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照片,梅霜心里难过极了,因为她无法接受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照片上的两个女孩子,都是真正的女战士,比她这个只会在舞台上唱歌的人,优秀了太多太多。
单独留下那张照片,打电话喊来勤务兵,梅霜就让把东西送到招待所去了。
毛素英,毛素美,那应该是俩姊妹吧,真是伟大啊,两姊妹都曾投身革命。
再想起曾经那碗熟小米来,梅霜很是愧疚,冷兵能把前女友记一辈子,可曾经给过她小米的恩人,她却从来没有感谢过。
穿好衣服,冒着清晨的寒风,她往老区档案纪念馆去了。
她得找找那个女同志,如果对方还活着,她必须还了对方的恩情,再跟对方好好叙个旧。
……
冷父约的涮羊肉并没能吃得成,因为北部战区情况比较紧急,不但冷父要去,就连冷峻他们营,也当天开拔,去前线了。
自然,冷峻六点钟出门,本来准备跟女朋友好好约个会的,可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就紧急去前线了。
因为新的一周就要去总空上班了,陈思雨得把自己俩懒徒弟好好收拾一下,再给她们一人画个大饼,大周末的,把俩傻丫头请到家里来,她烤了一个热量超高的蛋糕,看赵晓芳嘴巴比大灰狼的还大,笑眯眯的说:“晓芳,今天可以吃,但从明天开始咱就好好节食,争取不发胖。”
“好。”赵晓芳说着,狠填一口蛋糕:“唔唔,陈老师,太香啦!”
陈思雨忍着要打人的手,又对程丽丽说:“李倩的脾气比我爆多了,但她技术也非常好,你要不好好学,就得坐一辈子冷板凳吧。”
“学了也没用,反正我也上不了台,芭蕾也迟早要完。”程丽丽无所谓的说。
“完个屁,等过几年,《天鹅湖》,《吉赛尔》,《罗密欧和茱丽叶》,这些节目就又可以公开演出了,到时候,我应该就已经是总空的首席了,你俩是我的关门弟子,我要演,肯定先带你们,可你们要不好好练,哼,就在下面羡慕吧,坐冷板凳吧。”陈思雨说。
“《天鹅湖》可是禁舞,能公演?”程丽丽不信。
赵晓芳也说:“不可能吧,有关外国的一切,咱们都给禁掉了。”
陈思雨摸摸赵晓芳圆圆的脸蛋儿,说:“听我的,将来《天鹅湖》肯定可以公演,以后你少吃点,保持苗条,到时候我就让你跳白天鹅。你32转不行,我帮你跳黑天鹅。”
一般情况下,黑白天鹅是由一个人完成,但黑天鹅的技术难度太高,所以也会有,由两个演员一起来完成的情况。
这个诱惑可大的,《天鹅湖》,白天鹅呐,不但赵晓芳立刻闭嘴,不敢吃了,程丽丽都给诱惑到了。
但程丽丽嘴上是不会服输的:“我才不信《天鹅湖》能公演,陈老师,你就骗鬼吧,哼!”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陈思雨说。
文化最终会走向开放,在她的记忆里,《天鹅湖》应该过几年,就会于总空内部又重新开始公演,到了七十年代末,西方芭蕾就可以公开演出了,努力一下嘛,到那时,陈思雨应该就是首席了。
但愿赵晓芳和程丽丽能好好练,届时,她就可以带着徒弟们一起跳。
今天还有件事,就是,陈思雨还得去趟尼姑庵。
逃跑了的马小义有无被抓到,不关她的事,陈思雨并不感兴趣。
但可以预见的是,在冯大钢被抓后,聂少东肯定要恢复武斗,好人做到底,她得去给聂少东做做思想工作了。
就在尼姑庵的门上,陈思雨碰上聂少东,笑眯眯的,她问:“聂大统帅,马小义抓到了吗?”
聂少东鼻尖冻的通红,脚上的翻毛大皮鞋都跑开裂了,说:“九死一生,就差那么几秒钟,赶在火车开之前,我们把他从火车上给拽下来了。”
他的小弟们急忙吹捧:“我们聂大帅英明神武,带领着我们,把反.革命给抓回来了。”
陈思雨却是轻轻一声叹,故意问:“刚刚接管臭老九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你说,咱们要不要排个剧本,向全国宣传以下,叫别的地方以为戒呀?”
