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招呼男人:“你先吃,我去把孩子们抱过来。”
家里有不少好食材,但能够迅速出锅的只有鸡蛋青菜挂面了,田宓一共往里面敲了三个鸡蛋,用葱花爆了香,滋味也不差。
等她将两个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娄路回已经狂风卷落叶般的将一大碗面吃完了。
看着小床里醒着的孩子们,立马高兴的凑了过来。
他离开家那会儿,闺女儿子才二十几天,脸上虽然没有皱巴巴的,但依旧不算很好看。
但两个多月的小家伙们显然大变了模样,又白又胖,这会儿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们。
娄路回喜欢的不行,恨不得抱起来亲两口才好:“他们变化好大,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漂亮了?”
闻言,田宓拖过一旁的小毯子铺在地上,拉着傻乎乎的丈夫一起坐下,才笑道:“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大姐家的诚诚就比咱们家的珍珠贝贝大上一个半月,已经鬼灵精的知道出去玩儿了。”
娄路回用完好的那只手挽着妻子的腰,将人圈在怀里,又将脑袋懒懒的压在她的肩膀上,才不解问:“贝贝?”
提到这个,田宓哭笑不得将大姐给孩子改名的事情说了,说到后面,她也不得不承认:“...贝贝好像是比贝壳要顺口一点,我这不就被带偏了。”
娄路回对于孩子的小名倒不怎么纠结,闻言轻笑了下,没吱声。
跟孩子们咿咿呀呀聊了一会儿,娄路回突然起身:“对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想到本来作为灭火器的信封,他去了客厅,从条桌的抽屉里拿出信封后,很快又回到了卧室。
田宓接过大大的信封,一边打开,一边随口问:“是什么?”
娄路回又窝了回来,黏糊的抱着人,闻言勾唇:“去年答应你的奖励,一号领导的墨宝。”
田宓手一抖,差点将信封给撕坏,吓得她心脏都抽疼了下,半晌,本来轻飘飘的信封,突然压手的厉害,她不可置信问:“真...真的?”
见她这般,娄路回忍不住轻笑:“真的,这次在省医院的时候,司令交给我的。”
再次得到肯定,田宓呼吸都轻了几分。
虽然当时丈夫就跟自己说过,汪旅会尽量争取,但可能需要时间,如今差不多一年过去,她以为没戏了,没想到就在她几乎忘记这事的时候,惊喜居然毫无征兆的就来了。
不行!她得缓缓,心脏有些扛不住了。
最后,田宓几乎是抖着手,将纸张从信封里拿了出来。
小心打开后,发现是毛笔字,最醒目的就是重墨书写的一个善字,而这个善字旁紧跟着两竖行小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落款处,更是明明白白写着一号领导人的大名。
虽然与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也足够叫她激动了。
哎妈呀!
她这是出息了吧?
也算祖坟冒青烟了吧!
不行,太激动了,田宓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裱起来!用黄花梨裱起来!这可是传家宝啊!!!”
见妻子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娄路回也跟着开心:“好!明天我就亲自做一个。”
丈夫的手艺只能说一般,田宓怕做出来的相框配不上这幅龙飞凤舞的墨宝,但她嘴甜,仔细将之又收进信封里,才对着男人道:“不用,你受伤着呢,我请木匠房的师傅做就好。”
娄路回真以为妻子是心疼自己,心里美滋滋的就要凑过来亲亲,就听到卧室门被人敲响了。
田宓拍了拍丈夫:“我让三妹去卫生站拿了药物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虽然回回说这伤口已经好几天,基本愈合了。
但田宓还是不大放心,担心他这些天一直奔波会感染。
闻言,娄路回也没拒绝,起身坐到凳子上,撩起宽松的袖子。
田芯看着跟小白兔一样胆小,但意外的适合学医,手上动作利索又轻巧,娄路回都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小丫头就已经给换好了。
他转动几下手臂,夸了一句:“三妹这手艺不错。”
这话实心实意,大半年的时间,小丫头的手艺已经不比很多经验老道的护士差了,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下了苦工。
田芯被夸,顿时腼腆的不行,例行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拎着药箱出去了。
药箱是在卫生站借的,她得还回去。
等三妹离开后,田宓帮丈夫把衣袖放下,牵着人往床铺走去:“先睡一觉吧。”
娄路回的确困的厉害,只是往床上躺的时候勾着妻子的腰:“陪我一起。”
田宓想了想,便也没再拒绝:“好,等你睡着了,我再带着孩子们去隔壁。”
两人躺在床上,娄路回的右手臂受伤,想要侧身抱着妻子,便睡到了里边。
待躺好后,田宓才轻声问出惦记了很久的事情:“周丽丽...那孩子呢?”
