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关心我上不上课?”
“我怎么不关心你了?出了事你也不联系我,我和你苏叔叔刚才赶去派出所,但你已经走了。”
苏应民已经站起身,走过来想要把叶昭拉走,不想父女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剑拔弩张。
“小昭,叔叔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冷静一下,先到我办公室等我们,好吗?我们马上就来。”
此时白韵莲坐在叶定国的对面,她合上笔记本,脸色并不好看,她是没想到郑秋霞那么指望不上,拿叶昭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昭瞟了眼白韵莲,又看向她爸,“你就不关心,是谁害你女儿?是谁害你女儿差点去劳改?”
叶定国:“你二伯二妈也不是有意的,小孩子乱说话,他们已经把小琴打一顿了。”
“打叶小琴有什么用?”
“你想怎样?!”
会议室的高管们都很尴尬,走么,桌上都是重要的财务资料,资料在,人就要在,不走么,吃老板家的大瓜,怕事后被记恨,真左右为难。
“我想怎样?我想知道,二伯二妈刚下火车是怎么找到我住处的?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哪里?我住哪里你知道吗?我的爸爸。”
叶定国找人查过叶昭住哪里,他当然知道。
他也不蠢,有能力、有这份心思想查叶昭住处的人,就没几个。他瞥了眼白韵莲,心底依然不愿意往不好的方向想,他跟白韵莲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这份自信,白韵莲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白韵莲看到叶昭直接冲到会议室来时,表面上还挺淡定,实则内心早就波涛四起了,郑秋霞不会把她卖了吧?
叶定国吩咐苏应民:“老苏你快把她拉走。”
“我不走,在座的也一个都别走。”
搭台唱戏,她要观众。
而被架上戏台的观众们,大气都不敢出。
苏应民是个大聪明,他知道叶昭是冲着白韵莲来的,这倒是个机会,把白韵莲从公司踢出去。
在艾琳玩具厂,表面看上去苏应民一支独大,实际上白韵莲和她的那些亲戚们,在厂里的各个环节都安插了人,苏应民极度反感这种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
而叶定国一直默许这种裙带关系在厂区里蔓延,这让苏应民不得不怀疑,这是叶定国为了制衡他,有意为之的。
叶定国是创始人,是大老板,苏应民虽然是第二大股东,但他只有百分之五不到的股份,公司给了他很大的名头——总经理,但做事还是处处制肘,难有大的作为。
“小昭,你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苏叔叔支持你。”
“谢谢苏叔叔。星期三晚上,我的二妈郑秋霞接了一个长途电话,有人邀请她和我二伯来深城玩耍……”
叶昭走到了白韵莲身后,白韵莲闭上了眼睛。
叶昭继续道:“说是邀请他们来玩耍,实际上是让他们想办法把我带回宛城去。打这个电话的人,就是我爸爸的……情人……还是女朋友……”
白韵莲急急辩解道:“我是邀请二哥二嫂来深城玩……”
“那你带他们去哪儿玩了?”
“他们不是昨天才刚到吗?”
“对啊,他们昨天刚到,你怎么就给他们买了今天下午的返程火车票?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带他们出去玩?”
“他们有事着急回家,我有什么办法。”
叶昭笑了笑,“你当我是傻子吗?哦,你当我爸爸是傻子。你说这番话,不是想让我相信你,只是想让我爸爸相信你。”
白韵莲气得哆嗦了一下,“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真绝世白莲!
“你想让我滚回宛城去,可以啊,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谈呢?绕着圈子,把我二伯二妈千里迢迢请过来,想借他们的手,把我抓回去!坏事让别人做了,您还是清清白白不会做卑鄙事的,在我爸眼里的绝世好白莲。白韵莲,你真是取了一个好名字。”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别不是你和你二伯二妈合起来整我吧?你们不就是不想让我嫁给你爸爸吗?你二妈跟你是一伙的,我怎么可能……老叶,你是知道的,二嫂一直偷偷排挤我,我怎么可能跟二嫂合谋什么!我这不是往别人手里递刀子来捅我自己吗?”
白韵莲算不上多聪明,她除了擅长戴上面具假装伪善之外,脑子也还是清醒的。
“你当然没那么蠢,你把我二妈的心思摸透了,答应以后解决她家几个孩子的工作,条件就是无论用什么招数,都得把我从深城赶出去。”
“这全都是你一个人张口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别不是要把你二妈找来作证吧?那是把你奶大的人,比你亲娘还亲,她说的话能作数吗?”
