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惊喜若狂,想不到话本诚不欺他也!
匆忙道谢过后,浮青便朝寄望舒所指的方向赶路。走的太着急,被路边石子绊了一跤,紧接着“咣啷”一声脆响。浮青倒也毫不在意,一心只惦记着拯救小师妹,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待人走后,寄望舒一溜烟跑到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一眼便瞧见了那块通身碧绿的翡翠玉佩。
这般成色,饶是放在现代也是一等一的极品,当去铺子里应该能值很多钱吧?
她两眼冒光,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仔细检查有没有裂纹,随后熟练的从刚走来的归不寻腰间解下乾坤袋,动作轻柔地放了进去。
归不寻一把攥住她还没收回去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动作挺娴熟。”
寄望舒见好就收,讪笑着轻轻拨开那人的手:“嘿嘿,合作夫君,别这么小气嘛。”
“行,我同你合作,你是不是得付我合作费用?”归不寻双手抱臂放在胸前,懒洋洋答道,“要的也不多,一次一百祟石,刚才已经有两次了,那你已经欠我两百祟石了。”
说着,魔尊掰起手指头继续算起账来:“被别人误会成道侣,得付我精神损失费,就五十祟石吧,一共是两次,那就是一百。加上前面的两百,一共是三百祟石。”
寄望舒:“可是刚才你也用我演戏了,应该抵掉一百才对。”
话从口出,寄望舒便后悔不已。
什么抵掉不抵掉,她这是被归不寻给绕进去了,明明她就不需要付这些钱啊!
归不寻大度的点点头:“那便抵消一百,你还我两百就行。花我的钱买一堆废品,这笔账都没跟你算,已经够便宜你了。”
寄望舒:“我还要谢谢你呗。”
归不寻摆摆手:“不客气,合作夫人。”
寄望舒内心气的疯狂跳脚,却又拿他没辙,干脆扭过身子不在搭理他,一股脑闷头往前赶路。
归不寻望着小狐狸气冲冲的背影,不由得觉得好笑。逗也逗过了,他他不打算再闹下去。
迈开长腿几步追了上去,轻轻拍拍那人肩膀,认真道:“刚才那是青云门的人?”
寄望舒能认出来,又身着道服的,大约只有这一种可能。
寄望舒还在气头上,腮帮子鼓鼓囊囊,没好气道:“他是青云门大弟子浮青。”
归不寻好奇:“那他为何没认出你来?”
寄望舒愣了愣。
原书中,九尾狐妖被璇玑真人带回青云门后,便一直养在无心阁中,不曾见过其他弟子。仙尊擅自将妖狐领回修真界重地,本就是有为修道,更何况行无祟的私心所在,是为了借九尾狐妖抵过天劫,若此事外传,一代仙尊的名声便要扫地了。
因此浮青并不曾见过九尾狐妖的真面目。
但这位弟子悟性极高,天资过人,又心地纯善,直觉敏锐。他竟早早发现无心阁内藏着秘密,亲自动身前去探寻过。
尽管当时他将行无祟视作最纯粹的榜样、最敬重的老师,但始终没能敌过内心的质疑。
他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和直觉都是错误的。
然而就在他潜入无心阁那日,恰巧遇上狐狸在殿中鸣啼,却被行无祟匆匆赶来而撞破。当时行无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哄骗的他将信将疑,此事便就此作罢。
师徒二人真正撕破脸,是在林婉婉上山之后。
抛却爱慕之心不谈,浮青还是尊敬这位师长的。直到一日,他前去无心阁禀报下山除祟的成果,撞见那大义凛然的仙尊同弟子言说自己飞升避劫之法。
浮青的信仰在那一瞬间全然坍塌。
……
寄望舒:“我说他没见过我,你信吗?”
归不寻轻轻颔首:“信。”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能够想象到这只小狐狸在青云门的那些日子,大约是煎熬且痛苦的吧。
无人相伴,无人相知,还受人欺蒙整日遭受断尾之苦。
男人长睫低垂,眸中不知是何种神情,流光闪烁,温柔落在少女身上,薄唇抿了抿,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复又松开。
气氛忽然陷入尴尬,两人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并肩继续前行。
《男德圣经》中的谨言教诲在归不寻脑中如同放电影一般循环播放,他努力从中搜寻出那一条关于如何与女子寻找话题的记忆。
‘……若氛围尴尬,无话可说,不可一味沉默装哑巴,要主动寻找话题,缓和气氛。’
主动寻找话题……
懒散成性的魔尊难得因为思考一件事情而双眉拧紧,他仔细回忆方才的所有经历,企图从中找出漏掉的细节。
“对了,你为何要给他指出明路?”终于想起来漏了什么细节。
寄望舒十分配合,立刻接上话茬。她长眉一挑,坏笑道:“因为他和行无祟是死对头啊。”
“这样啊,”归不寻顿了顿,又道,“那你为何这么宝贝他的玉佩?”