娄路回身体一僵,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须臾,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妻子往怀里揽的更紧了些。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此刻已经不需要丈夫再细说什么,田宓抿了抿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些无力的拍抚丈夫的后背:“...睡吧。”
第79章
“姐, 晚点还下海捕鱼吗?”
为了让丈夫好好睡一觉,家里今天没开火。
田宓请顾婶子去了大姐家做饭,等她吃好了再帮自己带一份。
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三妹, 闻言田宓考虑了下:“去,不过晚点再看,如果你姐夫醒的早,就让他陪我。”
丈夫平安回来,她心里的焦灼感也跟着消失无踪, 如今倒也不是非要今天下海。
这会儿田宓还不知道, 今天的她注定是要下海的。
吃完中饭,她又进房间看了眼,发现丈夫睡的很沉, 便没叫醒人,继续回到厨房与顾婶子切白菜腌。
等又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到了两点左右, 再次给孩子喂了奶, 田宓便去了趟卫生站。
打算问问程老, 丈夫能不能吃海参。
如果可以的话,她下午就下海抓。
如果不能, 今天就不去了。
只是没想到,当她挽着三妹的手,刚经过梅婶子家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哭嚎声:“我的丽丽啊...是妈妈的错, 是妈妈的错啊...呜呜...丽丽啊...你疼不疼...呜呜...”
听到这声绝望的哭声,田宓立马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心知姚冬梅定然知道周丽丽小朋友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道, 这个消息告诉她是好是坏, 之前...起码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想到丈夫的沉默,田宓的眼眶也不禁有些发红,这...大约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不能承受的痛吧。
田芯拽了拽姐姐的袖子,瘪着嘴:“姐,应该是姚冬梅同志,咱们要去看看嘛?”
闻言,田宓抿了抿唇,迟疑的看向旅长家。
“二姐...”
田宓回神,看着往家属院那边越聚越多的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咱们过去也是添乱,我想...这种时候,姚冬梅更想一个人呆着吧...”
“啊!”
田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几道惊呼声给打断了。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有人惊恐喊道:“姚冬梅撞墙了!救命啊!”
“快,芯芯!”田宓震惊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救人,于是她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往不远处已经乱成一团的旅长家飞奔。
两人离的不远,很快就冲进了屋里。
姚冬梅最近一直住在汪旅家修养,但心里有郁气,气色比之前也没好多少,依旧瘦弱的厉害,甚至一段时间不见,她的头发已经是半白。
田宓拉着妹妹费力扒拉开人群,见到的就是脑袋上鼓起很大一块肿包,已然昏迷的姚冬梅。
在所有人慌乱,周文文吓的哇哇大哭时,田芯已经趴到了地上开始检查。
半分钟后,她看向已经安静下来,全都在抹眼泪的众人道:“还活着,不过要送到卫生站请医生们详细检查一下。”
大脑的构造太过复杂,看她脑袋上这么快就变得黑紫的肿包,就知道她是做了必死的决心,脑袋里还有什么冲击创伤也不一定。
闻言反应最快的田宓立马蹲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入手的重量却叫她表情滞了滞,好轻,不知道有没有七十斤:“梅婶子,快,找一件厚衣服给她盖一下。”
闻言,梅婶子总算回神。
她方才也被惊到了,这会儿听到甜甜的话,立马回身拿了件军大衣盖到了姚冬梅的身上。
转而又牵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周文文,小跑着跟上了甜甜的步伐。
路上还忍不住抹眼泪...这事闹的,太作孽了!
一群人呼啦啦的冲到卫生站的时候,给医护人员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什么情况后,便又迅速行动起来。
等将人安顿好后,田芯又跑去程老的办公室喊人。
老爷子不愧是大拿,只给扎了几针,半个小时后人就醒了。
看着眼神依然毫无求生意志的姚冬梅,田宓喉间哽了哽,莫名生出一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种时候,作为外人,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平日里的能说会道,在这一刻也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