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分家这件事情,是经过我们老沈家所有人商讨,并且一致同意的。”
“分家这种事太正常了。”
“三叔你也知道,村里分家的人家很多。”
“像二叔家, 前不久也分家了,现在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对吧?”
“至于分家的时候,家产要怎么分,其实都是由主持分家的长辈决定的。”
“毕竟这些家产,都是长辈积攒下来的财富,他们才有决定权。”
沈长兴征求沈全寿意见:“所以, 三叔你看这样行不行。”
“正凌家里那些该还回来的私产,我们暂时先不管。”
“只先把老沈家现有的家产分了。”
“不过这么一来,五弟分得的那部份,可能就没办法写到契书上。”
“但是这也不要紧,我们也有折中的解决办法。”
“我记得,村里有些人家分家,并不是全家一起分的,只是把某几房或者某一房人口分出去。”
“那么现在,我们就先把五弟单独撇开,只管按照四房人口分家的情况来操作。”
“让五弟重新写过分家契书。”
“写明我和三弟两个人,均分老沈家现有家财。”
“四弟和正凌两家,只把人口分出去,不分任何财。”
“您和几位族叔,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三叔,几位族叔,如何?”
沈长兴在镇上当了这么多年的账房先生可不白当的。
头脑比一般人转得快,而且逻辑思维清晰,说话条理分明,又句句在理,倒让人不好反驳。
沈全寿推脱道:“你这样说得轻巧。”
“分家就应该把家里人叫齐,大家商量好,都没有意见才好分家。”
“而不是像你们老沈家现在这样,由得你们几个人随口乱说,就把东西给分了。”
“连招呼都不给二房四房打一个。”
沈长兴笑道:“三叔误会了,分家这事,确实是我们大家商量好,并不是随口乱说。”
“爹娘还有我们几兄弟,都在场。”
“包括长贵也在。”
“因为他跟媳妇合离了,一个人也没负担,爹娘也不要他养老,所以就不分东西给他了。”
“这一点,四弟也是同意的。”
“三叔若是不信的话,四弟就在这里,三叔可以当面问他。”
沈长贵是什么人,沈全寿还能不知道?
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还不是老沈家人说什么是什么?
当时方丽娘肚子里的儿子被沈老太弄没了,也没见他反抗,反而有本事听沈老太的,打骂媳妇孩子。
这种窝囊废,你还能指望他在分家这件事情上有意见?
别说只是不分东西给他,就算沈老太让他去死,说不定沈长贵就真去了。
沈长寿也懒得去问沈长贵,只对沈长兴道:“你们几兄弟倒是都在,但是二房的人一个没来。”
“沈长盛两口子是不在了,可二房的沈正凌几兄妹,也是你们老沈家的子孙吧?”
“分家这么大的事,不把人喊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分了,像话吗?”
沈长兴叹道:“正凌是什么脾气,三叔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早就巴不得跟老沈家撇清关系,撇得越清越好。”
“之前更是多次闹分家,每一次,三叔不都在场吗?”
“要不是三叔和村里,还有族里的长辈一直劝着,他早就从老沈家分出去了。”
“三叔您觉得,如今老沈家正式商定分家的事情,正凌他有可能反对吗?”
沈全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还别说,沈长兴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按沈正凌那脾气,早就想跟老沈家划清界限了,如果知道要分家,只怕巴不得。
第512章 老沈家分家
沈全寿依然不想跟老沈家做这个分家见证,就道:“那也得把人一起喊来才好。”
“毕竟是分家,其中牵涉到家产分割问题。”
“你们这样,连招呼都不跟人打一声,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到这个,沈长兴依然理由充份。
他对沈全寿道:“三叔你觉得,正凌会把我们老沈家这点东西看在眼里吗?”
“不说别的,也不说他置下的那些私产合不合法,就光是财产的数量和金额上来看,他从老沈家搬出去这短短数月时间,所累积的财富,就已经是老沈家祖辈几代人留下来的财富的许多倍。”
“他这样有本事,怎么会把老沈家这微薄财产放在眼里?”
