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又不得不听从康熙的安排,现在心里肯定憋屈死了。
张起麟瞄安嫔的那一眼,自然被一直站在安嫔身边的秋菊瞧在了眼中,她见安嫔自从听到这些之后,脸色一直不好看,多少能猜到自家主子现在心里想些什么。
可这种时候,不管想些什么,都不应该在御前张起麟跟前这样失态。
她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在背后轻轻拽了一下安嫔的衣袖,旨在告诉她,现在是在什么人面前,是在什么地方,提醒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安嫔顿时醒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脸黑的表情,肯定被张起麟瞧在了眼里。
她只得赶紧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对着溶月道:“本来是过来给妹妹赔礼道歉的,没想到竟然赶上妹妹的晋位之喜,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姐姐可要先在这里恭喜一番妹妹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逾发笑意盈盈,话锋一转道:“既然是妹妹的大喜事,自然就是我们启祥宫的喜事,妹妹放心,回头我就让膳房整治一桌上等席面出来,将启祥宫的众位妹妹们都叫过来,然后咱们聚在一处,好好为妹妹庆贺庆贺。”
安嫔在张起麟面前,三言两语的点名了自己来溶月这边的目的,又姐姐妹妹这么亲热的一叫,立马就将两人之间以前的那点子不快,化解于无形。
不知道真相的人,都会觉得她和溶月已经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了。
而溶月呢,也后知后觉的知道,安嫔那会儿为什么听到张起麟来了西配殿之后,会如此高兴惊喜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呀。
但安嫔的话,却又说的滴水不漏,让她连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再说了,安嫔笑语晏晏的要为她摆晋位的喜宴,难道她要冷着脸说不用她操心,或者直接跟她翻脸吗。
想了想,溶月觉得这样做很不妥,特别又是当着御前张起麟的面。
她只好笑着回道:“那就谢谢安嫔娘娘为嫔妾操心了。”
见她如此识趣,安嫔还算满意,便打蛇随棍上道:“妹妹不用如此客气,同在启祥宫做姐妹,你晋升位份,姐姐也为你感到高兴。”
两人虽然亲亲热热,但张起麟是谁,能混到现在的位置,就是因为他足够聪明,像妃嫔之间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他可是见多了,一看两人就是面和心不和,更不要说,昨天还发生了那等事情。
差事办完,张起麟提出告辞,念雪早就趁着几人说话的功夫,去寝室拿了赏银的荷包,因为没法跟溶月商量,便做主装了十两,在张起麟提出告辞的时候,递了过去。
这种给赏钱的事情,在后宫一直就是不成文的规矩,张起麟便大方的收了,这才带着几个乾清宫小太监离去,只留下赵玉福。
张起麟一走,安嫔也没了继续呆在西配殿的心情。
她倒现在还有些接受不了溶月已经晋升贵人的事实,再加上康熙专门送了一个御厨过来打她的脸,让她心里更是不是滋味,只想赶紧回正殿发泄发泄,要不然,她还真怕自己会在西配殿里对着溶月直接拉下脸来。
安嫔走的时候,溶月将放在方桌上安嫔带来的首饰盒子,再让她带回去的,可惜安嫔死活不接,匆匆说了两句话,提脚带着秋菊就走了。
安嫔主仆一走,就剩下溶月和西配殿这一帮宫人和御厨赵玉福了,再加上王平送张起麟回转,西配殿内立时想起了此起彼伏的贺喜声。
“奴婢奴才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荣升贵人之位!”