要是好事,聂少东巴不得大肆宣扬。
但在他的看管下丢了犯人,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宣传个屁啊,聂少东巴不得把这事儿捂的紧紧的,不让任何人知道呢。
不过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聂少东很担心,怕申城,蜀中一带的小将们听说这事以后,要串联起来,跑到北城来批自己,内心很是忐忑。
陈思雨穿了他的心思,体贴的说:“我建议你带着队伍去学一下雷锋,比如去百货商店帮忙搬搬货,去肉联厂,毛纺厂,粮食局抓一下贪腐,我好帮你排节目,你的声望不也就上来了。”
学雷锋,抓贪腐,既能避免武斗,还能提升威望。
到时候一旦全城人都夸他聂少东,他根本不需要怕外地的小将。
那叫有口皆碑。
聂少东一听,豁然开朗,双手来握:“陈老师,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以后不要骚扰我,也不要随意去骚扰别的女孩子,搞革命就专心搞革命,不要老是自行车后座上带个姑娘,丑,难看!”陈思雨说。
聂少东毕竟是空院的,家教在那儿,从来自行车后座不带姑娘的。
他拍着胸脯说:“陈老师您就放心吧,从现在开始,我要整顿北城小将的纪律,就从耍流氓开始,谁敢跟女孩子乱耍流氓,一律踢出队伍!”
其实也都是些心性纯真的半大少年,陈思雨这种老狐狸忽悠起他们来,随随便便。把一切安顿好,她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去总空上班了。
……
在总空,她跳的是《娘子军》,样板戏嘛,如今这年头,不但专业的演员,因为大家都看多了,随便来个小姑娘,都能做基本动作,陈思雨也跳的兴趣缺缺。
但过了几天,终于,来了一个有挑战性的节目。
许主任和曲团一起来找陈思雨,先问:“陈思雨,有个挑战,你敢不敢上?”
……
“元旦,国家大剧院的文艺汇演,目前只剩一个名额了,但你得跟海岛文工团选送的节目竞争,那边选送的是一首歌,据海岛文工团的团长说,歌特别好听,但凡听过的人全都听哭了,你呢,得拿个自创个5分钟的节目出来,争不到也无所谓,但要能争到,你可就是为咱们团争光了。”曲团说。
海岛文工团,歌曲。
陈思雨听着,咋觉得又是陈念琴呢,又有新歌,什么样的新歌曲,该不会又是抄的后世的流行歌吧,不然的话,真正的音乐人,三五载都搞不出一首新歌来,海岛文工团怎么三天两头有新歌。
“可以啊,我试试吧。”她说。
五分钟的时间,观众是会喜欢一段舞蹈,还是喜欢一首歌呢?
一般情况下,人们更喜欢语言类的节目,而且歌可以配舞,但舞蹈想配一首歌可就不容易了,所以想用一段舞赢过一首歌曲,并不容易。
但不论文化还是艺术,作为一个王牌编导,陈思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抄袭。
而像陈念琴那样,重生了,抄将来人作品的行为,陈思雨没有理由可管,但作为一个一直在沤心沥血,搞原创的编导,她是绝不会让陈念琴用抄袭打败她的原创的!
不管对手是不是陈念琴,陈思雨都必须编一段舞蹈,去赢了它。
许主任和曲团对视一眼,说:“从现在开始,你有任何需要,我们一力支持,去吧,争取创作一段好舞蹈,元旦上国家大剧院。”
“好呐!”陈思雨说。
国家大剧院,那是她努力的终极目标,她必须要上。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一个叫胡捷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陈思雨,有你的电话喔!”
总空是有公用电话的,但只能打进来,打不出去。
陈思雨一看时间,再看那小姑娘笑的样子就猜到了,肯定是冷峻打来的。
她看过新闻报道,说目前,北部战区和苏国达成了某些协议,正准备相互撤兵,她估计冷峻他们飞行队也该快要回来了。
果然,一接起来,听呼吸就是冷峻,他先问:“你在干嘛?”
握着电话线,陈思雨吐了吐舌头,柔声说:“等我男朋友给我打电话呀。”
电话那头,冷峻他们也刚刚从备战区撤下来,他打的还是老式的手摇电话,而因为这种电话是为战时而设的,即使不免提的情况下,声音都特别大。
此时飞行队的战士们都在换服装,冷峻是第一个抢到电话,打电话的人,陈思雨的声音本来很小,但经过话筒传导,却被放到了无限大。
身后所有人都停了换衣服,在看冷峻。好半天,何新松来一句:“冷峻,那是陈思雨吧,人家等她男朋友电话呢,你打电话干嘛?”
另有个战士一阵怪笑,悄声问:“何队,您就没想过,陈思雨的男朋友,有可能就是咱们冷队!”
顿时,一帮换衣服的战士全笑了起来
冷峻回瞪了战士们一眼,手捂话筒,说:“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又说:“上回答应你的,吃涮羊肉,我想问问你,你喜不喜欢东来顺的腐乳,要是不喜欢,我从空院给你带两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