“如果光是为了这点财产,就要去把他喊来,我觉得,真没有这个必要。”
“我们要是真的那么做,反倒是看不起他。”
“以他赚钱的本事,老沈家这点家产,他没必要看在眼里。”
“不说多,也不说什么生意不生意赚钱,就光说,他这两回上山猎回来的大家伙。”
“上回,一头大老虎加一头大野猪,至少值几百两银子。”
“光是那一次打猎的收入,就已经比老沈家所有家产加起来都多。”
“更别说这回,他又从山上打了一只熊瞎子回来。”
“熊瞎子可是跟老虎一样值钱的大物件,这回又是几百两银子的进账。”
“就凭这,沈正凌就不可能要老沈家的家产,他看不上。”
沈全寿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眼看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推脱,沈全寿又道:“为什么会看不上?”
“你们只光看着打猎来钱快,怎么不说赚这个钱很危险?”
“没见沈正凌这回受了重伤,被他家两个下人从山上抬回来,如今还生死不明。”
“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说关心他的伤势,反而急着分家产,实在是,实在是……无情无义。”
沈长兴目光闪了闪,说道:“三叔这话可就说错了。”
“我们是正凌的长辈,怎么可能不关心他的身体?”
“娘和五弟已经去过一趟正凌家里了,只是正凌被她媳妇送到县里去看诊了。”
“娘和五弟见正凌没在家,这才回来的。”
“而正凌的伤,也没有三叔说的生死不明这么严重。”
“村里的张大夫已经给正凌看过,张大夫说了,正凌没事。”
“既然正凌没事,我们该分家分家,也省得耽误事。”
“分家以后,他要干什么也自由。”
“三叔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全寿被他说得没法反驳。
沈长兴见他有些动摇,继续说道:“而且三叔,你现在就算没当族长了,也是我们几兄弟的长辈,不管怎么说,我们分家,你总避免不了要给我们做见证的。”
“大家都知道,见证这种,只是个中间人,又没权利管别人怎么分家。”
“所以,三叔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
“就算在分家一事上真有什么不太公平的地方,那也眼三叔和几位族叔没关系,就算大家要骂,也骂人洷三叔和几位族叔头上。”
这倒是实话。
沈全寿再不情愿,到底也还是留下来,给老沈家分家做见证。
沈长兴催促沈长荣重新写契书。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长荣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
总觉得现在就先把沈长兴、沈长富几人的分家契书写下来,会对他造成严重的不良后果。
可沈长兴催得急,沈全寿和几位族叔又在一边等着做见证,特别是他们还是沈长荣自己去族里喊来的。
这个时候要是打退膛鼓,说是不分家了,不止沈长兴、沈长富有意见,只怕族里人也觉得被耍了。
而且吧,沈长兴让他重新写的契书,并没有改变他们一开始商定的分家内容,财产分割什么的一点没变。
只不过是,各人的分家契书内容不同,只写自己分得的那部份财产,以及沈全福和沈老太的赡养情况。
无论是沈长兴和沈长富的分家契书上,还是沈长贵和沈正凌的分家契书上,都特别注明,沈全福和沈老太以后由沈长荣一个人养老。
这几份契书写好之后,沈长兴给人当账房,还是识得几个字的,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见没问题,十分干脆的摁了指印,然后让沈全福和沈老太摁指印,最后才是沈全寿和几个族叔,在见证人名字上按指印。
沈长富的分家契书跟沈长兴是一样的,也十分干脆的照办。
沈长贵一向没主见,分家契书递给他,他就直接摁指印。
不过因为沈全寿和沈家几位族叔在场,沈长荣也不至于敢在分家契书上动手脚,坑沈长贵。
沈长贵摁了指印,收好分家契书,整个人情绪低落,十分茫然。
他活了大半辈子,给老沈家做牛做马,当真是没吃一口好饭,没穿一件好衣裳,结果临了临了,妻离子散,到最后,就连他看得跟命一样重的老沈家,也要把他赶出门。
什么家产都不分,沈全福和沈老太不用他养,这不是净身出户是什么?
这就是被赶出门!
这个迂腐木讷的汉子,这一瞬,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