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摇头:“不知道。”
娄路回的动作很快, 一会儿人就又下了楼。
只是这一次, 他的手上拿了一个信封。
见状,田宓小小的“啊!”了一声:“我差点忘了, 是南姐带给她婆婆的信吧?”
娄路回将信放进包里:“对,去军区医院顺路。”
周建设的家在纺织厂家属院。
周父是纺织厂厂长,周母之前是政府某办事处主任,不过上个月已经退休了。
见到从前的老姐妹, 现在的亲家带着子孙上门,高兴的不得了, 无论如何也不放人离开。
领着大家伙儿进屋后, 塞红包、倒茶添水、拿瓜果零食, 很是一番热情招待。
周母是真高兴,尤其见到玉雪可爱的龙凤胎,哪怕建设哥哥已经给她添了孙子孙女,还是少不得围着人一顿稀罕。
搞得田宓都不大好意思了,太叨扰了。
倒是周母笑得爽朗:“不提两家几辈子的交情,就是建设娶了南南,那也是实在亲戚了,走亲戚有什么难为情的?再说,等我家南南生了孩子,你不还是要补回来?”
说到儿媳,周母忍不住对儿子又生起了不满。
早知道他喜欢南南,无论如何她也会厚个脸皮,跟老姊妹提一提。
要是成了,说不定两人的孩子都上学了。
再一个,也能避免南南那样好的姑娘,遇到那么个玩意儿。
想到这里,周母又一脸解气的看向老姊妹:“哎,毓秀,你最近瞧见沈家那个老东西了吗?她没再去找你吧?”
钟毓秀摇头,脸上也带上了厌恶:“好一阵子没来了。”
闺女离婚后很快就调离了北京。
老娄没有立马动手,一直到沈子儒养好了断腿回到医院上班,那个大肚子的女人也生了孩子,才找人将他搞破鞋的事情给捅了出去。
当然,能教育出沈子儒这样的人渣,还能找个女人养在家里给儿子生孩子,沈家老两口的品性可想而知。
而这样的人,在工作上没有猫腻,是个人都不会信。
从前因为是亲家,而且沈家上下都是会装的,娄战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自己的身份去调查什么。
但这一次,他没客气,直接托了人去查了对方的老底。
果然,一查一个准!
将沈子儒送去劳改没多久,那两个老东西也被一撸到底。
沈父贪污受贿,自然是陪着儿子去劳改了。
至于沈母,大事没敢做,小错却不少,再加上家里出了两个劳改分子,都不用娄战多做什么,便被免了职。
事情从头到尾,老娄都没有出面。
加之发生在闺女离婚小半年后,那沈家老婆子完全没想到会是娄家动的手,还恬不知耻的跑来军区大院,想要找他们家帮忙。
钟毓秀虽然恨不得将那些人打杀了才好,但丈夫将事情解决的很好,她也算解了心口的郁气,又觉得痛打落水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后来可能是一直没等到她,也有可能是被丈夫警告过了,反正人来过六七次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至于后续,以钟毓秀对丈夫的了解,他肯定会让人盯着,那她就更不用关心了。
当然,就算没有刻意关心,这个年代,家里出了两个劳改犯,还被打上了黑五类的身份,沈家那老婆子现在的境况可想而知。
至于那个不要名分跟了沈子儒,破坏旁人家庭的女人,钟毓秀也听丈夫说过一嘴,已经一起被送去劳改了。
两人不是不顾名分吗?现在有难一起当,挺好!
在她看来,结局已然大快人心,何必再去关注不重要的人,难为自己的心情。
周母拍了拍好姊妹的手:“量她也不敢来!”
要她说,沈家老小都是自作自受,根子上就是烂的,若他们家手脚干净,让人抓不到把柄,老娄也不是那种会恶意打压人的。
只能说,恶有恶报!
周母又扯了两句,便换了个话题。
这一次主要是关心儿媳的孕况。
待分别的时候,她还问了田宓他们回去的时间。
表示到时候会跟着几人一起去岛上,给儿媳伺候好月子再回来...
