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乖乖解扣子,奶里奶气回:“不需要哦。”
康熙失落的出去了。
崽长大了。
那时候刚进宫,有事没事就往他怀里窝,这甜的不像话。
而谁曾想,如今竟然不让碰了。
孩子的长大独立,宗室令大人猝不及防。
弘晖躺在温热的金银花水中,觉得自己要是撒点糖,应该挺甜的。
毕竟金银花露就很甜。
他躺着躺着就睡着了,这里面躺着是真的很舒服,比他想象中要舒服太多。
康熙等了会儿,还不见小崽崽过来,就好奇的过来看,就见太监跪在一侧护着,紧张的不得了。
“睡着了?”他压低声音问。
太监跪下应是。
康熙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崽崽,不由得摇头失笑,还知道害羞了,不肯叫他帮着洗漱,如今竟自己睡在浴桶里,可见前些日子就累的够呛。
他温柔的把弘晖从木桶中捞起来,用浴巾仔细的裹了,这才抱着躺上龙床。
香喷喷的小晖晖崽。
睡着了,不会拒绝他了。
康熙陶醉的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又亲亲那软软的小脸蛋,想着陪他小憩片刻。
谁知:……
睡的很舒爽。
自打做梦后,他心里就有些杯弓蛇影,一直不曾缓过神来,和弘晖在一起睡觉就是舒服。
怪不得胤禛喜欢,还一直难分难舍。
康熙心满意足,醒了又吃了碗稀稀的鲜贝粥,这才往堂屋去处理政务。
而弘晖还睡着。
五岁的崽,总是睡的很久,睡起来昏天黑地,没日没夜的,有时候动静实在太小,他就没忍住要伸手去摸摸他鼻息。
明明知道没事,就是忍不住。
康熙想想,唇角就忍不住溢出笑容来,一旁的梁九功看了就跟着笑,主子高兴他的日子也好过。
等弘晖睡醒,天色已经擦黑了,他揉着眼睛站起来,锦被滑落,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来。
他昂着头,温声道:“拿衣裳来。”
苏运赶紧拿衣裳过来,他笑着道:“您这一觉睡了三个时辰,饿不饿?奴才叫人给您备晚膳。”
弘晖瞪圆了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由得惊呆了。
“这么晚了?”他可真能睡。
懒洋洋的抓着头发起来,他珍惜的揪着自己的小揪揪,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等到六岁,就意味着他要开蒙,不光是要上学读书,还要他剃头。
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然而想想现在这每天都要扎的小揪揪,他在想,找个什么借口,把自己的发型整成寸头。
他颠颠的寻十四叔去了。
“外国的人都是什么发型?也是这样吗?”他捏捏自己的小揪揪,歪着脑袋看胤禵。
“不是。”胤禵回。
他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发型。
“好多卷曲的假发?”应该是这样。
弘晖:……
他去的到底是哪个国,还不剪寸头。
弘晖失落而归。
刚回清溪书屋,就见康熙已经捧著书躺在床上了,竟然看的是《诗经》。
“你怎么还看这个。”他问。
康熙就笑着回,说是这书常看常新,就是得时时刻刻多来看看才记得住有新理解。
“您真爱看书。”弘晖凑过来和他一起看。
“诗经里头有人生百态,多看是好的。”康熙随口道,然后指着翻过来的这一篇给他看。
弘晖乖乖点头,他自然知道。
两人头挨着头读书。
等胤禛说天黑来接的时候,就见康熙还有些不情愿。大有说今夜就在此处睡的意思在,见胤禛来了,他这才放人。
等胤禛抱着弘晖走,康熙就在琢磨,怎么哄住弘晖,让他自己甘愿住在此处陪他几日。
等第一日,他就开始了。
先是攻心:“晖晖崽啊,朕夜间心悸,想来是没有你在身边的缘故。”
弘晖:?
“皇玛法,心悸你请御医啊。”怎么可能是他没在身边。
康熙:……
“弘晖啊,朕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合着是孤枕难眠啊。”他唏嘘一叹。
弘晖:?
“新进宫的一批小妃嫔不合您心意吗?不如像恩科一样再选秀。”他跟着愁。
康熙:……
“朕心口疼,要弘晖陪着睡才成,想想朕年逾四十,本该儿孙绕膝,承欢膝下,然而作为帝王,高处不胜寒。”
弘晖:?
