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欺负她啊?你是不知道,我看万嘉与那小伙子也是个聪明的,但对上四丫头,一物降一物,被使唤的明明白白...”说到这里,娄路回又好笑道:“你是不知道,咱家四妹那嘴跟脸皮子有多厉害。”
“咋啦?”
“我不是带着她跟小万一起去接的大姐吗?等接到人,大姐问四丫头小万是谁时,你猜那丫头怎么说的?”
虽然不确定,但以田宓对四妹的了解,多少能猜到。
事实也的确如她猜测的那般无二,小丫头直接对着大姐大姐夫介绍,万嘉与是他们未来的四妹夫。
到现在,娄路回还记得当时老陈跟大姐两人震惊的表情。
太好笑了。
还别说,听了丈夫的转述,田宓脑补了下画面,也觉得可乐。
甚至已经想象出,大姐举鸡毛掸子揍人的样子了。
如今没动手,大约是跟四丫头还有些生疏。
等熟悉些,且瞧着吧,肯定会收拾她的,就像曾经无数次要收拾自己一样。
墓地被安置在了离村子两里地外的土坡上。
田家这一支逝去的人,大多都葬在这里,据说早些年曾经找先生看过,是块风水宝地。
田红星领着闺女女婿与外孙们,一路上遇到不少打招呼,或者上来攀谈的村民。
再加上才下过雨,路上泥泞,走走停停的,大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
等给老爷子老太太磕了头,回来的路上,田红星问了一道跟过来的三丫头:“你们后天就准备离开了吧,要不要在家里把订婚宴办了?”
“订婚?”田雨惊了下,虽说她已经从二妹那边听说过一嘴,汪旅长家的儿子想跟三妹处对象,却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想到这里她与丈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笑意...汪旅若是得了消息,不知道要开心成什么模样了。
“是了,你跟女婿还不知道吧?三丫头跟临坤那孩子处对象了。”说这话的时候,田红星的面上是带着笑的,显然对于毛脚女婿很是满意。
田芯本就容易害羞,尤其还是处对象这种事情,这会儿被大家盯着,更是烧红了脸:“订...订婚是不是,太早了啊?”
才处对象,她还没能适应新身份呢,这两天每每对上汪临坤的眼神时,就会觉得身处云端,脚下软绵绵的不真实。
田红星叹气:“爸也不是催你,就是觉得你再去部队,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你嫁人爸肯定是看不到,就想着在家把婚订了,我这心里头踏实。”
说完这话,他又抬手轻轻拍了拍闺女的脑袋:“不过,这个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主要还是你决定20岁以后结婚,那...起码也要半年后了,这期间最好还是订婚有个名分好听,省的时间长了不结婚,被旁人说三道四的,这年头,流言能害死人...”
再一个,要是订婚了,未来三女婿离开前,也能赶上给老爷子他们磕个头,只不过这是他自己的私心,没有必要说出来给孩子增添压力。
田芯不怕流言蜚语,她基本是个闷头过自己日子的性子,学习都忙不过来,旁人只要不当着她的面说,根本就听不到。
再说了,部队的大环境相对安全干净,少有人会乱七八糟的瞎说话的。
但...父亲说的对,大姐11年才回家一次,二姐结婚父亲也没看到,她不知道四妹将来怎么样,会不会在老家办婚礼,所以她是该考虑父亲的心情。
尤其爷奶的去世,对父亲的打击太大,她的订婚,起码能叫他心情好一些。
想到这里,田芯心里头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她没急着说,这事儿总要跟汪临坤商量过才好。
娄路回与大姐一家离开的时候,顺便捎带走了万嘉与小少年。
等父亲牵着龙凤胎去了三叔公家商量当兵名额,田宓也准备开始做晚饭。
田芯与二姐一起去了厨房,一同过来的还有四丫头田雪。
“你这是有事啊?”见三妹掐个菜都能皱眉,田宓好笑问道。
田雪插嘴:“还能为了啥,为情所困呗。”
田宓白了她一眼,指了指水桶里的鱼:“哪都有你,去把鱼杀了。”
田雪冲着姐姐皱了皱鼻子,才拎着鱼去了外面的水井旁收拾。
见四妹嘀嘀咕咕出去,田芯好笑的抿了抿唇,与二姐说起了父亲建议订婚的事情。
在田宓看来还是快了,但就这个时代来说,算正常速度,甚至还有更快的:“你自己怎么想?不要考虑任何外在因素,只考虑汪临坤这个人,订婚你愿意吗?”
