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主任问高月月:“你几车间的?”
高月月:“我三车间的。”
三车间的车间主任听了忙解释:“这是上头交待的,说是押金可能有风险,让工人中午就去退。”
梁主任:“哪个上头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
三车间主任看了眼老姚,小声道:“姚科长安排的。”
其他几个车间主任也说是老姚跟他们说的。
老姚眼见自己被拖下水,丑着个脸:“我是出于好心,我也是怕工人的押金退不了……”
高月月冷哼一声:“你这不是好心,你是不安好心!”
“你说话好听点行不行?”老姚早看高月月不顺眼了,这女的,仗着自己有点姿色,狗眼看人低!
老姚还死不承认:“我本来就是一片好心!我跟秦老板一家关系也挺好的,我没必要针对她!”
叶昭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件事,确实跟你关系不大。”
老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看,你看!还是叶昭看得明白。”
叶昭讽刺道:“你不过是个狗腿子,你上头的人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罢了。你也是为了一份工作,是不是?”
老姚:“!”
底下人极力忍着笑,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大家交流的眼神里,充满着快乐!办公室那帮人无缘无故让车间各部门每天发餐券,统计用餐人头数,计算用餐费用等,给大家平白增添了多少工作。
“站在合法合规的角度,钟姐报警没有错。站在为工人着想的角度,老姚也没有错。你们表面看上去都是对的。实际却是包藏祸心!当然,我刚才说了,你们都还是狗腿子!”叶昭说完,看向了白韵萍。
这还不明显吗?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能指挥地动老姚和钟姐的,除了白韵萍还有谁?
老姚和钟姐都不敢再说话了,白韵萍也死撑着,只要刀没砍到自己头上,她就当做听不见,但她知道,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这里不是公堂,她的位置能不能坐稳,全凭老板一句话。
叶昭撑着半个脑袋,开始总结:“事件起因不外乎两点,第一点,秦阿姨拿得食堂承包权,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从秦阿姨拿到承包权的那一日起,他们就在想着怎么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掉,所以千万百计制造了这次的退押金事件,并趁机把事情闹大,让领导迁怒,不管最后有没有解决押金问题,他们都要把食堂承包商赶出去。第二点,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或者有人误以为押金被我挪用了,想趁这个机会,把之前我让某人去蹲派出所的仇恨,一并清算,让我去派出所蹲几天。在这严打关头,可能还不止蹲几天。”
叶昭说第一点原因的时候,大家心里已经有底,并不意外。
但当他们听到第二条原因时,这可是传说中老板家的瓜,吃瓜群众脑内立刻脑补了各种灰姑娘被后妈欺负的大戏,让大家喜闻乐见的是,灰姑娘不灰,是匹战斗狼!
叶定国不想再让厂里的人吃他家的瓜,他看了苏应民一眼,一句话不说。
苏应民把梁主任叫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之后梁主任道:“白经理,姚科长,财务部陈经理和钟姐,你们留下,其他的先回去上班吧。”
大家陆陆续续出去,秦阿姨想拉叶昭也一起走,叶昭岿然不动,“我不走!既然把我叫来了,我就得看戏看到最后。”
叶定国无奈瞥她一眼,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板都没办法,其他人就更没办法了。
无关人等都出去之后,梁主任单独把老姚叫出去了,估计也就十分钟不到,梁主任自己一个人回来,他附耳跟苏应民说了几句,才道:“刚才老姚跟我坦诚了,他说是白经理吩咐他这么做的……”
叶定国伸了伸手,“好了不用说了。”
白韵萍一走,苏应民肯定会在最关键的人事部门安插上自己的人,到时候苏应民的势力在这个厂里就越发膨胀了!
他是老板,没有了自己的打手,以后遇事,都得自己亲自下场。
想想就懊恼!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明显跟苏应民更亲,是站在他对立面的。
但今天的事,必须得公平公正地处理,不然这个台谁都下不来。
苏应民不吱声,叶昭简直就是他的福星,她来的这短短两三个月,把厂里的白家裙带关系一把几乎扫了个七零八落。
财务、行政最后是人事的掌控权,全部易手。
实在是妙!
