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不在宫里,照顾大粉的任务又落在了弘皙身上。
月福认真地听着课,将父子上课讲的重点详细地记录在本子上。
下课后昌华探过身子看月福本子上记得什么,看到月福本子上密密麻麻又歪歪扭扭的字体,昌华惊叹出声:“月福你好厉害,夫子上课讲的东西你都记下来了!”
月福害羞地低头。
昌婉也吃惊:“月福你以前不是没有记笔记的习惯吗?”
昌云猜到:“月福你不会是替阿宝记得吧?”
月福点头,腼腆地和大家解释:“阿宝姑姑出门了,月福把夫子讲的东西都记下来,这样阿宝姑姑回来就能跟上咱们的进度了。”
虽然几人上课都是在同一个房间,但是几人之间的进度却是各不相同的。
昌婉比弘皙他们大上几岁,学业进度是和十五阿哥他们差不多的。
弘皙阿宝以及昌华昌云,年纪相差不大,脑子也是同一发育水平的,因此四人算是一个水平。
月福年纪最小,夫子本在只打算让她一个人跟着学,学到多少算多少的,奈何月福随了她阿玛胤禛的聪慧。
学习进度不仅跟上了阿宝几人,甚至还成了他们几个中学的最好的。
月福因此也成了夫子眼里的宝贝疙瘩。
八阿哥一年前就已经不来上书房了,年前八阿哥又大婚,彻底告别了上书房的进学生涯。
九阿哥和十阿哥自从八阿哥不在后,自负与阿宝弘皙这些奶娃子不是一路人,在上书房也不爱搭理他们。
而且因为年纪十四五也能顶事儿了,时不时还会被他们皇阿玛抓个壮丁,算是上书房的流动人口。
十二阿哥从蒙古办事回来后就回了上书房,和十一阿哥还有十三阿哥都是夫子的重点培育对象。
至于十四阿哥,他独美。
阿宝的离开除了让某些人嫉妒外,弘皙他们在上书房的日子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变化就是因为弘皙要进学,没有时间照顾大粉,因此系着金腰带的大粉就被弘皙带进了上书房,坐在弘皙和月福中间。
也就是阿宝原来的位子上。
夫子当然是不同意的,弘皙几人就以不进学为由表示抗议。
夫子告到了上书房陈延敬那里,被陈延敬以有教无类“说服”了。
弘皙得逞,因为大粉成日跟在弘皙身后进进出出,宫里甚至宫外的人都知道了宫里有一个被皇上赐了金腰带的猪。
康熙虽不在京城,但他英明威严的名声却在一日又一日的被一头猪破坏着。
康熙将泰山祭天的行程安排在了南巡回来的时候,其他能往后退的事情统统往后退推。
水陆同行,康熙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江宁府。
江宁织造曹寅携当地官员迎接康熙来巡。
这是康熙登基以来的第四次南巡,前三次无一例外都歇脚在了曹家。
此次也不例外。
阿宝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依旧被曹府的财大气粗震惊到了。
阿宝这次没有让康熙抱着,而是牵着康熙的大手一步一停,停下来欣赏曹家的山水景观。
阿宝指着在日头下熠熠发光的养鱼池子,“爹爹,为什么这个池子是透明的呀,鱼儿好像游在空中似的!”
康熙看了曹寅一眼,示意他给阿宝解释。
曹寅摸了一把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回公主,这是为了迎接皇上和公主的到来,微臣特意找了一些透明的石头砌的鱼池,不是什么珍贵的,但胜在罕见有趣。”
曹寅心中叫苦,这个宝瑜公主是什么来头?问的都是他府上最耗费钱财的景观。
这些本来只是寻常,但是让皇上知道了它们的价值,恐会埋怨自己劳民伤财。
曹寅只盼望着赶快将这位火眼金睛的小祖宗送到安排好的住处,可别再在皇上面前给他挖坑了。
阿宝眼神一亮:“不值钱呀?那这位伯伯可以用这些石头给阿宝盖一座水晶宫吗?公主都是要住在水晶宫里头的!”
曹寅腿脚发软:“这……不瞒公主,这种石头虽然不值钱,但也难寻,建造一座宫殿怕是不易……”
这可是曹寅为了哄他小孙女,特意派船队从海外重金寻来的水晶石,只砌了着一个大鱼缸就损了十几个船员的命,耗费了重金。
造一座宫殿……曹寅承担不起。
阿宝疑惑:“夫子说物以稀为贵,那这么稀少的石头为什么不值钱呢?”
