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你知道科技书有多少吗?那么那么那么厚,能堆满一个仓库,小智障。
……
赵忠海从丹尼尔家出来,对着墙壁就是一通乱揍乱踹。
“贱人,贱人,贱人!”
他要杀了她,杀了她!
赵忠海像个疯子一样的大喊大叫,发泄着一腔无能为力的怒火。
最可气的是,林诺这一番打岔,他的补考梦彻底碎了。
该死的贱女人!
发泄够了,赵忠海恶狠狠的回头,狰狞的表情瞬间吓退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赵忠海回到租的屋子,潮湿的屋子里只有一个暖炉,里面放的柴火必须每天去买新的,就是多存在家里一天,第二天就潮呼呼地不能用。
前不久卓母偷偷带了吃的过来看卓诗琴,看到这逼仄的屋子,这空无一物的房子,眼泪都落了下来。
卓诗琴开始有了孕吐反应,整个人很不舒服。
赵忠海进门前,她刚刚吐过一次,她脸色苍白的看着赵忠海,“阿海,要不你为了我和孩子低个头吧,给家里去一封电报,让他们寄点钱来?”
赵忠海刚刚在林诺那里受了气,整个人阴气森森的,一看就不对劲。
只是卓诗琴身体难受,所以并没有注意。
他一听卓诗琴找他要钱,那刚刚被压下去并没有完全消散的火气又开始爆炸了,“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我的钱?”
他冲到卓诗琴身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看你跟着我就是为了钱。以前去照相馆拍照,进门前说好的一张,一进门你听人家店员随便说几句就变成了十张,到后来又变成了二十七张,你怎么那么虚荣,花钱不知节制?说好了跟着我同甘共苦,怎么?现在苦日子刚刚开始你就熬不住了?熬不住你走啊,我稀罕你?”
赵忠海嘴里口口声声的不在乎,不稀罕,但是说白了,他骨子里就觉得卓诗琴已经是他的人了,已经怀孕了,已经被套牢了,根本不会走,也走不了。
而且,他是大学生,将来毕业了就是人上人。
卓诗琴就算不退学,还是个大学生,但她清白没了,还有过孩子,哪家要脸面的人家还能要她?
赵忠海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怨气全部发泄到了卓诗琴身上。
那凶狠,那丑陋,那恶毒的嘴脸,是卓诗琴从未想过的。
在她的幻想中,他们两个是自由恋爱,和其他痛苦的包办婚姻是完全不同的,那么他们的未来即便安贫乐道,也应该是美好的。
可是,现实□□裸的撕碎了她一切的美好幻想。
房子又破又烂,老公只是时不时的回来一趟,总是见不到人。
身体不舒服,反胃呕吐。
现在赵忠海还骂她。
这一切的一切,不就和爹爹娘亲过去的一样吗?
她小时候,娘亲怀了第五胎,爹爹特地去找听说很准的神婆给娘求了一道符,保佑娘生的是个弟弟。
看起来爹爹对娘很好。
可是除了这个,其他的爹爹就全都不管了。
他嫌弃娘身材变形,嫌弃娘老了,嫌弃娘老是生不出儿子,常年的不在家,也不拿钱回家,经常性的拿着钱去窑子里找女人。
就算回来了,也只是抱怨,辱骂娘亲。
后来娘生下了弟弟,爹爹说要为了弟弟努力,让她们四个姐姐也为了弟弟努力,多给弟弟攒下一些家业,爹爹回家的时间这才多了起来,也不去窑子里逛了。
然后娘说,所以啊,要生儿子啊,一定要生儿子。诗琴,你以后也一定要生儿子,你看,生了儿子,再坏的男人也会变好的。
为什么?
卓诗琴痛苦又挣扎的看着赵忠海。
为什么她是新式的自由恋爱,她是大学生,她不是包办婚姻,还是会沦为男人发泄外边怒气的工具?
她问赵忠海,“阿海,你不是说爱我吗?你如果爱我怎么会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呵呵。”
赵忠海在一旁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冰冷的茶水,他嫌弃的看了一眼又喝不下去,“你如果不虚荣会总是问我要钱吗?你看看这茶,你一天天的,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结果我回家连一壶热茶都没有。”
“我是学生,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保姆。”
卓诗琴大怒,“我在家里也在学习,也在看书,不是什么都没做。你如果要找那种传统的给丈夫当牛做马,伺候一切的女人就不该招惹我!”