会议室里的两位老总各怀心思,叶定国再看了眼叶昭,就算他有心想要留住白韵萍,哪怕是给她降职降薪,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她是不会罢休的。
听见老姚背叛,白韵萍心底就凉了一半,但见老板及时制止了梁主任继续往下说,她又满怀希望老板能徇私保住她,毕竟自己也算是老板的亲信,算是自己人。
她要是也走了,这厂子就没人能牵制苏应民了。
“三个人全部开除!”叶定国不得不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开除?白韵萍不服。
她这次这么小心谨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没有设计陷害叶昭,她只是……她只是猜错了方向,误以为叶昭挪用了押金……
白韵萍有苦无处说呀,但她还是想作最后的挣扎:“我没有犯法,也没有违反公司任何一个规定!公司不能就这么开除我。”
她没有错。
叶定国不等叶昭开怼,就自己怼上了,“勾连陷害!扇动群众!你自己干的都是什么蠢事!现在我开除人,是不是也要经过你人事部的同意?!当了几天经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吗?”
叶定国发完火,起身出去了。
白韵萍挺直的背突然就塌了。这是怎么了?她和她姐怎么就被个小姑娘打败了呢?
钟姐揉着额头,脑袋大,没想到白韵萍也被开除,但无论如何,她们姐妹必须弥补她的损失。
她偷偷瞄了眼叶昭,想起叶昭说的那句“我记住你了”,钟姐肠子都悔青了!她怎么那么傻去掺和这种破事!
可能是前面几年白家人战无不胜的战绩,让她产生了误解,这次也不会有事。
哎!她重重叹了口气。
叶昭冷眼看着她们,一句话没说,确实,这次想要“陷害”她的人,无论是让工人来退押金,还是事发时报警,在行为上,他们都没有犯法,开除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这次她爸懂事了,她拉满的战斗力竟然无处发挥,真是难得。
当然,叶昭还没意识到,叶定国是被她训练出来的。
毕竟叶定国不处理,叶昭是会当众发难,不给结果不罢休的人。到时候,她要是硬揪着“煽动工人退押金”,这点借题发挥,闹到派出所去,可能按照法律最后也没办法处理这帮人,但闹大了,对厂子的影响终究不好。
嗷呜!呜呜呜呜呜!
叶昭还没出门,被会议室的哭声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白韵萍趴在桌子上嗷嗷大哭。
哭得撕心裂肺的,其他人都愣住原处尴尬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不敢上前去安慰。
叶昭不理解!她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叶定国把叶昭叫到了办公室,他有事要问她。
叶昭才进来,还没坐下,叶定国就质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叶昭猜想,叶定国肯定是从老师那里知道她没去参加物理考试。
果然,叶定国道:“周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这次月考,你物理缺考,语文也考的不好,你语文作文零分!你知道吗?”
叶昭作文一向不怎么好,她以前能拿总分第一全靠其他科的分数拉上去的。
但这次零分有点夸张了,肯定是老周故意的。
“考试那几天我刚好不舒服。”她找借口。
叶定国认为她就是故意的:“不舒服,不舒服就可以缺考?你今年高考就这样错过了,明天高考还打算这样?”
“我说我不舒服,你做爸爸的不关心孩子哪里不舒服,你就关心成绩。在你这儿,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叶定国被一语中的,不得不耐着性子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
叶定国:“!”
还说不是故意的!
“你就诚心气我是吧!”
叶昭:“你想我考的好,还是白露考的好?”
这可把叶定国问住了,他确实在白露身上倾注了父爱,但叶昭是亲女儿,在明知亲女儿很优秀的情况之下,他怎么可能会希望白韵莲女儿比他自己女儿高考考的好呢?
但,叶昭考的比白露好,那岂不是自打脸了吗?
“看出来了,你很犹豫。换个亲爸,我想他不会犹豫的。”
叶定国扯开话题,“宋荣记的人找你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在卖小黄姜?”
叶昭不愿意说实话:“我同学在卖,我帮忙问的。”
“又是哪个同学?承包食堂的也是你同学……”
叶昭:“承包食堂的是你自己的员工呀。我只是打工做兼职的。”
“这次押金的事情解决了也好,你以后不要再去兼职了,不然,我把你同学的食堂承包权给撤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