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玛法!”他喊。
就见康熙正立在廊下,双手背在身后,满脸惆怅,听他喊就叹气:“你说你小小年纪,不去跑个十公里,整日里躺著作甚。”
弘晖:?
你在说什么。
那腿岂不是要跑断了。
“皇玛法,使不得呀。”他奶唧唧的哼。
康熙瞧着他一脸惊恐,不由得轻笑。摸摸他小脑袋,不由得感叹:“和你阿玛比,你真的是舒服的不得了。”
弘晖歪头。
他昂着小脑袋,软乎乎的哼:“不比不比,咱过自己的日子。”
康熙不由得轻笑出生:“罢了,今儿给你个恩典,这碑帖是朕新得的孤本,先拿来给你临摹。”
弘晖:……
这历史上,康熙养崽确实有一手,每个阿哥都养的格外出色。像是三伯的才能,可以直接参与修书,他就是这么厉害。
弘晖快乐的跑过来,然后就被压着开始临摹碑帖,他立正坐好,乖乖的开始临摹。
这种好事,一般人还轮不到。
弘晖一般情况下都比较咸鱼,但是忙起来,又会特别乖。
他坐了半日,就没动过,还是康熙瞧着他太累,喊他起来转悠转悠,一边轻笑着道:“当注意劳逸结合才是。”
等临摹完,他又被抓着过来批请安折子,作为个中老手,弘晖如今也看出门道来,他甚至看个开头,基本上能猜到结尾。
并且对用语言来进行情景渲染,有了很好的理解。
弘晖昂着小脑袋,他软声道:“皇玛法,想吃冰碗。”
康熙摆摆手,示意奴才去做。
弘晖顿时快乐起来,他撅着小嘴巴,甜滋滋的过来亲康熙,一边软乎乎道:“呜呜呜呜好爱皇玛法。”
简直爱死了。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等在此处用过,正要出去,就听见佟佳贵妃求见,说是有事。
弘晖顿时要告退离谱。
康熙摆摆手,说这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嗯。”
弘晖应了一声,这才乖乖的上前给佟佳贵妃请安,佟佳贵妃道:“此番求见万岁爷,确实有事。”
一听她这么说,康熙就在心里琢磨,最近佟家没听说出什么事,怎的就求到这里来了。
“就是承干宫里的小答应伺候的好,臣妾想着,给她升一级。”她抿着唇,抠着手,神色中有忐忑。
康熙静静地看着她。
“怀了?”他问。
佟佳贵妃猛然抬眸,这一惊非同小可。
“对。”她喉咙突然干涩起来。
就见康熙眸色幽深,像是寒潭枯井般深不见底。她心里一凉,明白此事再无可行的余地。
“好了,朕要忙了。”他说。
弘晖鼓着肉嘟嘟的小脸颊,歪着小脑袋,惨兮兮道:“忙什么?”
他的冰碗还没吃。
康熙捏捏他的小鼻子,笑骂:“瞧瞧那里。”
就见梁九功跟前一个小太监捧着托盘,显然是捧的吃食。弘晖冲他招招手,就见上头摆着许多零碎。果干碎、花瓣碎、坚果碎、玫瑰卤、白糖、青红丝,任君挑选。
弘晖很贪心,每样都挖了大大一勺。
把冰碗上头铺的满满当当。
他满足的吃了一大口,陶醉的眯着眼睛。
康熙不由得轻笑,捏捏他滑溜溜的小脸,无奈道:“这是冰碗还是粥?”
粥都没这稠。
弘晖就嘿嘿嘿的笑。
他甜滋滋的眯着眼睛,舀了一勺喂康熙,奶里奶气道:“您尝尝,巨巨巨好吃。”
康熙从善如流的尝了一口。
“不过尔尔。”他说。
结果等他自己调冰碗的时候,他堆的比弘晖还高。
舀一口,美滋滋。
“还是晖晖崽会吃。”他说。
弘晖拍着康熙的腿,笑的眉眼弯弯,软糯糯道:“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有我一口,就给您两口。”
“因为晖晖崽最最最喜欢皇玛法了。”
康熙想装作淡然的样子,最后却还是笑出声:“嗯。”
刚开始听见最最最喜欢,他想的是,这晖晖崽喜欢他最深,后来知道说胤禛是最最最最最最喜欢。
他才知道,原来最和最最之间是有区别的。
后来想想,他若连父母都不爱,说爱他他也不敢信。
就又重新欣喜起来。
他看着弘晖亮晶晶的双眸,心想这孩子的眼睛可真亮。
康熙心里暖暖的。
很快他就暖不起来了。
因为弘晖跑路了,带着他最喜欢的一方砚台。他找不到时,就想起来弘晖那跟他说话时狗狗祟祟的样子。
康熙以为就这了。
却发现,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也不见了。
康熙:?
