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明白宜妃的意思,这是怕因为康熙没有留她在乾清宫,而让众妃嫔看轻了她,才会出此下策。
“是,奴婢明日一早就派人去做。”
她知道,这种做法,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主子已经太久没侍寝了不说,此去乾清宫一趟,还没能成功的让万岁爷留下她,如此一来,后宫这些人,还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家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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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从塞外的回来的第一晚,自然有许多妃嫔孤枕难眠。
康熙因为昨晚一夜疾驰,再加上今日白天一直呆在乾西五所照看四阿哥,更是没来及的休息,草草用过一些膳食后,就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他起身后梳洗一番后,又去乾西五所看了一趟四阿哥,跟守在那里的太医讨论了一番四阿哥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这才回到乾清宫,开始处理之前堆积的政务。
而后宫呢,经过一早的散播消息,众妃嫔很快就知道了宜妃昨日下午日落的时候,前去乾清宫给康熙送补品之事了,就连发生的细枝末节,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此消息一出,自是有羡慕的,有嫉妒。毕竟出入乾清宫,也不是随便哪个妃嫔都能够做到,也就是那些受宠的妃嫔,才会不被那些看守宫门的太监拦在门外,还能让御前宫人替她们进内传话。
要是那些不受宠,地位还低的妃嫔,你用这个法子试试,肯定连乾清宫的宫门都进不去,就让人拦在门外了。
倒有几个高位妃嫔,比其他人都看得清楚。宜妃选在这个时辰前去乾清宫,抱得到底是什么目的。
特别是知道宜妃在乾清宫呆了不到一刻钟的时辰之后,那心里更是避免不了嘲笑一番宜妃,毕竟宜妃向来得宠,可是鲜少有失手的时候,没想到昨日她竟然没得手。
更有甚者,像惠妃这种看宜妃不顺眼的妃嫔,直接在延禧宫内,一副幸灾乐祸地对着身边的心腹大宫女道:“没想到她宜妃也有出昏招的时候,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万岁爷跟前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本宫看她之前的日子,就是过的太顺遂了。”
说到此处,惠妃的脸上又露出一个浓浓的鄙视表情,然后故意用一种阴阳怪气嘲讽地语气道:“不过也是,宜妃可都快小一年没侍寝了,这一出月子,又正赶上万岁爷出巡塞外,现在这大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了,要不然啊,等万岁爷一离京,她可是又要有好几个月难见圣颜了。”
身旁的大宫女栖月随声附和道:“主子说的是,宜妃娘娘这次可真是失算了,听说她在乾清只呆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呢,这在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说到这一点,惠妃果然心情又顺畅许多:“她呀,还是太急迫了,这时候万岁爷正是最需要休息的时候,她却偏偏上赶着前去送什么补汤,这送补汤是假,迫不及待的想侍寝才是真,还打量别人看不出来呢,真把自己当成是天仙下凡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惊道:“哎呀,宜妃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吧?”
说起来,宜妃可是四妃中年龄最小的妃子,比她们和四嫔的年龄都要小许多,好像跟德妃差不多大。
还记得那时她刚一入宫,就被封为贵人,比起她们早年间就伺候康熙的老人,还要高出好几个位份。
早年间,妃嫔位份不完善,朝廷又正在跟三藩打仗,康熙皇位都做不稳当,哪里顾得上封赏后宫众妃嫔的位份呀,为此,她们这些没品级的庶妃们,可是给宜妃行了好几年的礼呢。
而宜妃呢,普一入宫就是贵人之位也就罢了,还甚得康熙喜爱,运气那更是好的没话说,说句顺风顺水,一点苦头都没吃,那是一点也不为过,后来又接连生下三个阿哥,让她们这些年吃过许多苦头的妃嫔,看着都羡慕妒忌恨。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命比命,气成病。这世上,什么好人好事好运,都让宜妃一个人摊上了。
栖月回道:“娘娘记性不错,宜妃娘娘是顺治爷十八年生的,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
闻言,惠妃脸上果然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这样说起来,她也没几年好得宠了,怪不得要着急呢,一个弄不好,可就要跟我们一样坐冷板凳喽。”
这宫里的妃嫔不服老不行,一上到三十岁,再想侍寝,真是太难了,就比如她和荣妃,当年也算蛮得宠的,可现在呢,自康熙二十年之后,可就再也没被宣召侍寝过了。
说起来,男人嘛最是贪鲜,她们这些老人,就算再怎么保养美容,跟那些十七八岁年轻貌美的小妃嫔也不能比,不说万岁爷,就算是让她选,她也会选那些鲜花一样鲜嫩的小姑娘。
更不要说,拥有后宫佳丽无数的万岁爷了,而后宫呢,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年轻美貌的小姑娘,三年一选秀,一茬一茬的新秀女,都挤破脑袋的想往宫里钻呢。
不过就算这样,惠妃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错,从来没想着做回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再从头来过,再从低位爬起。毕竟现如今的小妃嫔就算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做到嫔位,做到妃位。
现在后宫局面已定,她们能做到贵人位份,就已经顶天了。
所以,她对她们可没一点羡慕,倒是宜妃,曾经那么得宠过,现在看着这些小妃嫔踩着她往上爬,好像很难像她一样心平气和的接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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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在自己的延禧宫,分析了一番宜妃的心情,而溶月这边呢,也很快从王平口中知道了宜妃的事情。
念雪自知道宜妃见过康熙之后,也忍不住开口建议道:“要不主子也用这个法子,让皇上见您一面,怎么样?”
