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为老人的缘故站起来。
其实纪檬多多少少看这阵式也能猜到来人身份的。
怎么说放眼整个蜃楼雪域，谁能让孤雪狐族族长这么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再看看老人的气质样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对方正是孤雪狐族长老玄月，也是孤雪狐族族长花无痕的母亲，步崖二十多年来想见可又见不到的人。
这一次竟然亲自来了试炼比斗的现场？
这也是二十多年中不曾有过的事情。
毕竟当年下禁令的是玄月，不想见步崖的也是玄月，她若是来了试炼比斗的场地，可不就是要和步崖见面了嘛。
纪檬倒是想起身，可老婆们不让。
这是蜃楼雪域的事，和他们没关系。
媳妇儿还怀有身孕，没多少天要生了，怎么能劳累？！
他们会来，本就是媳妇儿想看比斗戏才来的。
第1268章 一开口，说的是绝情的话
为的就是让媳妇儿心情能好些，有益于身体也有益于小崽崽。
说到底还是他们太纵容媳妇儿了，也拗不过媳妇儿的犟脾气。
这外头寒风凛冽的，媳妇儿鼻子，面颊，手指都被冻红了，很容易不舒服的……
纪檬还不知道老婆们心里百转千折，她目光出神的看着威严尊贵的老人。
那就是虞仙儿的兽母，也是步崖的兽母。
同样的，还是神仙姐姐的婆婆，算起来，也是她还未出世的崽子的祖母？？
也就是说，她按照辈分和关系来，也要唤对方一声婆婆的。
那么，罗珈也是她表妹？？
这七大姑八大姨的，纪檬脑袋有点晕乎。
仔细想想亲戚确实很多。
咒歌没起身，他也是有理由的，这不才被重伤嘛，他又没要疗伤的意思，起来五脏六腑都要移位，那痛感，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
再说，以他肆意慵懒的性格，在谁面前都肆无忌惮，邪气的很，说起来就起来？
啊，不可能~
步崖负手在后，长身玉立，眸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步步被搀扶着上玄冰阶梯的老人。
他并不觉得对方是原谅他了，特意来找他的，愿意见他的缘故，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现身。
因为，他自己都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若不是仙儿还有生还的机会，他早就和仙儿一块儿去了。
步崖也是能揣测到玄月的来意的。
一个月前，封颜纪檬他们来到蜃楼雪域的消息，也必然是传入了她的耳朵里的。
现在才现身。
恐怕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因为放心不下。
那是仙儿的亲生骨肉，如今长大成人了……
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忍不住要出孤雪狐族来看看。
甚至其中恐怕也有要见纪檬的缘故。
因为纪檬身怀有孕，很有可能是封颜的子嗣，那也就是玄月的曾外孙了。
……
玄月抬眸，步伐开始加快了一两拍，目光紧紧的看着封颜，眸光有些晃动。
多年的经历沉淀，让她事事淡然，可见到她最宠爱的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出的浑身激动的发颤。
她看着封颜的眼睛，整个人还是威严的，可也柔和了几分。
像，像，真的是太像了。
像仙儿，她的孩子。
那双眼睛和仙儿如出一辙。
他就是仙儿诞下的子嗣，流着她孤雪狐族的血脉，是她的孙儿……
花无痕和筱雪搀扶着玄月，感受到玄月的情绪波动起伏，也加快的步伐，忍不住道：“兽母不必心急，担心脚下……”
人就在这儿，能跑哪去？
玄月上来高座，推开了花无痕和筱雪的搀扶，她的手抬了抬示意自己可以，不用一直扶着她。
步崖主动上前，阻了下她的去路，清冽的嗓音带着陈杂，唤出了那声，“兽母……”
这声兽母让玄月僵了僵，眼眶不可察的一红，很快平静下来。
玄月惊怒了，她二十多年来第一回 和步崖说话，说的是绝情的话，“住口！别叫我兽母！”
第1269章 你能唤我一声祖母吗？
玄月被激怒，唇都是颤抖的，她眉眼威严凌厉，眼眶出现一圈红，撕开了步崖的伤疤也是在自己心头上捅刀子，“你记着，仙儿是我的女儿，被你亲手所杀，你杀的是自己的伴侣！你没资格喊我兽母！明白吗！”
步崖的瞳孔在一瞬间没了焦距，他身形狠狠一顿，沉默了，绝美淡色的唇抿着，嘴角心底蔓延开的是苦涩，泣血般的痛。
见此一幕，各方领主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静默，尽量减小自己存在感，这事儿他们管不了，更不能插手。
