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满月叮嘱没有定性的满怀,“不要大动作翻来翻去,小心掉下来。”
满怀严肃地点头。
兄弟俩早上起太多,又一路紧赶慢赶的,躺下不到一分钟便打起小呼噜了。
趁二宝还没醒,乔满月也小憩了下,再次醒来,她是被拍醒的。
乔满月睁开眼睛,小丫头完全不怕生,咧着嘴露出两个门牙,兴奋地拍她的脸。
顾乘风弯腰站在过道,双手伸向二宝,看样子是想制止她,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
“她应该饿了,你去给她泡点麦乳精。”乔满月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边说边扶着二宝坐起来。
她搂着孩子醒了会儿神,顾乘风很快将麦乳精冲好,乔满月把小丫头还给她亲爸。
没一会儿大宝也醒过来了,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便四处扫视,见到顾乘风的身影,表情才顿时放松下来。
“爸爸,我饿了。”大宝朝顾乘风嘟囔道。
顾乘风看向乔满月。
乔满月用下巴朝小桌子上的铝饭盒点点。
顾乘风只好先放下装着麦乳精水的搪瓷杯,边开铝饭盒边说道:“过来吧。”
大宝连地都没下,直接从床上走过来,眼睛顿时一亮,“炒鸡蛋!”
顾乘风把勺子给他,“对,要谢谢你妈妈,这是她特意留给你的。”
大宝闻言惊喜的表情一收,一勺子饭塞进嘴巴,发出“嗯嗯”的声音,示意他没办法说话。
顾乘风拿他没辙。
乔满月则是不在意,她既然选择跟顾乘风结婚,早就有心理准备。
好在二宝很乖,不吵不闹,吃饱就乖乖坐在床上玩一个木头做的玩具。
时间转眼来到晚上。
四个孩子吃过鸡蛋后又睡下了,乔满月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目光又不自主落在那位老人身上。
她心里有事,睡得并不熟,所以半夜一有动静就醒了。
车厢外传来阵阵吵闹声,乔满月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顾乘风神色紧绷从外边走进来。
她倏地坐起来,身体下意识行动,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站在车厢口了,乔满月来不及犹豫,朝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去。
果然“医生”“救命”等字眼传来的声音越发清晰。
乔满月的猜想得到证明,她立马举起一只手,大声喊:“医生来了!请让让。”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阵骚动。
有人大喊:“有医生有医生。”
过道上的人纷纷开始挪动,尽量让出一条道让乔满月过去。
也有人看到乔满月过分年轻的脸而产生质疑,不过脚下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慢。
乔满月终于挤到那个老人的座位。
老人捂着胸口面色痛苦躺在地上,列车乘务员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大喊:“有没有医生?有没有医生?”
而围观的人满脸不忍,发出各种唏嘘遗憾的声音。
“我是医生。”乔满月径直走向老人,把蹲在老人身旁毫无章法的青年推开,“你让开。”
乔满月不顾那人什么反应,开始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查看老人的状况。
跟她的猜测一样,老人心脏有问题,乔满月立马扭头看向乘务员,“突发性心肌梗死,马上通知车长就近停车,送到最近的卫生站。”
“可是……”乘务员满脸为难。
然而她话未说完,只见老人突然呼吸急促,紧接着仿佛骤然没了气息。
青年大惊,“老爷子!”
