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朋友趴在树干上蒙着眼数到十(有些小朋友最多只能数到十),再去找其它人,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下一轮的桩主。
在场这么多小朋友,梁秋月这个十六岁多的姑娘属于年龄大的那一波了,但从她到这个世界开始,已经连续玩了好多年了,今年也就继续照旧啦。
她也没觉得没意思,这个年代虽然穷了点,但有些事情是她以前从未经历过的。
数数的声音开始,半大的孩子们呼呼啦啦一哄而散,还知道压低声音去躲起来。
她刚找到一个完美的地方蹲在一棵树和草丛后,就听到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她吓的回头,眯着眼打量坐在枯树枝上的人,一会才分辨出是那个好心给她们分鸡和兔的大哥。
贺禹也不想出声,但他怕这姑娘是来方便的,便咳嗽一声告诉她这有人。
梁秋月可没想到这一层,把人高马大的贺禹拉下来,省的连累她被找到。
贺禹随着她的动作蹲下身,就听到这小姑娘小声问:“你咋还没走啊?”她最近也没在大队里见过他,还以为这人早走了呢。
贺禹:“明天就走。”
“上次我忘问你叫啥名字了?哦,我叫梁秋月,秋天上高一了。”梁秋月俩小手捧着下巴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问。
贺禹蹲在林间,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怎么说个话还跟做贼一样。
他也学着她压低声音,“我叫贺禹,和你们大队的陈建军是战友。”
梁秋月点点头,又从兜里摸出俩大白兔奶糖,一颗放进他手里,一颗自己扒了吃了。
那头已经有人被抓出来了,梁秋月梁头转过去看了一会。
贺禹抓着手心的糖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却没吃,他不爱吃甜食。先前跟着姥爷一起吃过饭,随后想趁着走至少再上山一次,看看还能不能有收获,在走之前给姥爷多弄些口粮。
“要不要随我去山上?”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梁秋月敏锐的察觉到了肉的气息,忙不迭的点头,“好呀好呀。”答应的太快,然后就有点后悔,为了一口吃的真是太草率了。
贺禹沉默了下,觉得这丫头心有点大,天黑后的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上山,这心不可谓不大了。
但话放出去了,身为军人,也不能食言不是?
梁秋月穿着新棉袄跟在贺禹身后上了山。这坐山的外围她是来过的,来这拾过柴火打过猪草,内围就没去过了。
二人的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刚上山没一会儿,还在外围打转,就见一个黑影咚咚咚的对着两人冲了过来。
梁秋月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东河大队这可是有野猪冲到村里伤人的传闻。看黑影的体型,是野猪没跑了。
千钧一发间,贺禹将小姑娘扛起,快速的挑着路飞奔了起来。
野猪速度很快,奔跑的声音又厚重,敲击在山地下的动静如奔雷。
梁秋月哆哆嗦嗦的说:“你把我放下来,咱俩分散它的注意力,再想办法甩掉它。”冷风拍在脸上,她观察着地形,贺禹没往山下跑,似乎还在往里跑。
贺禹此刻奔跑间肌肉紧绷,平日里一排清隽温润的面容上青筋蹦起,没一会额角就有汗液。
他并未说话,把人民同志置于危险之中这种事他一个军人是不会做的。
野猪的哼哧和奔跑声越来越近,而抱着她的人速度却越来越慢。
片刻后,野猪一跃而起,想对体力不支的人一击必中。而贺禹的也在千钧一发间将体力提升到最高的程度,肌肉拱起间,就算抱着一个人整个人也如豹子一样跃了两米远。
一声肉被刺穿让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梁秋月心跳如鼓的从贺禹身下下来。
“你没事吧?”
贺禹喘着气摇了摇头,平复后把她拉到身侧,以防她掉进他做的陷阱中。
野猪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声音,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到野猪的腹部被几根尖利又细的木头刺穿。
这头野猪应当有一百公斤,扛到山下得累死。
贺禹别有意味的问了一句,“要告诉队里吗?”
梁秋月快速的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呢,这可是两百多斤肉啊但!队里分一分一家才能得多少!