“皇玛法,自古帝王多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叫阿玛来陪您喝酒。”他认真思索。
康熙无言以对。
他放弃了。
这横竖弘晖都不接招,让他支棱不起来。
弘晖昂着头,他看着康熙板着脸的样子,若有所思。
看着他这神情,康熙就觉得可能有戏。
然而——
“皇玛法,阿玛生的果然像您,您一人这般板着脸,那真是一模一样。”
弘晖就撅着小嘴巴:“想阿玛了。”
听完这话,康熙死心了,他觉得什么明示暗示,这崽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他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
“唉。”他叹气。
弘晖眼前一亮:“就连叹气也跟阿玛很像。”
康熙现在听见什么阿玛就烦。
“搬砖吧你。”唱戏给瞎子看。
弘晖慢吞吞的走过来,他依偎进康熙怀里,软声道:“这些日子,想在清溪书屋住两日,不知皇玛法可允了?”
康熙听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话,不由得抿嘴轻笑,却又板着脸凶他:“不让住。”
“哎呀,皇玛法最好啦。”弘晖撒娇。
然而胤禛准点来接。
他好像看出点苗头来,就想着赶紧把孩子给盘回家。
不光康熙抱着睡舒服,胤禛抱着睡也觉得舒服,众人都说弘晖有些娇气,现在还跟父母一道睡,只有他们知道,是他们离不开弘晖,而不是弘晖离不开他们。
康熙装没看见。
“快回吧,今儿弘晖不回。”
胤禛抿嘴,正想着法的怎么让他回,就见弘晖窝在康熙怀里,左手啃着炖的酥烂的小羊排,右手端着冰镇葡萄汁,那小表情美滋滋的。
他转身走了。
康熙笑的得意,想跟他抢崽,想都别想,他是养过这么多崽的成熟男人。
他想,无人能从他手中抢。
有些话,不能说太死的,毕竟地邪,一说就要有意外。
午膳时分,胤礽揉着眉心,慢吞吞的过来请安,吃了几口膳食,就说自己困了要睡。
弘晖本来就困,看着他打哈欠顿时也跟着困。
胤礽就往软榻上一歪,看中了晖晖崽抱枕,就直接拿过来抱着了。
五岁的崽,纵然清减了些,也肥嘟嘟滑溜溜,抱着手感极好。胤礽很快入睡。
等他睡醒,就觉得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是香的,反正哪哪都舒坦,哪哪都好。
“睡的好香。”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看向怀里依旧酣睡的弘晖,他不禁若有所思。这宫里头心思傀异,他向来戒备至极,在晖晖崽面前却能极致放松。
睡的好爽。
直到此刻起,他还是对弘晖没什么额外的想法。
直到第一日,他午膳时掐着点来寻康熙请安,嘴里说的可好听了,问汗阿玛问的可好吃的可好,是不是很开心。
等用完膳,搂着弘晖就往软榻上带,美其名曰:“要哄晖晖崽睡觉。”
康熙:?
这崽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不用你哄,那点小心思他都懒得拆穿了。
等到第三日,他就后悔了。
依旧是午膳时分的准点到达,到底是白日,他不抱着弘晖睡也很能接受,被抢就被抢吧,看着胤礽精神不济,他心里也心疼。
然而等晚上的时候,胤礽又笑眯眯的来了。
同行的还有板着脸的胤禛。
两人请过安后,胤禛就认真道:“福晋说是天色晚了,怕弘晖走夜路害怕,就想着来接一程。”
胤礽闻言立马道:“男孩子不怕的,有他一伯保护他,今天晚上就去孤那里住,也叫他知道一伯身上的亲近。”
康熙:?
你们可曾问过朕的意见。
这俗话说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崽崽在他这里,就休想弄走。
“你一人若无事,不若抵足而眠,朕要和皇太孙睡了。”康熙提着弘晖的后脖领,扭头就走。
胤禛:?
胤礽:?
所以他们现在不是在和对方抢孩子,而是和汗阿玛在抢,失策了,还当是和对方抢,方才来的路上,好一顿夹枪带棒。
现在尴尬了。
胤礽摸着鼻子,看向神色愈发严峻的胤禛,突然有点欺负老实人的愧疚。
“哎呀你别放在心上。”他试图找补。
胤禛皱着眉头。
弘晖整日里在宫里,这生活的多累,接回小园子还能松快松快。
“走了走了。”胤礽笑眯眯的看着胤禛,轻笑着道:“别看了。”
没用。
汗阿玛决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人能够推翻。
“这是弘晖的荣幸。”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