砰!
赵忠海一脚把门踹开,“这么不服气啊,那你走啊,现在就走!我倒要看看,出了这个门,你还能去哪里。”
“走就走!我是新时代的女性,不是你可以随便欺负的封建女人!”
说完,卓诗琴捂着十分不舒服的肚子夺门而出。
外边,又开始下雪了。
狂风暴雪。
卓诗琴也没带伞,只能靠着屋檐扶着墙艰难走着。
大雪之下,来往的人都行色匆匆,有的捂着帽子,有着斜举着扇。
卓诗琴走了没一会儿,鞋袜都湿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突然发现她好像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她是和爹娘闹翻跑去和赵忠海领证的。
爹爹一门心思指望着她大学毕业,攀上一门号亲事给弟弟谋个福差。
可是她没听话。
娘在家又没什么话语权。
然后同学们都回家了,学校也退学了,宿舍也搬出来了,现在就算回去,也没有被褥。
难道就只能回去吗?
不,她不要回去。
卓诗琴走了许久许久,累了,坐在地上,浑身冰冷,然而心比身更冷。
她死死的咬着唇,然后随手抓了一把雪砸了出去。
她不回去。
她卓诗琴是新时代女性,就算冻死在外面也不回去!
砰。
雪砸在了行人的身上。
“谁啊?”
来人不悦的将斜举着挡风的伞移开一点,讶异的看着模样凄惨的卓诗琴,“诗琴?”
卓诗琴抬头,强忍许久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周老师。”
周问灵在大风中艰难的移动身子来到卓诗琴身边,“怎么了?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一个人坐在地上?”
卓诗琴抽泣道:“周老师,赵忠海不是个人。”
就一句话,周问灵差不多就明白了。
这就是当初卓诗琴说休学她极力反对的原因。
虽说现在推崇男女平等,但是女子和男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女子会怀孕,男子不会。
女子怀孕后身体激素水平影响,可能会带来很多不良影响,耽误学业不只那怀孕生产的一年,而男子也不会。
尤其是女子二十来岁的时候,那正是花样年华,精力最好的时候,是最适合学习不过了,怎么能耽误呢?
只是当时卓诗琴心意已决,她再三劝说,反而激怒了卓诗琴说她一身孤寡,才会嫉妒她。
周问灵将卓诗琴扶起来,“我的住处还有一间小屋子,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可以在我家借住一段时日。”
闻言,卓诗琴眼泪流得更凶猛了,“周老师,对不起。”
她当初还那么口吐厥词。
“好了啦,我是你的老师,你当时也只是脾气上来了口不择言。”周问灵将卓诗琴脸上的泪水擦掉,“别哭了,这么冷的天,一会儿眼睛该冻上了。”
“嗯。”
周问灵撑着伞,让卓诗琴站在她的身后,她在前面挡着风雪,卓诗琴也能好受一些。
到了家,周问灵拿钥匙打开门,让卓诗琴先进去。
周问灵住的是筒子楼三楼一间两室的小房子,客厅里全是书,小房间正好空着。
周问灵让卓诗琴先进房间,脱掉外套钻进被子里暖暖,然后厨房,将开水倒在碗里,里面放上一小瓶牛奶,过了一会儿,牛奶缓和了一些,她拿给卓诗琴,说道:“好了,现在跟老师详细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说起这个,卓诗琴满腹委屈。
听完卓诗琴和赵忠海交往以来的一切,周问灵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好大一个坑啊。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跳了进去?
周问灵柔声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回去。”。
“唉……”
周问灵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最近有看《新城日报》吗?”
卓诗琴摇头,她那段时间和赵忠海比较荒唐,再加上在书店里因为《穿越百年华国》被人怼了,对《新城日报》印象不好,所以就不看了。
反正报纸那么多,缺也不缺这一个。
周问灵出去,从书架上将剪切整理出来有关一诺999金先生小说的笔记本翻了出来,递给卓诗琴,“看看吧。”
前世的卓诗琴一生太顺了,一路顺风顺水完成学业,找到工作,和同样在洋行工作的赵忠海交往,所以她可以心高气傲的面对原身,可以充满优越感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对原身说,“大清亡了,你和阿海只是包办婚姻,并没有感情,现在是新时代,我和阿海才是真爱,是真正的新式感情。林小姐,请你也正视一下自己那封建的婚姻,多开阔开阔眼界,紧跟时代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