“...愿意。”田芯真的很认真的考虑了下。
“愿意就去跟他说。”感情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愿意,旁人就没有参合的必要,当然,前提是男人的人品上佳。
田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现在?”
“去吧,顺便叫向阳过来给我烧火。”
于是第二天。
当娄路回熬了一夜,顺带将大姐一家捎回来时,就听说了今天要给三妹订婚的事情。
“怎么突然就订婚了?”吃了一碗面条,又洗涮完,被妻子按在床上补眠的男人好奇问。
田宓便将父亲的想法说了。
娄路回感慨:“是该这样,爸也不容易,要不...我们在家里再补办一场婚宴?叫爸高兴高兴?”说到最后,他还真有些蠢蠢欲动。
“赶紧睡你的,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忙着呢。”对于丈夫时不时生出来的‘浪漫’思想,田宓已经学会无视了,白了人一眼后,便准备出去帮忙。
订婚宴就在中午,虽然只是自家人跟几位年长的叔公,还有村干部过来聚一聚,但也差不多要开两桌了。
娄路回坐起身:“我去帮你。”
“不用,人手够了,等你睡好了再跟我说说昨天晚上问的咋样了,你呢,现在乖乖的睡觉。”田宓将丈夫按回床上,俯身亲了下他狭长的眼睛,才出了门。
七十年代的婚宴提倡一切从简,订婚宴那就更加简朴了。
整个婚宴,除了桌上的菜色讲究了些,其余没有任何特别的。
唔...也不能这么说。
最特别的一点大概就是,一顿宴席下来,半斤酒下肚,田红星的笑声几乎能掀翻了屋顶,大有扬眉吐气的得意之感。
与之相反的,来吃饭的叔公与村干部们,面对着田红星三个优秀的女婿,掀起的羡慕与嫉妒,那是一波高过一波的。
这样有福气的闺女,生一个顶一溜儿子。
遥记得当年,田家一连生4个闺女,虽不至于被嘲笑绝户,却也少不得被人念叨。
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人家女娃一个比一个本事。
谁说丫头片子就一定是赔钱货的?
瞧瞧田老哥身上穿的那衣服鞋子,都是闺女买的。
再看看这桌上喝的酒,抽的烟,也是他们从来没看到过的好东西。
全是三个女婿带回来的,真是羡慕死个人。
于是,上了年纪的叔公们还好,几个与田红星年纪相仿,甚至小上一些的村干部们,嫉妒红了眼,端起酒杯,又是一波吹捧灌酒...
几个女婿虽然都不喜欢这种应酬,但为了满足老丈夫几年一回的虚荣心,全部耐心的配合。
到最后,今天的主角之一,成功成为田家女婿,有了名分的汪临坤直接被灌醉,才结束了这一场热闹的订婚宴。
今天三妹订婚,其余三姐妹勒令她只要漂漂亮亮就好。
所以大部分厨房的事情都是她们三姐妹做的,虽然向阳跟陈寻陈兆兄弟也帮了忙。
但两大桌菜忙起来,委实不轻松。
“昨天你问出有用的消息了吗?” 婚宴结束后,田宓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指挥丈夫帮自己按压肩膀,总算有功夫关心昨天的事情了。
娄路回熟练的捏着妻子的后背:“嗯,那人叫钱顺,他嘴上交代说拿钱办事,但他看我的眼神是带着仇恨的,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拿谁的钱办事?”田宓侧过头追问。
提道这个,娄路回嗤笑一声:“说是曾老,曾参谋长。”
“不是他?”田宓记得曾老,他很喜欢自家的两个孩子,在北京那会儿,他几乎天天跑过来逗孩子,听公爹说,每次逗玩了,回家就会打电话骂儿子,曾老跟父亲的关系很好,说是他,田宓还真不大相信。
娄路回态度笃定:“不是,钱顺这么交代,反而叫我更加确定是哪个方向了。”
“什么方向?”
“钱顺将矛头引向曾老,摆明了想要我们两家内斗,军区司令员跟参谋长不合,对方所图的可不会是简单的仇恨,这其中应该还有旁的势力借机参合了进来。”政坛也好,军旅也罢,谁家没有对手。
田宓一骨碌坐起身:“你是说...有人比咱们先找到那个黑手,然后与那人联手趁机挑拨离间,如果爸跟曾老真的针对起来,他们就能钻空子了是不是?”
娄路回将妻子转了过去,继续帮她捏肩:“不错,甜甜真聪明。”
“难道是敌特?”田宓继续发散思维,哪怕只是少许了解这个时代,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特务并不算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