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略做推辞收下,而后告辞离去。离开一段距离,衙役摸了摸怀里的荷包,心里美滋滋。
没
想到送药还有这好处,下次他还来。
紫袍男人宝贝的拿着药丸回屋,不多时下人呈上参汤,紫袍男人拿过褐色药丸服下。
小厮跟在他身后,“公子,您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紫袍男人道。
小厮宽慰道:“公子刚服下药,没感觉也是合理的。”他提议着:“不若小的扶公子走动走动,加快药效。”
主仆二人在屋内来回踱步,紫袍男人道:“那药丸跟本公子之前吃过的不一样,不苦。反而还有种淡淡清香。”
小厮笑道:“程大人可是上京来的贵人,肯定有不得了的本事。”
紫袍男人深以为然,心里又忍不住美,他也是运气好才有机会让堂堂钦差为他诊治,够他吹大半辈子。
主仆俩聊的话题没什么条理,想起什么便聊什么,但大部分是围绕程叙言。
走了近两刻钟,紫袍男人坐下歇息,小厮为他倒温水,紫袍男人接杯子的时候小厮碰到他的手,惊讶道:“公子,您的手很暖和。”
紫袍男人顿住,他放下杯子,左右手交叠,抬首对小厮道:“当真是暖的!”
紫袍男人一向畏寒,夏日里虽然常出汗,可却仍泛着凉。
但现下不一样,他立刻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汗,捧着自己的脸:“脸也是暖热的。”
“公子您气色这会儿真好。”小厮为他取来铜镜,紫袍男人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里都是笑。
“服了服了。”紫袍男人站起身,“程大人真乃神医也。”
主仆二人似乎齐齐忘了,在此之前紫袍男人在屋里走动两刻钟,虽然他体虚但毕竟活动了,身体温暖是正常的。那药丸虽有效却也非灵丹妙药。
或许是心情好,又或许是坚信药丸有奇效,紫袍男人一觉至天明。
早饭之后,他迫不及待又服下一粒褐色药丸,然后将红色药丸塞入木棍凹槽里,握着木棍在院中挥动。
小厮给他计着数,等到次数尽紫袍男人停手,却发现凹槽里的药丸不见了,而他的手心还有一点红痕。
小厮迟疑:“这药丸是化了?”
紫袍男人想想是这么回事。他有些疲惫,沐浴后又回屋躺下半个时辰,再醒来除胳膊有点酸,其他并无不适。
另一边,府衙里选拔书吏的考试结束,程叙言和同知立刻批阅答卷,直到黄昏时候,两人才挑出合适的人选。
程叙言:“明日等新人进来后,找两个秉性好的带带,让他们尽快上手。”
同知应是。
衙内有了人手,其他事就好做多了,稍微健壮些的都派去乡里丈量土地。
程叙言静静等待他的药丸生效,那日的紫袍男人最先寻上府衙。
程叙言让人进来,紫袍男人眉眼间带着急色,但还是尽量稳住,略做寒暄后才道明来意。
一盒药丸只有六颗,他只剩一颗。这几日他晚上睡的好,白日亦有精神,紫袍男人还想再买两盒…不,五盒!
程叙言叹气:“余公子,不是程某拿乔,而是府内药材紧缺,程某也无法。”
余公子傻眼,“那,那怎么办?”话落他立刻改口:“程大人,若在下能弄来药材呢?”
程叙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恢复如初:“余公子有所不知。你那药是取药材精华中的精华,一颗药丸便得六七斤普通药材熬煮而成,一盒药丸少不得耗几十药材。眼下上哪里去寻?”
余公子皱了皱眉,他看一眼程叙言,又低头握握自己的手,他的手很温暖。
“程大人。”余公子坚定道:“若在下能弄来呢。”
程叙言思索,道:“这倒是可行。之前从洪知府的仓库里还留有人参阿胶等宝物,到时
候加入其中,应是无问题。”
余公子心惊,他那药丸这般宝贵吗。之前他还想着价贵,如今倒是他占便宜了,还累的程大人麻烦。
余公子有些心虚,但又舍不得拒绝。事情敲定后他就忙不迭走了,唯恐程叙言反悔。
之后又有其他乡绅上门,程叙言如法炮制。
如此,府内的药材之急应该能缓缓了。
第165章 回京
商人之间最是讲究人脉, 当那些乡绅寻上府衙送药材时,见程叙言长吁短叹。乡绅问:“大人是有何烦心事?”
程叙言看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叹气。
乡绅试探道:“大人可是因为钱财烦心?”
