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如果对皇后有意见,要制约皇后,又不止废后一个办法。
顾元元对沈正则说道:“正则说的没错,那是皇后,皇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废掉,重新另立一个。”
“可是正则,皇帝不信任皇后,并不需要废了她或者把她打入冷宫。”
“皇帝只需要收回皇后手中所有权柄,把皇后治理后宫的权利,分发到宫里各个妃子手上,利用那些妃嫔制约皇后。”
没有了后宫管理权的皇后,就好像被拔了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不惧。
有野心的嫔妃,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往上爬。
她们会想方设法踩着皇后,尽量不让她翻身,最好能把皇后取而代之。
如此一来,皇后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太子。
她必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而绞尽脑汁,每天活得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被别人取而代之。
沈正则想了想,点头:“大嫂说的也是哦。”
他脑瓜子毕竟灵活,立即就想到,如果皇后倒台了,那自己家里跟皇后合伙做生意,岂不是也要一起跟着倒霉?
沈正则有些紧张的问顾元元:“大嫂,皇后这样胡来,对我们家没有影响吗?”
“那个玻璃镜是你发明出来的,现在跟皇后合伙赚银,皇后又为了太子大把捞钱。”
“要是让皇上误会,觉得我们一家也跟皇后一起,站在太子那边,那岂不是糟了?”
顾元元想了想:“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们知道的,所谓的跟皇后合伙做生意,实际上,真正的合作方是皇帝。”
“只不过皇上怕影响名声,被人说他与民争利,所以才让皇后出面的。”
沈正则眉头皱成一团,十分纠结的问道:“那既然皇后是帮皇帝出面做生意,赚来的银子都是帮皇帝赚的,皇后为什么还要这样狮子大开口?”
“难道,她以为皇帝不知道玻璃镜这么赚钱,所以想做假账?”
咦?!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在这之前,大齐朝从来没有玻璃用品。
极少数出现在市面上的琉璃产品,是从海外来的,漂洋过海的物件,物以稀为贵,就被炒成了天价。
玻璃产品比琉璃更加晶莹剔透,质感更胜一筹。
它的出现,一下子就把琉璃比了下去,成为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顶级奢侈品。
晶莹剔透的美感会让人忽略它的成本。
这一点,从皇后当时听说玻璃镜的成本价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极大震惊,就能体现出来。
如果,皇后没有把玻璃镜的成本告知皇帝,那么皇帝以为玻璃镜的成本颇高,完全是有可能的。
皇后可以利用这样的信息不对等,从中狠赚一笔差价。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她为什么把镜子的价格定得这么高。
毕竟她玻璃镜所赚的银子,有很大一部分归于皇帝,皇后想要大笔银子,就只能调高价格。
可这样,大部分的风险就都被转移到将军府头上。
因为皇帝不知道玻璃镜的真正成本,一旦最后事情暴露,他肯定会以为将军府和皇后联手坑他。
沈长盛吩咐沈正凌:“你把这一批商品的成本价格整理出来,我明天拿去交给皇上。”
皇帝知道成本,皇后还想要从其中捞钱,那就和他们将军府不相干了。
沈正凌点头应下:“好。”
顾元元提醒道:“父亲顺便和皇上说说,那个玻璃镜店铺的所有事宜,都是皇后在派人打理,商品定价也是皇后决定的。”
“我们将军府,除了给店铺供货,不参与其中的任何经营活动。”
沈长盛点点头:“正凌媳妇说的对,这些事情我都会和皇上说清楚的。”
他说着,又不忘嘱咐几个孩子道:“朝中的形势看起来不太平,你们要注意,尽量避免卷入各个皇子的争斗当中。”
几人连忙答应下来。
沈宝儿最近在崔嬷嬷的指导下,已经把京城高门大户之间盘根错节的人物关系,背的滚瓜烂熟。
这是人物关系表把京城的权贵,从最顶尖的圈子到末流圈子,按等级划分的明明白白。
整个京城的权贵,都被这巨大的关系网夹裹着,无法挣脱。
随便提溜一个人出来,可能就和大半个京城的人是亲戚关系。
所以听了沈长盛的吩咐,沈宝儿忍不住问道:“像我们家这种情况还好,关系简单,牵扯不大。”
“可我看很多人家里,和各个皇子府上都攀亲,爹你说,这种人家,到时候该怎么选啊?”