曹寅没想到一个四岁的小姑娘能有这样清晰的逻辑,被阿宝问的回不上话来,“这……这……”
康熙审视着自已往日的伴读,捏了捏阿宝的手:“阿宝想要的话爹爹回去了给你建,曹大人劳苦功高,切莫为难于他。”
阿宝撅着嘴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曹伯伯,你不是说那个鱼池是为阿宝和爹爹建的吗,为什么阿宝和爹爹不住在那里?”
曹寅不敢看康熙的脸色,弯腰忐忑道:“公主住的地方比那里更好……”
阿宝歪头:“阿宝住的地方也有那个水晶池子吗?”
曹寅被问得胡子翘了起来,榨干脑汁道:“并未,不过公主住的地方有更精巧的鱼池,比上那个透明池子要好上许多,微臣带公主过去看看?”
阿宝没被曹寅绕过去,而是执着于那个透明鱼池:“那透明鱼池所在的那处是谁在住着,阿宝不想要更好的池子,阿宝可以住在那里吗?”
阿宝本身没有咄咄逼人,只是她的身份,再加她身边此刻伫立的人,曹寅觉得随行皇上巡查都没有此刻紧张。
“是微臣的小孙女儿住在那里,微臣孙女儿从小体弱,微臣请的方士说那边风水对其有利,这才占了公主中意的住处,公主若是实在喜爱那池子的话,微臣就让人将池子重新修建到公主的住处?”
不想曹寅想好了解决办法,阿宝却拒绝了:“那池子那般大,若是搬来搬去的话,不仅麻烦别人,里头的鱼儿们也是受不了的,曹伯伯还是不要搬了,阿宝若是想看过去就是。”
曹寅和蔼地笑,“公主有大善,怪不得在民间如此得百姓的喜爱,改日必让微臣的孙女儿上门拜访,盼她能学到公主的一分慈悲。”
康熙不动声色地拉开了阿宝和曹寅的距离,“阿宝下船的时候不是说累了吗,可要让人带着先去休息?等爹爹处理完事情了就带阿宝出去转转。”
曹寅的母亲是康熙的奶娘,曹寅可以说是和康熙一同长大的,因此对于阿宝的那句曹伯伯并没有推拒。
曹寅认为这是皇上亲近他的体现。
曹寅敏锐地从皇上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有眼色地附和:“是呀,公主住的地方早已经收拾妥当了,一应用度都是按着最舒服的来着,微臣先让人带公主去休息。”
曹寅在康熙点头后,叫来了一个婢女,带着阿宝和清云一行人往她的住处走去。
清云多留意了一下带路的婢女,心中升起了怪异的感觉。
这曹府的婢女看上去也太过妖娆了些,不像为主子办事的奴才,那身段倒像南方有钱人家圈养的瘦马……
***
康熙和曹寅在书房密谈。
曹寅幼时是康熙的奶兄,少时又做了康熙的伴读,自此一路高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坐到了江宁织造的位置。
江宁府素来富饶,江宁织造的油水更不用说,康熙放心地将这个位子交给了曹寅,可见康熙对曹家的信任。
康熙首先关怀了曹寅的母亲,也就是康熙的奶嬷嬷孙氏,“孙嬷嬷身子近来可好,前些年朕来的时候孙嬷嬷瞧着身子骨还很硬朗。”
曹寅看康熙没有直接提公事,而是先是关心他们家人,心中大定,一脸感动道:“母亲身子还好,只是常年记挂皇上,多有哀思。”
康熙手指点着桌面,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是吗?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孙嬷嬷还是放不下朕,难为她了。”
曹寅又讲起他年轻的时候跟在康熙身边发生的趣事,君臣二人之间相处的倒还温馨。
曹寅提起了阿宝,“子清离开皇上身边早,不知宝瑜公主是宫里的哪位贵人所出?”
康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子清很好奇阿宝?”
曹寅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谨慎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瞧着宝瑜公主可爱,因此才多问了两句,公主的年岁也与微臣的孙女儿差不多,皇上别怪微臣多嘴……”
康熙嘴角扯了扯,起身扶曹寅起来,“子清同朕的情谊不一般,你在朕面前拘束,可是与朕疏远了?”
曹寅正要坐下,被康熙的话吓了一跳又要跪下去,“子清不敢辜负皇上的情谊,只是礼节不可费,子清待皇上的情谊同样也是天地可鉴!”
康熙微笑:“那子清能否帮朕一个忙?”
曹寅心口上好像悬了一块巨石,“子清愿为皇上赴汤蹈火!”
康熙:“朕的四阿哥和五阿哥在江南一带失去了踪迹,朕得知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江宁府,子清对此有何看法?”
曹寅身子不稳,难以置信道:“四阿哥五阿哥下落不明?什么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