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汪旅乐呵呵:“是有好事,天大的好事!”
“什么好事?”
“就是我儿子...咳咳...你个老小子从哪里钻出来的?”吓他一跳, 还有, 儿子跟田芯小姑娘碰面并且正在追求, 这事是能说的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老小子也惦记的田芯小姑娘做儿媳呢。
柳政委无语:“这是我办公室门口!”
闻言,汪旅抬眼一打量,嘿!可不正是老伙计的办公室么:“...那什么,家里头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话音刚落下,人就大步离开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心虚。
这下子,柳政委更加狐疑了,嘴里笑骂:“这老小子肯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
只是等后来知道老伙计背地了做了什么后,柳政委就笑不出来了,直直追着汪旅骂了一个月。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而另一边。
陈刚看着自己还未去借,就主动送上门的车子,陷入了沉默。
“做什么站在门口啊?让小周同志进来坐一坐。”见丈夫出去便没进屋,田雨从忙碌中抽空探出脑袋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老陈正在跟汪旅的警卫员大眼瞪小眼。
她热情的将人迎进屋,田雨又给人倒了茶水,拿了点心,安顿好小周后,才拉着丈夫回卧室继续收拾行李。
“汪旅也太照顾咱们了。”进了卧室,田雨从衣橱里挑选老家气温适合穿的衣服,面上带着感激的笑道。
陈刚这会儿已然想出大概了,怕是汪临坤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了吧。
旅长这哪是照顾下属,照顾亲戚还差不多。
思及此,他好笑的摇了摇头。
“你干嘛呢?赶紧帮忙收拾啊,对了,给寻寻约好时间了吗?臭小子不会坐错火车吧?”大儿子在省城读书,他们从市里上车,时间紧张,又不能单独去接他,只能叫儿子从省城火车站上车了。
陈刚回神,拎起一件衣服熟练的折叠起来:“放心吧,儿子都16岁了,不至于火车都能上错,再说了,去上海的车,一天也就一班。”
“万一上错车呢。”
“不会的,小雨同志,臭小子若是连车都能上错,这么多年的锻炼不是白瞎了?”对于大儿子,做老子的陈刚还是很了解的,虽然寻寻长的更像老丈人,但性格却跟他一模一样。
田雨白了丈夫一眼:“算了,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这里不用你了,碍事,你去学校把兆兆跟果果接回来。”
陈刚被嫌弃的摸了摸鼻子,很是听话的放下手上的衣服,起身出了门。
这么些年的夫妻和睦不是没道理的。
嗯...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头一回长途自驾。
等出了北京城,入目一片荒芜后,田宓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会儿是七十年代啊,没有导航,没有手机什么的,真的能找对方向吗?
她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这会儿开车的是娄路回。听道妻子的问话,笑道:“没事,咱们有全国地图,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而且隔一段距离就能遇到一个路标,最差问人也是一样的。”
听了丈夫的解释,田宓秒懂,却也更加佩服起这个年代的长途司机了,但凡方向感差一些的,就算靠嘴吧问,估计也得懵圈。
就比如自己,看个地图都费劲。
解了心中的疑惑,田宓便没再看外面光秃秃的风景,而是专心陪着孩子们玩儿。
小家伙们还不知道要出远门,只以为是去哪里玩,兴奋的不行...
吉普车一路往东南方向行驶。
大约又开了三个小时左右,车子才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汪临坤率先下了车,在附近转悠了一圈,确定周边没有什么危险,才冲着驾驶座上的娄路回点了点头。
不怪他们这般警惕,这年头的人朴实那是真朴实,但亡命之徒也是真狠。
尤其这种半路劫道的,出了事,基本只能认栽,找到犯罪分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开多远了?”田宓被丈夫叫醒后,下意识的往外瞧。
前头她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就扛不住了。
路段平整的地方还好些,遇到路段不好的,几分钟就能给人晃晕了。
田宓从前只晕船,没想到现在车也晕上了。
不止是她,三妹田芯也是,尤其她还坐在最后面一排。
一开始小姑娘还不信邪,坚定表示自己从来不晕车,勤奋的掏出书本学习,然后...十分钟左右眼睛就变成了蚊香片,喃喃抱怨想吐。
到最后,姐妹俩直接躺平,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睡的昏天暗地。
娄路回弯腰先将妻子怀里的儿子抱了出来,才道:“得有两百公里了,停下休息一会儿。”
跟着下车的田宓,深深吸着秋风裹挟过来的,草木混合了泥土特有的清新味儿,又狠狠的吐出几口浊气,才觉得心口处,那一直不上不下的作呕感松快了不少。
然而,在听清楚丈夫的话时,她的脸又皱巴了,算上北京城里边的一个多小时,合着时速只有四十公里呗?
