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抿嘴,要笑不笑地说:“您位高,他们惧您,敬您呢。”
云谣撇嘴:“果林今日对宫人开放了?不是说皇后娘娘领淑妃娘娘去摘果子吗?”
“是啊,但宫人们也可以摘,皇后娘娘说每个宫人摘的果子可以带回去自己吃,现下果林那处正热闹呢。”秋夕说完,云谣立刻问:“有西瓜地吗?”
“应当是有的,我听人说嫦婕妤昨日还吃了西瓜呢。”秋夕点头。
云谣抿嘴,晃着扇子道:“走走走,与我一起抬西瓜去。”
秋夕哦了一声跟上,云谣回头朝她道:“桃儿放下。”
秋夕又转身回屋,将两颗红彤彤的桃子放在了窗沿上,这便跟着云谣身后小跑过去。
坤韵殿内唐诀看了几个时辰的奏折,批了一半凌乱地放在一旁,剩下的一半懒得看了,正捧着一本书读呢,打了个哈欠瞧见云谣提着裙边从坤韵殿大开的门前跑过。
她脸上扬着笑,手中还握着那日唐诀送她的扇子,申时的阳光带着点儿橙色落在她的白裙之上,裙上绣着梨花,簇拥一团,在唐诀视线里一闪而过。
“云谣!”唐诀喊了一句,女子声音远远地回了声:“哎!”
门口的小顺子一听这声差点儿没站稳,哪儿有人这么回应皇上喊话的?
唐诀绕过桌案大步朝坤韵殿外走,他走到殿前,望着已经跑出一段距离半侧着身子回头的云谣,对方似乎没回来的打算,秋夕站在两人中间,不得进退。
唐诀问:“你去何处?”
云谣道:“果林。”
唐诀将书扔在了小顺子的怀里道:“朕也去。”
第41章 .摘瓜
云谣本想带着秋夕抓紧时间去果林,趁着现在还对所有宫人开放,摘两个西瓜回来的,却没想到唐诀一句也去就跟来了,于是本是云谣和秋夕二人同行变成了唐诀前去果林,云谣秋夕、小顺子以及一干禁卫军陪着。
唐诀不爱吃甜的,故而在坤韵殿云谣很少瞧见水果,偶尔有人送来的,也都是苹果桃子一类,没有西瓜吃起来舒服。
来晏国天正热,眼看盛暑就要过去了,再赶不上这一季的西瓜,今年怕是都吃不到了。
小皇帝心情似乎挺好,说送给云谣的玉扇也被他重新拿回了手中扇风,云谣后他一步跟着,脸上的欢快明摆着少了一半。
唐诀朝她瞥了一眼,问:“怎么?朕陪你一同去果林你不乐意?”
云谣笑了笑:“倒也不是,总归能吃上西瓜就行。”
“你若喜欢吃,早与朕说不就好了?朕让人取来给你吃个够。”唐诀手中的扇子正准备往云谣的头上敲,见云谣先眯了眼睛,动作止住,脸上挂笑,将扇子递给她道:“还你还你,瞧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云谣接过扇子,突然想起来之前唐诀送她扇子时的场面,从那日起这扇子就没离开过她身边,上面的纹路都快被云谣抹平了。
一行人到了果林,宫人们摘完果子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皇后、淑妃、素丹宫里的跟着。
云谣瞧见地上还有一些没长成的果子摘下来又被扔了,觉得有些可惜。
唐诀道:“没什么可惜的,中秋过后就要回宫了,果子没人吃,迟早得掉下来化作泥,皇后此举也算没有浪费这满院的果香。”
“桃子熟了何必要摘下来就吃?可以做成……果酱的嘛。”云谣撇嘴,差点儿脱口而出罐头,心里想着这时代也没有罐头,且做成果酱亦保存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唐诀只是笑笑没有接话,她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瓜田还在后面,几人要往深处去,禁卫军只跟上来四人,其余的都在桃林处等候着。
云谣听见了人声,唐诀也听见了,当下停了脚步道:“是皇后与淑妃。”
云谣道:“还有你的嫦婕妤。”
唐诀的眉头细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伸出手指戳了戳云谣的额头,秋夕在后头看得都惊了,云谣捂着自己的额头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皇帝戳额头算是什么说法?莫名有种被宠溺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的?