“你是不是以为我二妈蠢到家了,任你拿捏?”
“你什么意思?”
“昨天我二伯他们一到深城,你就让你妹夫开车去火车站接他们,然后直接送到了这个路口。你敢说这不是你安排的?你妹夫也在厂里上班吧?开的是厂里的车。”
白韵莲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叶昭的证据是哪儿来的,所以不敢马上反驳。
苏应民轻声吩咐刘秘书,“去调查一下昨天袁宏康的用车情况,然后把袁宏康叫来。”
作为人事负责人,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白韵萍,知道用车情况是瞒不住的,她对叶昭道:“我家老袁是作为亲戚,好心去接你二伯,上了车,客人要去哪里,老袁也只负责开车送到,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味呢?”
叶昭冷笑反问:“谁跟你是亲戚?!”
“你!”白韵萍气得语塞,她看向她姐,她姐又看向叶定国。
叶定国只抚着额头不说话,这个时候哪能指望他。
叶昭:“我来到深城之后没跟二伯家联系过,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住哪里。”
白韵莲:“是我告诉他们,你住哪里的。他们特意问的我,我能不告诉吗?小琴被你带跑了,他们是来接女儿的。”
“你不是说你邀请他们来深城玩的吗?怎么又变成我二伯二妈是来接小琴的了?”
逻辑满分!
被逼留在会议桌上吃瓜的高管们,互相眼神小心翼翼地交流着。
“这矛盾吗?不矛盾吧?我邀请他们来玩,他们为什么愿意来,就是想要找机会接小琴回去,做父母的着急呀。”白韵莲到底心虚,辩解也显得无比苍白。
“我二妈他们要是真着急,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接。”
“真着急还是假着急,这个我管不着。”
正吵着,刘秘书带着一个人进来了,这人应该就是袁宏康,刘秘书跟苏应民附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出去了。
苏应民问进来的人:“你昨天开了厂里的车去火车站接叶定权夫妻是吗?”
袁宏康看了眼他老婆,他老婆也不好给他使眼色,只轻轻摇了摇头,他好像没理解,以为白韵萍让他不要承认,他忙否认:“没有啊。”
白韵莲无奈地闭上了眼。她们姐妹刚承认的事,袁宏康这头猪直接否认了,任是谁都听出来白家人在撒谎。
叶定国板着脸不说话,戏台上的人如坐针毡,大家都听明白了,这就是老板闺女来打老板情妇的故事。
目前看来,老板情妇有点技不如人。
白韵萍急了:“我姐不是让你去接老板的二哥二嫂吗?”
“对对对。”袁宏康忙转圜,“我不知道二哥名字叫叶定权。”
叶昭盯着袁宏康:“我听警察叔叔说,是你打电话报的警?”
警察怎么会告诉她谁报的警呢,其实连警察都不知道是谁报警的。
但袁宏康被叶昭这么一诈,以为警察已经查出来了,他忙解释:“我看屋里都快打起来了,我才找了报刊亭打电话报警。”
“你撒谎。院子里还没打呢,警察就来了。”叶昭一字一顿道:“只能说明,把我二伯二妈送到小西楼,你转身就去报警了。不然警察不可能来的那么快。报警这件事,你们早就预谋好的。”
白韵莲:“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什么时候血口喷人了?”叶昭走到白韵莲身后,抵着她耳边说,“你逼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出来做伪证,你还是人吗?”
“逼小孩做伪证的不是我,是你二妈!”
“你刚才不是说,我和我二妈合谋害你吗?怎么现在又变成我二妈要害我了?”
嘶哈!逻辑牛逼!
白韵莲手掌心都是汗,她一直在暗暗观察叶定国的表情,除了开始的反对之外,叶定国就这样眼巴巴看着他女儿在这儿闹,她又急又怒:“你们家的那些破事,你不要往我身上扯好吗?小昭,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你不希望我跟你爸爸结婚,那我就不结了好吗?”
“闭嘴吧!”叶昭听烦了,“苦情戏码我爸爱看,我不爱看,不要在我面前演了。”
白韵莲:“……”
正说着门口多了个身影,曾祥来了,他逆光站在那里,仿佛天降使臣。
叶昭看着曾祥,笑了笑,然后对着白韵莲道:“你不是爱演戏吗?那就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你是怎么表演的!来吧!”
看着白韵莲的脸色逐渐煞白,叶昭不忘善意提醒:“昨天你帮我叫了警察,今天我也帮你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