唔...可能还不到。
出发时,车上备了两个开水壶。
里面也是装了热水,用绳索固定好的。
热水主要是为了孩子们带的,娄路回手脚利索的给双胞胎冲奶粉。
田宓则拎出吃食,白面馒头,还有一大罐子红烧鲍鱼与虾肉,里头放了辣椒与毛豆,煮的比较咸辣,不然这天气容易馊。
在这荒郊野外的,一人端着一茶缸的热水,吃着馒头就着菜,倒也算惬意。
几人边吃边聊,很快就安抚好了五脏庙。
吃饱喝足,大家伙儿又再附近溜达放松了十几分钟左右,才上车重新出发。
这次坐上驾驶座的是汪临坤。
车子启动后,田宓好奇问:“再有三四个小时天就黑了吧?能找到招待所过夜吗?”
娄路回:“能,还有一百公里左右就能到Q市了。”
闻言,田宓放下心来:“能赶上就好。”
这年头夜里黑灯瞎火的,道路还不平,开车太危险了。
最最关键的是,这一路上,她已经看到路边很多泥土堆出来的坟头了。
白天瞧着都有些毛骨悚然,这要是夜里...嘶...简直不敢想。
庆幸的是,这一路上还挺太平的,别说劫道的了,车子也没碰上几辆。
然而,田宓刚感慨完,视线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站在路边的几个人,瞬间就紧张起来:“回回,前面有人。”
“别怕,那是带路的。”
“带路?什么意思?”
娄路回:“简单来说,就是给不认识路的司机指路赚钱。”
居然还有这样的生意?田宓回头透过车窗看向已经被汽车越过的那几人,心中感慨。
有生意头脑的人,果然哪个年代都有哇。
见妻子感兴趣,娄路回又笑着给她细细讲述了这些人大致的收费标准。
车子在夫妻俩的说笑间又行驶出去十几分钟。
就在田宓有些扛不住,打算再次抱着娃躺平时,就听到开车的汪临坤突然道:“哥,前头那辆车有些不对劲。”
说话间,他已经转动方向盘往一旁的小坡上开去,准备避让。
娄路回也看到了,远处那辆卡车的速度太快了,泥土路上的烟尘都给带飞了起来。
以这样的速度,再在这样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是很容易因为剧烈的颠簸造成侧翻的。
他皱眉,叮嘱妻子抱紧孩子坐稳的同时,心里也警惕起来。
不想,他们这边主动避让,对方却猛一个刹车,险险停在了吉普车旁。
直接将他们的车子困在了小坡上。
见状,男人们的脸色瞬间紧绷起来。
连后座的田宓跟田芯也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孩子抱的更紧。
就在娄路回与汪临坤的手都摸上了车座下面的武器时,卡车的车窗被摇了下来。
车窗内,探出一张脸。
是个中年男人,除了面色煞白,神情惶恐外,没什么特别的。
但他一张口,却叫娄路回几人的脸色齐齐变了变:“解放军同志,救命啊!后面有劫道的追我,他们...他们还开卡车劫道!”
第99章
车上的娄路回与汪临坤没有急着说什么, 但对视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警惕。
汪临坤气质很温和,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好亲近的老好人, 所以由他出面跟对方沟通,他冲着人挥手示意:“这位同志,不要慌,你先把车往后开一开,让我出去, 再跟我细细说道。”
卡车里面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真慌了, 还是怎么回事,像是没听到军人的话一般,一边慌乱探出脑袋往后看, 一边疑神疑鬼直呼:“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救救我...解放军同志快救救我...”
除了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再没有旁的动作,显然是怕自己启动车子让开, 解放军就跑了。
汪临坤耐着性子又与他沟通了两次, 见他一直念念叨叨就是不发动车子, 面色也冷了下来,不打算与他再磨叽。
其实作为军人, 老百姓遇到困难,他们能帮一定会帮。
但也得看情况,如今他们车上有女人,有孩子, 就算帮人,也要先将女人孩子们安置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