皇后与淑妃几人的确就在不远处,不过有果树隔着,几位倒是没看见唐诀和云谣他们,自以为此处无人,说话也没有遮拦了。
“今日摘了颇多。”皇后道。
淑妃又说:“这天渐渐不那么热了,出来走动走动出身汗倒是好的。”
皇后嗯了一声又说:“锦园果林的果子长年有人打理,种的都是精品,随手一摘便是色泽光亮果实圆润的……哎呀,瑜妹妹快来看看,我这满篮子精品里头居然藏了个烂的。”
“还真是一颗烂桃坏了整蓝的果香,要说不怪皇后娘娘没瞧见它,只怪它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非要往您篮子里钻呢。”淑妃和皇后两人难得同仇敌忾,这两句长脑子的都听得出来她们是何意思,偏偏被说得人又不能发作。
跟在素丹身后的萱萱与苑雅脸色难看了些,素丹倒是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没变,接了一句话:“淑妃娘娘说得对,一棵果树上的果子有好有坏,不同枝的都长得不一样,最重要看是谁被摘了。有的果子没长好摘回去照旧吃,有的果子长得再好没人摘也只能等秋天落地腐烂了。”
皇后与淑妃听见素丹这么说都皱起了眉头,皇后朝她看过去,嘴角勾了个轻蔑的笑:“嫦婕妤对种果摘果倒有心得,皇城中没有果林,本宫看你留在锦园倒是合适。”
素丹抿嘴,知晓自己不宜多说,便没回话,淑妃笑呵呵地说了句:“嫦婕妤从小过粗鄙生活,皇后娘娘,我们对果子自是没她懂得多,权当是她在教我们呢。不过关于穿衣、首饰,我们比她知晓得多些,就嫦婕妤这身衣服来看,艳是够艳,不过太过俗气了,下回别这样穿吧。”
素丹垂眸:“是吗?陛下倒说我穿妃色更好看些。”
她说完,又扬起一抹笑,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来给二人看:“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可觉得,我这荷包与衣裳很配啊?”
皇后与淑妃都是明眼人,方才荷包挂在素丹身上,她们没有注意,此时放在眼前一看,便瞧见了上头细致的龙纹,这分明是唐诀之物,能被素丹挂在身上,想必是赏给她的,贴身之物赏给一个舞姬,两人怎么能吞下这口气。
淑妃正欲发作,皇后却没了稳重,一脚踹在了素丹的腿上,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素丹惊叫起来,淑妃也吓了一跳,萱萱与苑雅立刻去扶素丹,素丹趴在地上迟迟未动,伸手捂着自己的腿,哭涔涔地喊着:“我的脚,好痛啊……”
皇后弯腰将素丹手中的荷包抢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瞧见封口上的线果真是自己习惯用的那种,方才心中的侥幸荡然无存,一气之下从果篮中拿来了摘果子用的剪刀,当着素丹的面将荷包剪碎,而后扔在了她的脸上。
“一朝得宠你便无法无天了!敢在本宫面前招摇,你不是会跳舞吗?本宫就废了你这双腿,看你以后还怎么跳!”皇后说完,便觉得胸闷气短,往后踉跄了一步,幸好被淑妃与她贴身伺候的暮芝给扶住了。
素丹还在哭,萱萱和苑雅正跪着求皇后娘娘恕罪,主仆三人落魄得很。
云谣与唐诀看了一出戏,她压低声音问:“陛下可去?”
“不想去。”唐诀抿嘴,又摇头:“不过不得不去。”
云谣不愿见素丹,故而没跟着唐诀前去,只在这儿这处等着,唐诀到时素丹的声音哭得更大了,他先将人扶了起来,呵斥了皇后,又命萱萱去传太医,让人把素丹送回其住处,说晚间再去看她,素丹这才梨花带雨地回去了。
素丹走了,皇后损了面子,脸色苍白。
素丹炫耀、皇后发难、皇上登场,这一切来得太快,淑妃根本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反而还和皇后一样落得批评。
“你太不识大体了,哪有皇后如你这般善妒,当着下人们的面动手伤人?”唐诀摇头,皇后脸上也挂着泪水,颤抖地指着散落在地上的荷包,唐诀方才听见了荷包二字,便知晓素丹的用意,不过做戏要做全套,所以他并不将那荷包放在眼里。
“中秋前好好待在你那处抄经文,去去身上的戾气。”唐诀说罢,转身便走了。
离了那处,他的怒意全散,眼眸中闪过几分疲惫之色,等走到云谣跟前,唐诀才叹了口气,突然伸手压在云谣的头顶揉了揉,将她头发揉乱了几分。
皇后与淑妃顺着另一边的路线走了,自始至终不知晓这边情况,不过皇后走时是由人搀扶着的,人走了之后,唐诀才对禁卫军道:“去那边把碎了的荷包给朕捡回来。”
云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酸酸的,涩涩的,总之不太好受。
她伸手理好了额前的发丝,再看向兴致缺缺的唐诀,道:“不然还是改日再来摘西瓜吧。”
唐诀道:“不,就今日摘。”
“陛下不必非陪着我……”云谣的话还未说完,唐诀的目光便朝前望去,跨步往瓜田方向走,打断她后半句话道:“朕已经不开心了,不想你再不开心。”
素丹是个祸害,经过今日果林之事,云谣更加确定这一点,不过往往祸害遗千年,她这种会耍心机的人,不会轻易出事。加上唐诀还得顺着素丹这条线,查出她背后之人是谁,谁又妄图用一个身带药石的女人控制他,所以素丹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