乘务员也被吓得不行,“我、我马上去通知车长。”
围观的人也是一阵慌乱,只乔满月依然沉着冷静,双膝跪在地上为老人坐急救。
渐渐地,大家被她身上的力量感染到,周围的人皆安静下来,甚至有人默默握紧拳头为她加油。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的心跳恢复,乔满月提起的劲儿一下松泄下来,她满头大汗地瘫坐到地上,双手用力过度止不住地颤抖。
而更巧的是,火车正好在这时到站停靠。
在车外等候多时的医护同志在乘务员的带领下,动作快速地来到。
临走前青年红着眼睛不停朝乔满月道谢,并且询问了她的名字以及要下的站点。
乔满月看着青年和医护同志走远,她才收回眼神,气喘吁吁地坐在老人先前的位置。
有热心的人见她满头大汗,十分贴心地用扇子为她扇风。
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也对她感激到不行,平时趾高气昂的乘务员很热情地为她端来温度适宜的开水:“乔同志,你辛苦了吧,快喝口水歇息歇息。”
乔满月抬起酸软的双手接过,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又缓了缓,她站起身,“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乘务员立即说道。
而一旁为她摇扇子的大哥犹豫了下,“同志,我看你刚才的手法很熟练,我有个事想向你讨教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乔满月记得这位大哥,刚才做急救,他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护着她不让别人撞到碰到,老人被接走后,又是他第一个拿扇子过来。
“可以。不过我现在有点累,明天行不行?”乔满月说道。
“行行行。”大哥显得有点激动,他指了指车厢中一个座位,“我就在那,或者你告诉我在哪个车厢,我去找你。”
“没事,反正我总要经过这里,我过来一趟不碍事。”
大哥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出门在外警惕一些是正常的,他“诶诶”地应了两声,“同志,那我就等你了啊。”
乔满月在乘务员的陪同下回到车厢。
顾乘风眉头紧皱站在车厢门口,见她终于回来,大大松一口气,“怎么样?没事吧?”
他原本放心不下想跟过去的,但车上鱼龙混杂,这节车厢一共有十二个床铺,其余八个床铺都有人。
四个孩子都在睡觉,行李也全都在车厢内,顾乘风没有办法走开,不过他时刻关注着火车行进的情况,看到靠站后有医护同志,心里就有了些底。
果然没等多久,乔满月就回来了。
“后续治疗没问题的话,很快就能恢复。”乔满月满脸疲惫。
顾乘风“啧”了一声,伸手拉过她往自己胳膊靠,“我是问你有没有事。”
乔满月一怔,顺势靠在他胳膊上,“当然有事,累死人了。”
“那乔同志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和你爱人了。”乘务员适时插话,紧接着不等夫妻俩回答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顾乘风扫到乘务员通红的脸蛋,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搂过乔满月的动作过于亲昵。
难怪人家直接用爱人来称呼他了。
顾乘风轻咳一声,心里是有些不自在,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动,“很晚了,先睡吧。”
乔满月没有注意到乘务员的脸色,也不觉得他们的姿势亲密,她只是挨顾乘风的胳膊靠着,除了手臂,没再有其他接触。
她“嗯”了一声,走进车厢就着睡前打回来的水洗脸洗手,把自己擦拭清爽后才躺下睡觉。
次日。
乔满月依然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间以为还是昨晚,直到听见老太太独有的嗓音,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老太太的脸确实在视线范围内。
“哎哟,小媳妇终于醒了。”见到乔满月醒来,老太太表情夸张地说道。
乔满月没理她,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坐起身来。
满意适时端来晾好的开水,满怀翻找袋子,拿出她的牙刷牙膏,“姐姐,刷牙吃早饭了。”
牙膏牙刷是她花了一块钱跟大队长媳妇儿换的票,特地到供销社买的。
“对,刷牙刷牙,馒头就要凉了。”满意也催促。
大宝在对面的床铺上跟妹妹玩,闻言抬起头望向她“哼”了一声,“那是我爸爸买的。”
乔满月“哦”了一声,“那是我老公买的。”
顾乘风闻言皱着眉头看向她,“别胡说。”
仔细一看,小麦色的脸上隐隐有一层薄红。
乔满月无视年轻妇人震惊的神情与老太太鄙夷的眼神,面无表情瞥了顾乘风一眼,“嗯,我胡说,你不是我老公呗。”
顾乘风一哽,“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乘风张了张嘴,想到这里人那么多,临到喉咙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实在没法说出那个肉麻的称呼。
“别闹了。”他没什么底气。
乔满月无语了,“我闹什么了?你后悔跟我结婚可以直说,反正你儿子也不待见我。”
大宝:???
他翻了个白眼,“你们吵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乘风连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满意。
满意赶紧把乔满月挤了牙膏的牙刷拿过来,“姐,先洗漱吃早饭,不然要凉了。”
乔满月一顿,嘴上说着“小叛徒”,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过。
毕竟馒头是真的快要凉了。
于是车厢老太太婆媳孙三人看着满意满怀两个小孩在乔满月跟前,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完了以后,顾乘风又端着用过的水出去倒。
一大两小为她忙前忙后,而乔满月只翘着脚坐在床铺上,吃着喷香雪白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