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格格瞪了她一眼:“什么叫小阿哥?小阿哥的额娘求就不行了?”
若雨尴尬一笑:“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钮祜禄格格有点嫌弃:“你啊总是这样,就不能动动脑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听雨轩的都这样不聪明。”
若雨委委屈屈:“知道了,格格。”
“不过......他们院子里窗花、红纸儿、对联都贴着呢呀,可我怎么就感觉静玉院里不大热闹?”钮祜禄格格起身,四处瞅了瞅,“总觉得没有咱们听雨轩好。”
若雨也低声道:“或许是耿格格身子弱,下头的人便是过年欢喜也不敢表露出来。”
“也有可能。”钮祜禄格格点点头,一副同情的样子,“也不是谁都跟你家主子这般有福气。”
“主子说得有理。”若雨笑吟吟道,“也不是谁都能跟主子一样平安生下小阿哥,身子骨还这样好的。”
董嬷嬷恰在这时走了进来,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钮祜禄格格,我们格格请您进去。”
钮祜禄格格咽了咽口水,也不知怎么的,光对着董嬷嬷就觉得心里紧张了,她放下茶盏起身:“好,这就去这就去。”
若雨缩了缩脖子,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两人心里泛起嘀咕,也不知董嬷嬷听见没有,自夸自擂被别人抓包是挺不好意思的,
她们院子扫洒地很干净,但却没什么人,不过这天这样冷,外头没人也正常。
一进屋,便感受到这股热浪袭面而来。
耿意欢已然坐在榻上,强打精神迎上来:“钮祜禄妹妹快暖暖手。”
说着,把手中精巧的掐丝珐琅的手炉递给了钮祜禄格格。
钮祜禄格格下意识接了来,瞟了一眼发现里头还是银骨碳,唇角的笑意顿了顿,才道:“谢过姐姐了,这天可真是冷。”
她扬了扬手炉,笑吟吟道:“这手炉倒是挺精巧,姐姐家中没少给供奉吧?”
耿意欢瞅了一眼,笑道:“妹妹忘了这还是进府那年福晋赏的。”
“瞧我这记性。”钮祜禄格格摇摇头,继续道,“欸,这里头可是银骨碳?”
耿意欢抿了抿唇:“妹妹观察得仔细,我也不晓得是什么碳,左右是主子爷、福晋垂怜赏下来的。”
钮祜禄格格这才叹息:“姐姐你身子虚,快坐下吧。瞧我,光顾着同你话家常了。”
耿意欢挑了挑眉,两人携手坐在榻边。
安嬷嬷抱着弘历给钮祜禄格格请安。
钮祜禄格格探着头看了看,只觉得有些面善,便多看了几眼:“弘历生得真是粉雕玉琢,同姐姐一样,生了副好样貌。不像我们弘昼,整天扯着嗓子嗷嗷叫,怪气人。”
“哪儿啊。”耿意欢接过弘历,逗弄了两下,“这孩子也磨人得很呢。弘昼嗓音高,说明孩子身子骨好,这多好啊。咱们当额娘的,盼的不就是孩子身体康健吗?”
钮祜禄格格抿嘴一笑:“可不是,说来弘昼的身量可比弘历大上一圈呢。”
耿意欢笑了笑,不接话茬了。
钮祜禄格格见状,又道:“说起来了,昨儿啊王爷福晋带着我和弘昼进了宫,可把我紧张坏了,还闹了个笑话呢。你猜怎么着?”
第20章 安心
“怎么说?”耿意欢努力睁大眼睛,显得自己精神些,“昨儿宫里全是皇亲贵胄,年夜饭得是各种珍馐美食吧?真羡慕你。”
她算是晓得这个钮祜禄格格了,要面子还爱奚落人,今儿这一趟绝对是来炫耀什么的。
这回耿意欢还真没猜错。
钮祜禄格格捂着嘴,狭长的眼眸中满是欢喜和憧憬:“好几个侧福晋来恭喜我,以为我会是咱们府里另一位侧福晋的。其实哪儿啊,王爷还没请封呢。”
“这样啊。”耿意欢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整个人都困乏的不行,“那挺好、挺好的。”
钮祜禄格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瞧了瞧,其他府里的侧福晋都是满人出身,我家怎么说也是出自大姓钮祜禄氏。弘昼又是唯一的满族阿哥......”
耿意欢敷衍地点点头:“是呢。”
“其实姐姐你也差一点。”钮祜禄格格感慨着,“龙凤呈祥本是好事,奈何......”
耿意欢嘴脸一抽,瞥了她一眼:“钮祜禄妹妹,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你该心中有数才是。”
钮祜禄格格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我并非此意。”
“也就是我晓得妹妹的脾性。”耿意欢精神了一下,“若是旁人被这样戳伤处,只怕要去王爷、福晋处告状呢。也就是我晓得你并非诚心的,不会同你计较,若换做宋格格......”