贺禹轻笑一声,“回家喊人吧,我在这等着。”
梁秋月脸皮再厚嘴再馋也不好意思白得这么一头猪,抠着手指说:“你自己弄回去吧,我也不该要,也不会告发。”求求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不推拒了。
贺禹看小姑娘灵动的眉眼幽幽说:“你不收,我也不敢相信你真的不告。”
梁秋月也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心里乐坏了。
环视一圈,周围黑不隆冬的,她自己能不能好好找到路下山也是个问题,黑乎乎的树丛后鬼知道还会不会有啥猛兽。
贺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将她送到了山下。
梁秋月再三保证不会有别人知道,贺禹不置可否。
他也没打算告诉自己外公,他外公是个读书人,清高的很,况且那窝棚里放多了肉也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倒不如趁此机会让这小丫头家里承他一个情,以后好对他外公看顾一二。
他是今年才调去西南军区,和陈建军认识不过半年,情谊是有,但他老娘苗翠花这人让他很不放心,便也不敢把自己的外公托付给陈建军家人手上。
他深知情谊有时是靠不住的,但利益可以。
这个小丫头机灵的很,他也不怕她把消息告诉家里会传出去。
毕竟这年头缺衣少食的,谁会把一头大肥猪让出去,还说出去让人眼红的举报。
第55章 不在年代文里当后妈(16)
梁秋月在跑回家的路上在想孩怎么和家里人说才靠谱点。
然后想了再多都觉得不靠谱,拍了拍脑袋,又觉得自己傻的慌。把这事交给她娘王秀芹就好了。
今天三十,吃过饭后大人们也没啥活动,都在堂屋里说话,何玉娟怀着孕瞌睡的早已经睡下了,二婶最近感冒也睡了,剩下的都在磕着瓜子说着话。
梁秋月在院里喊了一声妈,王秀芹出了堂屋就被闺女拉进了房里。
听完闺女说的话,王秀芹琢磨了下让她在屋里先待好了,她去找婆母说。
正好这时谢老太身体已经挺不住开始赶人了。
王秀芹等吵闹声消失,才往谢老太的屋子去。
谢老太知道后决定让梁春华和自己的小儿子一起去把猪抬回来。还对四叔严厉的交代了一番猪的来历不能告诉他媳妇。
老梁家的人谢老太最了解,自己的小儿子比二儿子明白事理,也不受小儿媳的枕头风吹,比她二儿子靠谱。
好在老梁家有一副破旧的木头担架,等夜深人静家里人和村里人大部分都睡了时,梁秋月带着自己大哥和四叔去和贺禹汇合。王秀芹也想跟上,怕自己一双儿女被发现,但人多目标太大,就只能作罢。
想着贺禹吹了许久冷风,梁秋月在怀里抱了一个暖被窝的瓶子,准备一会给他热乎热乎。
贺禹也不是傻傻的一直在外头吹冷风,等人的空隙还回了躺姥爷住的窝棚,但窝棚里和外面也没啥区别。他就担心自己不在,外公哪天受不住这里的条件悄无声息的没了。
由于四叔和梁春华都知道了内情,一行人汇合后也没说啥废话,闷着头往山上走。梁秋月趁机把怀里的小热水瓶递给他,不慎碰到他的手,发现比她的还暖和。但以防争执引起那俩大男人的注意,贺禹还是接过去在手中。
到了地方,三个大男人合力把猪弄出来放到担架上用灰袋子盖好,贺禹又跑了其它他做好的陷阱里拎几个兔子和鸡。
梁秋月手里拿着瓶子心里乐呵。
这么一头猪,她是不是好长时间不缺肉吃了。
等偷偷摸摸回到家时,后半夜都来了,正是村里人睡的正酣的时候。
等把猪安置好,贺禹随着老梁家的人进了堂屋。
谢老太早就准备好了花生瓜子糖、桃酥之类的零嘴,还特意给贺禹冲了碗鸡蛋红糖水。
贺禹也不推辞,喝下暖了暖身子后把自己是陈建军的战友以及住在窝棚里的霍老头是他外公这个来历交代了一下,并说这头猪六当是报酬了,以后摆托老梁家的人好生看顾他外公一二。
谢老太和四叔自是应好。
大队里住在窝棚里的人们虽不受村里人待见,但也没得平白去找人家的事的。窝棚里的人平时做的是最赃最累的活,已经受够了磋磨,日子已然够苦,平日里他们不和大队里的人来往,大队里的人也不和他们来往。
老梁家的人以前也是事不关己的一群人,不落井下石,也并没有对他们伸出过援手。
等贺禹交代清楚后,淡笑着说了告辞。
一头野猪而已,舍了也就舍了,若是能换他外公日子稍微舒服点就是值的。
梁秋月把人送到门口,拍着胸口说:“你放心,我会时不时偷偷去看你外公的,这头猪的肉也有你外公的一半,我奶也是说话算话的人。”
贺禹的笑意真实了许多,揉了揉她的脑袋,“嗯,我知道,再见,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