他气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
据奴才传报,从小园子到送行十四爷的队伍,就有一把可疑的长条物。
破案了。
康熙目光沉沉的盯着弘晖,静静地看着他。
“皇玛法。”他讨好的笑。
“拿东西为甚不跟皇玛法说?”他问。
弘晖闻言,想要狡辩,却还是老老实实道:“十四叔远渡重洋,此番路途属实遥远,身边若没有利器,我怕他受伤。”
康熙冷笑:“你都不怕朕受伤?”
就见崽崽笑的讨好,握着小拳头给他锤腿,一边奶唧唧道:“怕的,但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康熙一听,神色缓和了些。
“您还有一把。”他惨兮兮道。
“砚台呢?”康熙问。
弘晖戳着小手手,觑着他的神色,奶唧唧道:“送十四叔了。”
“这又是什么说法?”
“送剑保护自己,送砚台,是让他有写信的念想。”
弘晖振振有词。
康熙便不说话了,想想还是气:“朕已经给他一把了!”
他就这么两把最爱。
自己送出去一把,弘晖替他送出去一把,如今什么都没了。
弘晖顿时心虚起来。
他拔腿就要跑,被康熙拎住后脖颈。
弘晖赶紧闭上眼睛,等着大掌落在屁股蛋上,谁知,并没有。
“胤禵走时……”康熙抿了抿嘴:“胤祯走时,可有说什么?”
弘晖:?
“怎么名字都改了?”他惊住。
康熙沉默不语,改名自然有缘由的。
弘晖也就不再问,他声音有些低落:“十四叔走时,说了些祝皇玛法好的吉祥话,私底下叫孙儿代他多多尽孝。”
康熙摩挲着茶盏,杯子倾斜,水撒出来淋在虎口,他这才反应过来。
“胤禵永远留下,而张狂的胤祯将扬帆起航。”他还记得少年单薄的身影,面上确是睥睨一切的傲然。
康熙放下茶盏,抿了抿嘴。
心想他年岁确实大了,已经没有少年时那种拼搏的冲劲,一切都是以稳定为主。
可这世间,哪有什么稳定。
罢了,少年人,总要闯一闯。
他还是很失落,头一次送儿子远航,这种感情很是复杂。
等回小园子后,弘晖好奇的问自己阿玛:“你不是说要低调吗?为甚还做这么多。”
这宝剑和砚台,都是阿玛的意思。
他可想不起来这些。
“生死攸关的大事,还低调什么。”胤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给他一个你好蠢的眼神。
弘晖:……
他说的都对。
胤禵走了,在京中只留下淡淡的涟漪,连点水花都没有。
甚至还不如他改名胤祯来的有讨论度。
而德妃神情恍惚,她所有的精神寄托都在他身上,猛然间知道他走了,心里空荡荡的难受。
看着旁人儿孙都在膝下,最远的也就京城,不像她,身边空空如也。
这般想着,便更加难受了。
随着盛夏的到来,弘晖长高了一截,而乌拉那拉氏也终于出月子了。
她生的好看,在月子里养的好,更是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妙感。
“额娘越来越美!钱匣子越来越大!孩子越来越聪慧!”弘晖一叠声的夸。
乌拉那拉氏穿着身上豆绿色的旗装,有些微的不自在,轻声道:“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穿这么轻浮,怕是有些不妥。”
弘晖就想起那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被乌拉那拉氏敲了敲小脑袋,这才乖乖的窝在她怀里,甜滋滋的笑:“笑您终于能出门了。”
乌拉那拉氏也跟着抿唇笑。
她试探着跨出房门,闻着燥热的空气,心里都是舒坦的。
真好。
她终于能走出来了。
两个月了。
她生孩子的时候,尚是初夏,怕冷的还穿着厚褂子。现在穿薄衫还觉得热。
可见时间过去很久了。
“花好香,草好绿,天好蓝。”
“我好喜欢。”
乌拉那拉氏这会儿看什么都稀罕。
就连弘晖都不香了。
叫苏运领着去玩,一边轻笑着道:“多稀罕的事儿,快离我远一点。”她这两个月,日日和孩子关在一起,实在不愿意再看了。
弘晖遭了嫌弃也不恼,乖乖的自己去玩,还哒哒哒的捧出自己的钱匣子,奶里奶气道:“您拿着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