“而且还是塞入本座的乾坤袋中。”
“值钱啊”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想了想寄望舒又觉得不妥。魔界至尊,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哪里体会过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的苦日子?恐怕她这样说,那人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将玉佩取出,扔在路边。
那可不行。要不是她包里偷偷私藏了归不寻落在座椅上的《男德圣经》,不能让他发现,她肯定统统都塞进自己的宝贝袋子里去,哪儿还有归不寻的事情。
“咳咳、不懂了吧?既然此人与行无祟有过节,就等于行无祟是他的敌人;而我们恰好也和行无祟不对付,也是敌人;有句老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留着这块玉佩,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呢!”
归不寻贴心地纠正她:“是你的敌人,不是本座的。”
寄望舒:“……”小屁孩,真绝情!
-
星极崖下,天寒地冻,狂风暴雪袭打在师徒二人身上,凛冽而刺骨。
行无祟挡在林婉婉身前,替她遮去些风雪。素白衣袍被飓风吹得簌簌抖动,宽大的袖摆频频打在脸上,生生将白皙的皮肤划出浅痕。寒风早已将仅剩的一点温热夺去,冷风如刀片般砸在面上,剜心的疼。
要想到达星极崖边,只有从这风雪大道间前行,只有挡得住这般艰难苦险之人,才能见到洞穴内的上古神兽一面。
此路凶险至极,虽无其他活物巨兽潜伏,可无论何等神仙魔头,一旦来到此处,便再无法使用一点灵力。也正是因为这样苛刻艰难的条件,常有勇闯者最后被这寒天汲取所有温度,化作冰雕点缀这无间大道。
行无祟颇为担心,自己尚且感到吃力,以林婉婉元婴期的境界能否抵挡的住这般严寒。他分心回首望去,只瞧见翻飞袖袍遮掩之下的那张面容已然结上薄霜,牙关紧咬,看得出已是尽了最大力气坚持。
青丝不断拍打在那张坚毅瘦削的面孔上,也撩动了行无祟的心弦。他一颗冰凉心,此刻竟揪了起来。
“你若是抵挡不住风寒,可以躲在我身后一些……”
“抵挡的住。”
“……嗯。”
二人不再多言,天地间的所有声响都被风雪的声音席卷覆盖,只剩下一黑一白两道单薄的身影在苍茫中砥砺前行。
收回心思后,行进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不多时,最严峻的一段路程便顺利通过。后面的风雪渐渐平缓下来。
少了抵抗风雪的紧张,二人浅浅舒下一口气,再抬眼间,却见大道两边火树银花,枝繁叶茂,晶莹剔透的冰雪挂在枝梢久久不融不散,甚是一副难以描绘的奇景。
小师妹难得露出天真模样,目光全被风景吸引,灿烂又真实。
行无祟走在她身后半步,眉眼低垂,目中满是她。
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身后的远方。
不知道魔界那两人走到何处了。
按照地图的指示,此刻应该快要到达玄冥境内了吧?
那条路确实为近道不错,只是玄冥境凶险异常,活人入内,鲜少能够毫发无损的脱身。疯魔的,暴毙的,再也出不来的……数不胜数。
他交出竹简的前一晚,特意记下了那上面原本所规划的避险之路,随后抹去笔墨。
简简单单的一笔勾勒,却是天差地别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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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境口。
“哎哎,你快来看看。”寄望舒招呼着身后不紧不慢的归不寻。在她面前有一块石碑,上面的字迹并非通用文字,她自己无法识别,想让归不寻来辨别一下。
魔尊受人催促,也依旧懒懒散散,慢悠悠晃到跟前,俯身低头仔细瞧了瞧。
“这是魔界特有的文字。”
“上头写的什么?”
“……此境通往星极崖,诸位勇者自行珍重。”
寄望舒凑上去又仔细看了两眼,指着上面一大段密密麻麻的小字,回身疑惑道:“这么一长串,就这一句?”
归不寻抿了抿唇:“若要通过此境,须得过了境中蝶女的考验。”
“蝶女有什么考验?”
“传闻道,蝶女……喜好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