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人!”舒常乐站出来,声音颤抖地说出台词,然后大脑一片空白地忘记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怎么办?!啊,我该说什么来着?哦,不对,我做了小抄!
“(看手心)你这样的身份,(完了,没看全,又忘记了再看一眼)怎么敢用这种手段,引起太子注意的!”
说到最后,都快带上了哭腔。
完了。
说了第一句时,她就感觉到自己完了。
感情和面部表情全都没有跟上不说,连台词都忘记了啊!
舒常乐心下悲凉地站在中间,感受到祖母、伯母、姐姐全都惊讶地看着自己。像是没有想到她们的单纯可爱的小乖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这都不是重点了。
舒常乐崩溃地和对面站着的太子殿下对上了视线,没有接戏,不说台词,导致她临时要现场变通,以至于紧张过度的男主角。
在她几度崩溃绝望的目光,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间好看的眉眼舒展,弯起了一个明显的笑容,很清晰地笑出了声。
“哈。”
完了。
第3章
无尽的命运和突然的希望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回到这个时间点了。
周章庭倦怠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侯府那熟悉的大门。
虽然知道是迁怒,但还是想建议侯府把这门拆了换一扇新的呢。
太子殿下在新一轮的重生开头,还有余力思考起,怎么建议臣子换一扇门,要不牌匾也换一下吧。
刚重生还有些混沌的头脑,在侍从小心提醒的声音里苏醒:“……殿下,时辰有些晚了,再晚就赶不上回宫了……”
急什么。
进去还不都是那么一些人。
太子殿下一想到进去后会遇到哪些人,就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他好像在第几次试过?是第三次?重复的次数太多了,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已经验证过了,是不会成功的。
就像无数次他想要改变一样,只要他有这样的想法,身体就会被那不知名的存在控制,强硬地要求他按照‘它’的思想走下去。
就好像是预示着人不能反抗命运一样。
周章庭讽刺地扯了下嘴角。
“行了,走吧。”
周章庭叹了口气,抬起沉重的双腿往侯府门内走去。
*
侯府的寿宴还是像记忆中的那样,台上的戏曲唱到了同样的桥段,连景德侯递过来的酒都是熟悉的味道。
这种熟悉让人生厌,只有在和老太君说话时,周章庭才压下心中的戾气。
对上老太君全然欣喜恭敬的眼神,周章庭诚心实意地送上给寿宴主人的祝贺。
而转过身,看到熟悉的人影倒在自己面前,颠倒黑白地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的人身上。周章庭心里泛起一阵作呕。
就是这样一个虚情假意,自私自利的人,却偏偏是上天死命要让他喜欢上的‘命中之人’?
他咬紧牙关,忍下快到喉咙的生理性产生的作呕,低头掩盖憎恶的表情。
身体并没有被操纵的感觉,又是一次戏弄吗?看看他这个渺小的凡人,可以挣扎到几时?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特意放松了对他的控制,等到他以为自己摆脱了命运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像猎人戏耍猎物一般,看着他在命运之网里无望的挣扎。
周章庭心里的厌恶之意从胃里升腾而上,吞咽了几口唾沫才勉强维持住心神。
他没有留在这让人看戏的意思,抬脚就要走出去。却被另一个熟悉的人拦去去路。
被舒常乐拦住时,周章庭的情绪还稳定。
只有果然来了的意料之中。
直到对面的那人,脸上露出他不熟悉的神情,像要表现出恶狠狠,却像只龇着牙的奶猫,说着台词。
“你这个贱人!”
狠话说的软绵绵的,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
说完还露出一副被雷劈了一样恐慌的神情。
周章庭看着她慢慢地红了眼眶,撇了几眼写着小字的手心,才磕磕巴巴地说完话。
说完还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本来不应该的,但这熟悉又带着点诡异的画面,让周章庭仍不住地笑了声。
嗯,感觉她表情更加绝望了。
周章庭脸上的笑意进一步加深。
这是第一次,不断重复的剧情里出现了意外。
-
侯府二小姐的房间里,烛火安静地在桌上燃烧,床帘都放了下来,纱帐后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
舒常乐躲在被窝里,抹着眼泪念台词:“呜呜……你这贱人,怎么可以接近太子殿下!”