这不难想到,嘉州府受创, 重建哪哪都要钱。
程叙言叹道:“府内粮食捉襟见肘, 有钱也买不得。”
乡绅眼珠子转了转, 听话听音, 程大人这话意思是还有钱?只是缺粮?
乡绅礼节性的奉上一百两,说是为程叙言分忧, 为府内百姓分忧。
回去之后乡绅立刻跟浙地的商人传信, 洋洋洒洒一大篇,中心思想七个字:嘉州府缺粮,速来。
赚大钱的机会到了。
当然府内也不是所有商人皆是唯利是图,亦有听闻程叙言忧愁的商人主动出钱出力。
以戚姓商人为首的儒商道:“如果这次没有程大人,我等别说保留财物, 或许性命都不一定留下。”天灾不仅会带走人的性命,还会一同带走人的良心。
就算他们逃离, 半路上遇到流民也是凶多吉少。拥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对商人来说百利无一害。
程叙言闻言, 大方收下银钱, 默默记下这些出钱出力的人,打算回头给人建碑。
人一辈子为名为利。程叙言给不了戚商人利, 给名却是可以的。
至于想趁机发灾难财的人, 程叙言不会客气。
不过短短几日功夫, 从浙地过来不少粮商,直接将粮价翻倍, 有些甚至更高。
他们满心以为这次能大赚一笔, 然而却无人买账, 官府也没有动静。
老幼有专门的粥棚供给,年轻人做工有官府包饭,除了小撮懒汉没得吃,人家也会另想法子。总归是不会买外地粮商手里的高价粮。
现在正逢秋日,山里多有果子和野物,再不济还有野菜,饿不死人。
然而粮商将粮食运过来本就是一大笔开销,粮食堆积手中,每日一睁眼又是一笔开销。
因为程叙言对外称重新规划县城,每块地都有大价值,所以外地粮商运来的货物在本地租地囤放,租金颇高。
他们又不能把粮食带去城外,一来潮湿闷热,粮食易坏。二来有人偷粮,对他们也是损失。
现在就是他们跟官府搞拉锯战,三个县的人口加起来几万人,他们不信嘉州府内还有足够存粮。
只要他们坚持,官府迟早服软。
然而前后不过两日,官府大张旗鼓的立碑,正正立在嘉州府东门进来的左侧,正面写着厚德载福,背面则用工整的小楷刻着此次出钱出力商人的名字,以及对方做出什么贡献。
为首的便是戚姓商人。
这位面对钦差大臣也保持沉稳的中年男子,此刻看着石碑,激动的脸都红了。
“戚兄仁义,我等不如啊。”旁人纷纷夸赞,戚姓商人稳了稳心绪,开口道:“诸位皆是仁义之人,出钱出力尽显善心。程大人和府内百姓都看在眼里。”
围观百姓也跟着附和,还有小娃娃不知内里,指着石碑上的字含糊道:“娘,我认得那个字,戚…戚——”
妇人摸摸儿子的脑袋,“你认得对。”
童声稚语,那一瞬间戚姓商人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此后但凡从此过者,不拘是幼儿还是老者,只要识字看见石碑便晓得他们为嘉州府做过的好事。这些事迹会在人们的口中相传。
戚姓商人最开始并不为名,他们只是感激程大人为嘉州府做的一切。如今有此回报,也是意外惊喜。
戚姓商人跟其他几位友人对视一眼,对方笑着点点头,戚姓商人道:“各位,今日戚某有喜,特在东门
外准备一些简食,还请各位移步。”
人群顿时欢腾,“戚东家大气——”
“戚东家仁心仁义,合该长命百岁,事事顺遂。”
“祝戚东家往后营生越发红火……”
东门处热闹极了,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恼。
其他乡绅忍不住扼腕,早知道出钱出力能立碑,他们也干了。现在说什么都晚……等等,好像也不晚。
于是府衙再次迎来一群富绅,人家来也不说二话,直接命人用箱子抬着银元宝。不仅如此,还表示愿意为百姓派送三十担粮食,大约在3000斤。
程叙言笑着道谢,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哄的一个又一个富绅眉开眼笑。
如此粮食问题又解决一半,稻苗也有了来路。
只有外地粮商傻眼了。所以他们巴巴的运着粮食跑来作甚?现在一大部分开销加起来已经让他们有些吃力。
不少粮商想走,然而码头却出问题,官府直接封了。
粮商想走就只能走陆路,但眼下三县百姓都忙着建县城,修自己的村子,没有多余人手维修路,所以陆路十分难走。
外地粮商必须再多雇佣牛马运货才行,然而府内牛马的价格直接暴涨,只卖不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