她缓缓眯了眯眼睛:“你说会如何?”
钮祜禄格格心中一紧,慌慌忙忙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信我,我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耿意欢打量了她一番,回握住她的手:“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你自己也得警醒些,莫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钮祜禄格格连连道:“是这个理儿,我回去定然好好反省。”
她颇有些惴惴不安道:“姐姐,你、你不会去告发我的,对吧?”
耿意欢挑眉,幽默道:“得亏是我脾气好了。你且放心,不会的。”
按理说也就是口角之争,钮祜禄格格不当如此紧张。但耿意欢仔细一琢磨,是了,现在是她竞争侧福晋的关键时刻,自然是怕黄了,也怕雍亲王因此而觉得亏待她,从而把侧福晋给了她。
两人又说了几句,钮祜禄格格就主动提出要回去。
没法子,她怕自己再不经意间说出些什么话来,不等耿意欢送客就急里忙慌要回去。
耿意欢挺开心的,赶紧走吧,但面上少不得留上一留。
成年人嘛,总是要留点体面的。
耿意欢已然是眉飞色舞,面上却假惺惺道:“哎呀,妹妹别走呀,咱们再说说话,还想着一块吃饭呢。”
“不了不了,下次吧。弘昼、弘昼不见我该闹腾了。”钮祜禄格格勉强一笑,“过两天吧,过两天咱们再聚。”
也就是钮祜禄格格慌得不行,才没注意到耿意欢的敷衍,一旁的董嬷嬷是看得分明。
自家主子分明是困得不耐烦了,才这样疾声厉色,若是平常总不至于如此不耐,怎么也得好声好气让旁人晓得自己的错处。
“嬷嬷,一会儿端上一碗水饺来。”耿意欢叮嘱了一句,打了个哈欠才睡眼惺忪看向钮祜禄格格道,“瞧我,这身子弱睡得也沉,还没来得及吃早膳呢。”
钮祜禄格格看她的眼神愈发怜惜,半点不见警惕:“弘历还小,姐姐可得好好休养。”
耿意欢柔柔一笑:“放心吧,我会的,”
待董嬷嬷送走钮祜禄格格,准备去小厨房端水饺,蓦然想起什么似的,进屋瞅了瞅,发现窗帘全部拉紧,床榻上的帷幔低低垂着,隐约可见女子的睡容。
董嬷嬷:......
不是让她端水饺吗?
她摇摇头,或许就像格格说的,年轻人的想法她是跟不上了。
这一觉耿意欢睡得很沉很沉,几乎到了午膳时分,人家小多、小满都神采奕奕的,半点看不出熬了夜。
偏耿意欢不行,整个人都虚了,她发誓以后绝对不熬夜了。
只是她睡得正香呢,董嬷嬷就在她耳边一直喊她,原来是雍亲王来看她了。
耿意欢揉了揉眼睛,颇为幽怨地起床换衣服,这雍亲王也是的,来静玉院干嘛?
她的幽怨雍亲王可不晓得,对雍亲王来说,出了宫就来静玉院已经是很给耿意欢面子了。
而且人家可不是空手来的,大包小包的,甚至还给耿意欢打包了一匣子宫里的点心。
雍亲王晓得耿意欢没起来,不禁蹙了蹙眉,看了看天色:“这都中午了,她平日里也这样吗?”
董嬷嬷打着哈哈:“自然不是,只是昨儿主子没休息好,早上又招待了钮祜禄格格,这才精神不济。”
雍亲王抿了抿唇,抱着正流口水的弘历进了屋。
耿意欢刚收拢好,起身行礼:“爷安。”
“地上凉,快起来。”雍亲王想要去扶,奈何怀里还多个崽,只得收回手去。
耿意欢却是误会了,以为他要把弘历递给她,便走上前接过弘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弘历这会儿精神头挺好。”
雍亲王眼眸清浅,眼神关切:“你这是怎么了?可不是没休息好?”
只见耿意欢身材纤细,苍白通透的脸颊上还透着一抹淡淡的绯色,手掌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肉,整个人都带着点萎靡。
“昨儿没休息好。”耿意欢有些不好意思,“下午多睡会儿就好了。”
“莫要想太多事儿,伤神伤身。”雍亲王难得叮嘱了一句,“若是有不想见的,不见也就是了,不必勉强。”
耿意欢一愣,脸色染上一层薄红:“谢爷关心,我晓得了。”
弘历“啊呜”一声,脑袋瓜想往外伸。
耿意欢赶忙抱紧他,显得有些吃力。
雍亲王从她身后揽住这母子俩。
耿意欢后背微僵,抬起眼睫望着雍亲王,清凉的眼眸看得雍亲王心中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