“……我明明背了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一到那时候就说不出来话了啊……”
系统看着被子拱起的那一块,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被窝里看书容易影响视力。”
舒常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全搞砸了哇啊。”
孩子很崩溃,眼睛都哭得红肿了。
系统飞到被子上,没收了她手里捏着的写满笔记的台词本。
台词本上满满地记着笔记,每一句女配的台词背后都标记着此处该配合的表情神态,最后面一页还写着对人物的自我理解,和人物小传。
台词本的封面被人用细布仔细地缝了个书壳,现在都攥出了褶皱,书页上还有泪水打湿的痕迹。
系统沉默地把台词本放在了她枕头旁边。
宿主是真的很努力了。
即使第一幕只是简单的几句台词,但是还是努力地和系统排练了好几次,临上场前,还兴奋地和系统说,这是她第一次演戏。
可是搞砸了。
舒常乐重新躺到,翻了个身,侧躺着抹眼泪。
系统叹了一声:“别哭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戏呢,可以慢慢熟悉起来的。”
常乐响亮地擤了一把鼻涕。
系统:“……你用什么擦鼻涕呢,哦,手帕啊,你什么时候放在床上的?……诶,擦完了就不要再往床上放了。”
系统飞过去把手帕没收,又飞到房间放杂物的地方放好,才又沉默地飞回来。
“好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抄书呢。”
“抄书!”他不说还好,一说舒常乐哭得更凶了。
“为什么我还要抄书啊,说我说脏话。可是女配的台词就是这样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只说了一句就忘词了。”
舒常乐哭得撕心裂肺,格外委屈。哭声把桌上的烛火都振出了一朵小火花。
幸好之前就把丫鬟都赶去了侧室,这会她的哭声还没有传到外面去。
“不是说让我走剧情吗,走了剧情还要挨骂。”
想想就委屈。
那天她磕磕绊绊地说完台词,逗笑了太子后,等寿宴散场,就被带到屋里,祖母大伯母和娘亲轮番上场,对她进行盘问。
势必要问清楚,她那句‘贱人’是谁让说的。
她肯定不可能供出系统和世界意识,只一口咬定是自己心里想的。
被说教了一通,打回来抄书,一定要让她把学来的脏话忘掉才行。
“好亏啊,我不想走剧情了。”舒常乐仰天哭泣。
系统感受到了养孩子的苦楚:“……别说丧气话了,等你抄完书,我陪你练下一场戏如何。”
“……那不能练了几次,就说可以了,不跟我练。”
舒常乐红着眼提条件。
系统:“……好。”
好说歹说,才算哄好。
*
等到好不容易抄完那十几本书,早到了该走下一场剧情的时候。
舒常乐在上一次的忘词教训后,做了更充足的准备。提前疯狂背了好几天的词,还和系统对了好几轮戏,自觉已经万无一失。
“……无论你出多少,我都往上加一百。”在心里默念着台词,舒常乐乖乖地让侍女给自己换上出门的装扮。
服化道ok,台词ok,小抄ok,演员已就位。
舒常乐满意地打量了自己一圈,和侍女跑去找娘亲要出门许可。
刚做完让全家大吃一惊的妖,她现在还处于留待观察状态,要出门还要自己娘亲的同意。
“娘。”舒常乐拖长了声音,赖在了母亲身上,“让我出去玩一会吧,我都在家呆好几天了。”
二太太手里的账本早被蹭歪了,整个人被女儿扒拉着,心甘情愿笑容满面地被糖衣炮弹腐蚀。
“出门去哪里玩呢,和小姐妹约好了吗?”
因为先前舒常乐做出不合她本人的话,现在身边的小姐妹都是家里人的重点观察对象。
舒常乐很敏觉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快速地说就自己一个人出门逛逛首饰店。
“我在店里给您定了个新首饰,前天做好了掌柜的让我去拿呢。我就出去一下,拿完就回来。”
母亲被乖女儿哄得心花怒放,哪还顾得上之前的那起子事。忙喊了身边的侍女拿了银票出来。
“首饰你们小姑娘缺,娘不缺。怎么不给自己定一个呢。是不是钱不够,娘给你。”
话说着,就往女儿怀里塞上好几张银票。
“给自己选几个带带,你头上这些都快老旧了。”二太太心疼地抚着女儿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