军区医院。
严军与汪临坤神情严肃的站在窗口盯着病房里边,期待奇迹的出现。
今天已经是韩柱昏迷的第五天了,离医生给的一个星期的时间越来越近,不怪他们这般紧张。
而病房中,程老爷子正在进行第三次针灸。
跟在身旁做助手的田芯也一脸认真。
现在的她是程老的正式弟子,与其说跟着做助手,准确来说是在学习。
眼看第三次针灸即将结束,田芯面上不显,心里却开始发沉
....要醒来才好啊!
突然,一直盯着人看的田芯眨了下眼,有些激动道:“老师,他的手指刚才动了下。”
程老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手上落针的位置却变了变。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集中精神的田芯面上再次一喜:“老师,他的手指又动了,这次动了两下。”
闻言,程老又落下最后两针,直起腰握了握病人的脉,沉吟半晌才道:“还不错,求生意志很坚定,我还以为明后天才能有点反应。”
老师年纪大了,再加上前些年受了苦,身体到底比不得年轻人,田芯搬了张凳子让人坐下:“老师您先歇歇,等下我来拔针。”
程老的确有些累了,便直接坐了下来。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也没忘记就着眼前病人的情况考教学生。
他这一辈子,除了那个孽子,就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天赋很好,心性也良善,只是命不好,在一起医闹事件中,被病人家属误伤,年纪轻轻就去了。
至于眼前这丫头,心灰意冷的他本来是不打算收的。
但后来相处久了,看出这丫头也是个纯善的,虽然不是特别有天赋,但肯吃苦,做事认真,才慢慢动了再次收徒的心思。
当然,他也不否认,一开始也有想要让小徒弟帮他送终的念头。
这很公平,他教她本事,她帮自己解决身后事。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孩子又实在孝顺,相处时间久了,那些最初的目的就会渐渐淡化。
尤其这会儿,见小丫头面对自己的考教全部对答如流,心里更多的,却是高兴孩子上进...
师徒二人一问一答,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点后,田芯动作娴熟,手脚利落的收了针。
知道等在外面的人着急,她先去开了门,才开始为银针消毒。
这厢,若不是怕打扰到老爷子的医治,早在田芯面露喜色的时候,外面等着的男人们就想要推门进来了。
这不,门刚被打开,两人便前后脚冲了进来。
严军面上带着期待与紧张:“怎么样?韩柱有反应了吗?”
程老点了点头:“刚才手指动了两下,证明人也不是全然没有意识,过两个小时,我再给针灸一次看看情况。”
得了答案,严军跟汪临坤的面上全都带了笑。
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好!
天知道前两次一点反应没有,两人都要绝望了。
严军喜的直搓手,嘴上更是连连感慨不愧是老伙计,等稍微冷静下来,他才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你们还没吃早饭呢,先让临坤陪你们去食堂。”
早上有护士说韩柱的情况不大好,几人那会儿才在食堂坐下,还没来得及打饭,就火烧了屁股似的跑了过来。
方才太紧张了,根本就注意不到旁的,这会儿放松下来,才感觉腹中空空。
程老方才颇费了番精力,闻言只摆手:“让我这徒弟去给打一份就好,我就不折腾了,刚好还能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对了,你与病人熟悉,也留下吧,多在他耳边说说话,也能起到作用。”
只要能救人,严军哪有不同意的,他连连点头,当即就搬了张凳子坐到了床边,同时还不忘冲身旁的青年道:“小汪,你与小田同志去吧。”
汪临坤自然没意见,只是在看向小姑娘的时候,眼中讶异一闪而过。
方才...他是在对面那姑娘的脸上瞧见了抗拒吧?
为什么?
他是做了什么让人不喜的举动吗?
还是...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
以这姑娘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浅显心思,如果知道自己是谁,应该会更加尴尬才是。
所以...因为什么呢?
这般想着,汪临坤的视线忍不住就往小姑娘的脸上多看了几次。
田芯的确有些抗拒。
不止是大姐二姐的叮嘱。
还因为卫生站那个林进源医生,与南姐的前夫,都是这种好好先生的类型。
当然,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笑眯眯的男人都是坏人,起码大姐夫就是个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爸爸。
但田芯很有自知之明,自觉自己不是这些个聪明人的对手,所以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而且,她是真不想费那个功夫去区分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有那时间还不如多背两个病例呢。
当然,田芯也就在心里别扭了一下,很快心情就又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