“还有一些人家,虽然本身和各位皇子没关系,但是家里的各路亲戚,所支持的皇子又各不相同,他们又该怎么办?”
“会不会被亲戚连累,跟着一起倒霉?”
沈正则无端端打个哆嗦:“姐姐你这么一说,当官真是太危险了。”
小豆丁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纠结道:“那我以后要不要当官啊?”
众人:“……”
这想得也太长远了。
看着沈正则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小身板,众人有些好笑。
沈宝儿道:“你以为当官这么容易,随随便便都能当啊?”
“还以后要不要当官,想当官,你先把书读出来再说吧。”
沈正则嘟着嘴,不服气道:“大哥都当官了,我以后怎么不能当官?”
“再说,我读书很厉害的,夫子都夸我。”
第815章 当然不会
被沈正则小豆丁这么一打岔,屋子里的气氛就轻松下来不少。
沈长盛对沈宝儿说道:“你既然知道京城各个家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自然也应该知道每个家族的侧重点都不同。”
“但凡有成算的人家,是不会把家里的女儿,分别送到各个皇子府里去的。”
“不要以为这么做很保险,到时候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都能谋得一番富贵。”
“实际上,在朝为官最忌摇摆不定。”
“总有人以为,多方投资分担风险,到时候无论哪一方成事,都会有收益。”
“实际上,这样的行为在对方眼里,是最不可信任的,对方会时时刻刻防备着。”
“一旦有什么问题,或者机密泄露,这类人就是第一被怀疑的对象。”
“而就算最后成功了,功劳也算不到他们头上。”
“墙头草令人不耻,有什么功劳可言?”
沈长盛语重心长的说:“皇子夺嫡这种事,包括朝中的派系斗争,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在朝为官,尽量做一个纯臣。”
“如果形势所逼,非不可要站队的情况下,那么就要坚定信念不动摇。”
“一旦选定谁为效忠对象,便坚持下去。”
“成亦欣然败亦喜。”
“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沈正则似懂非懂的点头:“知道了,爹让我们不要做墙头草嘛。”
“可是,爹,如果墙头要倒了,怎么办啊?”
沈长盛:“儿子,你眼光不行啊,怎么就找了个要塌的墙头?”
沈正则振振有辞:“那刚开始的时候,墙头是好的嘛,后来才塌的。”
沈长盛:“那就赶紧换个墙头。”
沈正则:“……爹你这样真的好么?刚才还说成亦欣然败亦喜!”
沈长盛:“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叫审时度势,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坚定选择和故意送死,是两回事。”
“只不过很多时候,区分不出来这两者的区别。”
“有时候为了感动自己,就把故意送死说成是坚定选择,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过点。”
等沈宝儿和沈正则离开之后,沈正凌这才问沈长盛:“爹,我们将军府现在选定合作对象了吗?”
沈长盛十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要来问这种问题?”
“我以为你早就已经清楚了。”
沈正凌就笑起来:“我心里确实有所猜测。”
“只是怕出错,所以特意找爹确认一下。”
沈长盛:“那你猜对了。”
沈正凌问道:“爹选择安王,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沈长盛正色道:“因为安王不但有野心,而且足够隐忍。”
“这两年我在京城冷眼旁观,发现这个朝廷啊,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实际上从太子到各个皇子,没有一个安分的。”
“加上皇帝越老越多疑,今天打压这个,明天打压那个,但凡谁冒头,他就打压谁。”
“谁要是势力稍弱一点,他就去把谁扶持上来,和其他人继续斗。”
“总之,皇帝现在就是让手下的各个儿子互相争来斗去。”
“这样,他众多儿子就没空惦记他身下那张龙椅。”
“可不论是太子,还是这些个皇子,一个个才干平平,并没有哪个特别出类拔萃,可以凭一己之力把其他人压制下去,如此斗来斗去,乱象已生。”
“皇帝的位置倒是坐稳了,朝廷却搞得分崩离析。”
“太子和几个皇子斗得停不下来,忙着拉拢朝臣,扩张势力,根本没人想着干点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