即将有2个自己的任务BUG。
“可我回不去啊?”华奇珩发出了世纪之问。
卓其拉的嘴角沉着,心情也很复杂。
“你不会真的打算让我死吧?”华奇珩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他拿到的剧本。
卓其拉拿出手机,试图使用唤醒服务,然并卵,这里根本没有信号。
卓其拉:“等到天黑时再上山,到大洞边看看有没有信号。”
华奇珩同意,现在的后山,上山路上都是值守的官兵,陈将军几乎把黄鼠狼窝当成敌营来对待了。
天色渐暗,华奇珩心情越发紧张。下午他在选手场时已经无心观赏,大小眼pass,有斗鸡眼pass,有鸡眼pass……光是因为眼不合格的选手就被pass了不下二十个,大法师怀疑她是被嫉妒逼小了心眼。
后山的狼每晚到了时候就得扩开嗓子嚎两声,它一嚎,华奇珩就腿抖。
“以你多年的虚拟作战经验来看,我们会不会被狼吃掉?”
卓其拉:“我多年的作战经验都是对人,不是对狼。不过今天的月亮并没有很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起码不会变身。至于吃不吃人,不吃人的动物还配叫野兽吗?”
华奇珩全身都开始抖了,正是害怕之时突然感觉有团毛茸茸的东西碰到了他手,以窜天猴之势蹦起来大喊:“啊!狼!”
整片后山都被他叫醒了,卓其拉嫌弃无比。
“是——狼!”抱起马冬梅,让他看个明白。
华奇珩收声后略显尴尬,开始训话马冬梅:“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马冬梅眼下下垂,弱小无辜,委屈的叫了两声。
华奇珩:“你以为叫两下就没事了?你差点坏了大事!”
即便捏着嗓子,也能听出他的生气。马冬梅挣扎着从卓其拉怀里逃脱,朝山上跑去,跑了一段发现那两人都不跟来,只得停下回头看。
卓其拉:“走,跟它上去。”
他们从来没爬过夜山,有只导游带路,心里踏实一点。
马冬梅今天表现得很懂事,在前头活泼蹦跶,时不时地还会回头驻望,两人三物就这么一路追一路跑,到了大洞前。
马冬梅还顺便从自己的窝里捕住一只癞□□,叼出来坐在他们一旁边吃边看,爆米花和人,癞□□和黄鼠狼,是最佳的观影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