溶月晋升贵人,除了她本人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她身边这些伺候的宫人了,主荣奴贵,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宫人。
只有跟着的主子得宠了,他们这些个身边伺候的,身份才会跟着贵重起来,才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的更自在,更像人一些。
就是外面行走做事,别人也要给三分脸面,笑脸相迎,而不是冷脸相迎,外加背后使绊子,这种事情,在后宫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别忘了,皇宫这个地方,可是最容易发生捧高踩低、看碟下菜事情的地方,主子要是不得宠,说不定连个扫地的杂役,都会支使不动,然后摆脸子给你看。
想想以前溶月做答应那几年的场景,再想想现在的变化,最早跟着溶月吃过不少苦头的念雪和王平,高兴的差点都要落下泪来,幸好最难的时候撑了过来,现如今的好日子,他们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王平呢,那时候溶月晋升常在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了溶月这一辈子可能最多做到贵人位份的盘算了。
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康熙说升就升了自家主子为贵人,简直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见几人高兴,溶月也跟着高兴,然后高兴之余,大手一挥,就说出了毎人赏五两银子的大话,简直都忘了自己家底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时,念雪却面有难色,自家主子到底还有多少家底,她可是一清二楚。
自家主子自从不为银子犯愁之后,那手脚也比以前松了不少,动不动就是几两银子撒出去,再加上宫里妃嫔生孩子的喜钱,御前来人的打赏钱,那些钱,简直太不经花了。
就像刚才,张起麟来传口谕,她就给了十两银子的荷包,主子现在一高兴,又许下了毎人五两银子的赏银,这又是一下子出去了二十五两。
主子再这般漫天撒钱下去,她相信自家主子的钱匣子,很快就要见底了。
可是呢,她现在又不能当着之桃她们的面说,只好打算等这些人不再跟前的时候,她再悄悄跟自家主子提一提这事,让她以后在银钱上面悠着一点。
跟身边的宫人笑闹了两句,溶月这才转过身来,注视起康熙给她选的这个御厨来。
赵玉福看着年龄不大,三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很是白净。
溶月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自己来的,还是梁九功连跟他商量都没商量就直接指派他来的,要是后者的话,此人未必会用心伺候她,要是心思再不正一些,在膳食上稍微动点手脚,她连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她就算不懂,可也知道有许多食物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赵玉福赵公公是吧?”溶月和颜悦色的开口。
赵玉福低眉顺眼,不卑不吭地回道:“奴才是叫赵玉福,徐贵人以后还是直接称呼奴才的名字便可,叫赵公公,实在太折煞奴才了。”
溶月没有立即回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在沉默片刻,这才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愿意过来,毕竟在乾清宫,你是御膳房的御厨,是给皇上做御膳的大师傅,现在却只能到这里伺候我一个小贵人,实在太屈才了。”
“这样吧,你先在启祥宫膳房呆着做事,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御膳房了,就让王平告诉我一声,我再想办法跟皇上提一提,让你重新回御膳房,你看可好?”溶月许诺道。
现在赵玉福就算不愿在启祥宫膳房呆着,但他也不能现在就立马回去。
康熙刚送他过来,她就立马放他回去,她岂不是有些不知好歹,对康熙的用心不放在心上吗。
听到这番话,赵玉福刚开始眼神一亮,但很快又熄了下去。
他是很想回御膳房,可梁九功既然选他来伺候徐贵人,他就算回去了,肯定也会招人不待见,还不如留下好好伺候这位徐贵人呢。
看样子,徐贵人现在还是很得宠的,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爬的更高,万一哪一天这位做了嫔位,说不定他也能捞个膳房管事当一当呢,他这样劝慰自己。
赵玉福道:“贵人能如此为奴才着想,奴才自是感激不尽,但是奴才既然已经出了御膳房,到这边来伺候,以后就是贵人这边的人了,也没再打算回去,贵人放心,奴才一定会尽心尽力负责好贵人的膳食,让贵人满意的,至于回御膳房的事情,贵人以后也莫再提起了。”
见赵玉福是个明白人,溶月也不好再继续劝说什么,关键是第一次见面,她根本也不了解赵玉福这个人,他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了。
不过启祥宫膳房以后有了赵玉福,她也放了一大半的心,最起码不用担心有人下毒害她,赵玉福再怎么着也是从御膳房摸爬滚打的御厨,有些事情肯定能做好。
溶月让王平领着赵玉福前去启祥宫膳房熟悉环境,为接下来给她做膳食做准备,孙小顺则一块跟着王平下去忙了,之桃呢,则将赏赐下来的物品搬去寝室放好。
念雪瞅着这个空档,便将银钱的事情直接跟溶月说了。
溶月顿时愕然,没想到自己花钱花的这么快,用花钱如流水来说,都不为过。
好吧,最近没为银钱的事情发愁过,手上的确松了一些。
溶月又问了一下念雪,自己现在手里还剩下多少银钱,当得知自己还有一百五十两左右的时候,她又浑身轻松起来,这些钱她只要紧一紧,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而她现在又升了位份,年俸现在已经涨到一百两了吧,以后节约一些,康熙要是高兴,逢年过节的再赏下一些,应该是能撑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