溶月思量了一番,却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你也看到了,宜妃这么得宠,也只让皇上见了她这么短的时间,你说我去了,就算皇上见了我,我还能比宜妃这个宠妃有面子,让皇上破例见我更长时间吗。”
反正她是没这个自信,敢说她就比宜妃一定就强,能让康熙好好听她说话。
念雪道:“其实也不一定非要跟皇上告安嫔娘娘的状,您不也说了,皇上可能不会为了您,处罚安嫔娘娘吗,这样一来,事情那就简单多了,皇上只要见您一面,安嫔娘娘肯定就会心虚,会收敛一下她现在的行为,到时候,结果也是一样的奏效。”
此言一出,溶月果然眼神一亮,竟然觉得念雪说的话,有那么几分在理,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用整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康熙告状了呢。
只是她又很担心,安嫔这种的心虚和收敛,会持续多长时间,会不会等康熙一走,她就故态萌发,或者变本加厉了呢。
对于这一点,她实在不敢为安嫔打保证。
溶月念叨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能操之过急,等四阿哥病好之后再说吧。”
念雪也不好再催自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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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平静的过了两三日,安嫔见康熙并没有过来看望溶月,而西配殿这边的溶月呢,也是一直没见动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这种逆来顺受的日子,并不打算找康熙告状,她心里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四阿哥的病情稳定下来,身体渐渐好转的时候,日子又过去了三五日,康熙终于不用再日日盯着乾西五所,可以空闲下来关注其他事情了。
这时候,他也终于从留守在乾清宫的副总管口中得知,十一阿哥满月宴那一日,有孕的定常在在宴席结束之后意外滑倒,旁边的徐常在伸手去救,直接被定常在带倒,做了一回定常在的肉垫。
事后,定常在和龙胎倒是安然无恙,可听说徐常在却因此伤了手臂,最近一直在启祥宫休养呢。
等他再一细问,徐常在伤的到底严不严重的时候,副总管却说他知道的不甚清楚了。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康熙却觉得溶月真是个傻的,发生这种事情,后宫妃嫔哪个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多远躲多远,就怕惹祸上身,让人当了替罪羊。
她可倒好,不仅不避着明哲保身,还上赶着救人,将自己弄伤了不说,也没见她捞着半分好处。
还有,要不是他提前回来,等到两三个月之后,她的伤好了,后宫众人淡忘了此事,再无人向他说起,那她做的好事,可真是白做了,这伤更是白受了。
他心想,这真是个傻女子,做事情之前,就没考虑过后果,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吗,万一定常在的龙胎保不住,她很可能会被后宫这些妃嫔,推出来做替罪羊,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交代。
他回来之后,替她主持公道还好,要是直接听信了此事的真相,那她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女人。
康熙在脑中脑补了很多猜想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对身旁的梁九功交代道:“下午等天不是特别热的时候,你提醒一下朕去启祥宫看看徐常在。”
现在大中午,正是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实在不是出门的好时候,也只能再等太阳落下一些,过去看她了。
不过她也是,他都已经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传信过来,让他过去看她一眼,真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