怎么说呢，小一辈的通常在老一辈面前大多都会拘谨些。
更何况这个老人是位列五大霸主之一的孤雪狐族族长的兽母。
最重要的是蜃楼雪域中最强大的步崖面对她的时候都要恭敬礼让。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玄月的实力也是达到了神纹阶段，这些年来，虽然再度突破很难，但纹力也是深厚了不少的……
玄月迈步越过步崖，整个人看上去是又苍老了一分。
她看着封颜，面色终于是缓和了瞬。
玄月将拐杖移开了些，花无痕紧紧跟在她身旁，所以很快的能明白她的意思，接过了拐杖。
“你的名是封颜，对吗？”玄月心绪纷涌，颤声问道。
她将有些枯瘦的手伸出去，想触碰封颜，可最终忍了忍还是收回了手。
化作了一声沉痛的叹息。
一晃都二十多年了，失散二十多的血脉出现在眼前，也是出类拔萃的优秀，也已经成家有了伴侣，甚至子嗣。
这二十多年来，他们没尽到任何责任，没给过一点温暖。
亏欠的太多，太多了……
封颜白色的睫毛轻颤了下，紫眸中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波动的情绪来，可以说是从容淡然。
他答：“是。”嗓音还是清润醇磁的。
玄月抿着唇艰难的点头，眼眶更红了，“那你能唤我一声祖母吗？”
封颜眸光还是清清冷冷的，眸色却是一深，平静的凝视着面前的老人，迟迟没有开口。
玄月从期待到失落，犀亮的眸光也暗了暗，“也罢，不急这一时……”
纪檬看着，倒也能理解老人家的酸楚，失去了女儿，自己的孙儿也流落在另一个大陆上。
二十多年都是悲痛孤寂的。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
“神仙姐姐，”纪檬拉着封颜的手，递了个眼神过去，缓和气氛的笑道：“算来我也要跟你一齐唤这声祖母呢。”
封颜稍顿，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角，“檬檬……”
纪檬抬着下巴，朝向玄月示意封颜，漆黑如玉的眼睛也是看着封颜的，“神仙姐姐，呃呃——”
封颜迟疑了下，点在纪檬额角的手，抚了抚她被寒风吹起的发梢，半许后，他偏眸再次对视上玄月希翼的眼眸，温和又显得疏离的嗓音倾泻而出，“……祖母。”
玄月激动的连连应道：“诶，诶，好，好孩子……”
封颜回过眸来，纵容缱绻的看着纪檬，像是在问，这下够不够了。
纪檬笑眯眯的靠过来。
第1270章 他不会离开我
纪檬笑眯眯的靠过来，扬起了隽美明媚的脸，眨着眼睛回话，这样不是更好吗~
玄月也注意到了封颜会叫她这声祖母的原因，都是因为身边的怀有子嗣的雌性，她知道，那是封颜的伴侣，雌性肚子里怀有的子嗣，很大可能就是她的曾外孙。
她来这之前也是了解到不少的讯息。
雌性唤作纪檬，伴侣还有战擎家的，另外两个她还不是很清楚。
玄月看向纪檬的时候，眼神也要柔和不少。
她收了收哀痛的情绪，周身的压抑没那么低沉了。
转身微凛的看向失魂落魄的步崖，声音有几分冷和肃然，“我今日的来意，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封颜是我孤雪狐族的嫡系血脉，流着我孤雪狐族神女的血，是我族新一任的神子！”
“他要和我回孤雪狐族。”
玄月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步崖一震，雪域般的眉拧了起来，“不行。”
听到反驳，玄月，脸色一沉，接过花无痕手里的拐杖，激动的跺了跺，玄冰顿时裂开一道缝隙来，“行不行还由不得你决断，我的女儿已经命丧你手，难不成我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孙儿也重复这场悲俱吗？！你以为我会容忍颜儿继续呆在羽刹一族？！”
玄月愠怒至极，二十多的年的痛翻出来，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仙儿双十的好年华，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知道做母亲的有多痛吗。
玄月的话说的确实有些过了，字字诛心，但步崖动了动唇，蓝眸晃动，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因为他只要一想到爱人满身鲜血倒在他怀里，尤似昨天，历历在目，他就痛不欲生，哑然，哀绝。
那鲜血是血红色的，炽热滚烫到要灼伤他。
指尖都好像还残留着那种刻骨铭心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