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好说歹说,告知娶了林慕清的好处,摸了摸付琴的肚子,说以后也要为孩子考虑,有林家,她们的日子才能越来越好。
付琴尽管不甘心,也没屁用。
付老娘和付良俩人拿着盘缠上路了,直奔京都。
另一边,从京都发出的信件也终于到了林夫人手中。
林夫人神色中有些别样的意味,她以为是心中的那人发来的信件,结果,打开后,竟不是。
但信中廖廖几个字, 却让她红了眼眶。
她手指下意识用力的捏着信笺,骨节都泛白了。
“娘, 把她杀了!”
就这几个字,她知道了这信是谁写的。
她心中猜想, 她的身世,只有她知他知,应当是他告诉了她,否则也没法解释她为何知道了。
娘已经把人杀了,我儿尽管放心就好,她心中如是说道。
本来,为以绝后患,在林秋月幼时,她就动过一次手,用了天花病人穿过的衣裳裹她。那小贱人果然染病,起了一身红肿撩泡,只可惜,她竟然熬了过来。
后来,她不是放弃了,她只是想,这小贱人这么死了,她心中多年的郁气又从哪出?所以,她又把人留下了。
夜深了, 林夫人想那个不知面容的女儿许久才睡下。她想, 等这次进京, 就能见到她了,真好!
月光洒落一地,梁秋月在其颈侧点了点,确保人不会很快醒来。
她前两日才未露身份的把被杀人灭口仅剩一口气的叶阿碧救回来,安顿好后就会随着小荷一起进京去。
在她的认知里,十世功德身转世,身份出身铁定不能低了。可惜她在这也没查到很有用的信息,仅仅查到,林夫人本来是京城人士。
走之前,当然要把林夫人的卧寝查一遍。翻了半天,就只在一抽屉的夹层中发现了一张信纸。
摊开后,她目光一凝。
写信之人叫林夫人娘,这上面的内容总不能是林慕清和林文煜写的吧?她们的字迹也不是这样。
想想原主的身世之谜,梁秋月很容易联想些什么。
她把信又放回原位,又把其它地方扒拉了一遍,一无所获后,才离去。
从平凉去京城这一路,绿意由浅至深,空气由干燥变湿润,见过大江奔腾,见过水天一色,见过落英缤纷。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土人情,她与小荷走走停停吃吃喝喝,硬是一个月后才入京都的地界。
才下过一场雨,在湿润的泥土气息中,两个身穿男装身材瘦削的人进了皇城。
梁秋月为了行事方便,整了身男装,小荷这些年每次都给原主上妆,手艺很不错。
面部涂黑,眉毛涂的粗长,又点了俩黑痣,稍加打扮,看起来就是个朝气蓬勃的小公子模样。就算付良和付老娘从她跟前走过,都认不出她的那种!
皇城的街道宽阔而笔直,地板都是用青石板铺就的,和其它大城有着明显的区别。
住了几日客栈,随即用弄到的假户籍买了个小院,位置虽然偏僻,但胜在清净,里头也一应俱全。
她日日在街上窜来窜去,已经得知,付良已经被授予了翰林院编修一职。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内阁之人,没有一个没在翰林院待过。
付良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付老娘每日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两人现在在京中买了座小院,家中还请了个小厮装门面。
付良日日一身青衫,拿把折扇,和同僚们相处的很是不错,时常有人请他去家中做客,别说,他还真交到了几个世家子弟为朋友,还是家中有爵位的那种。
听闻还有给他做媒的,也是勋贵世家小姐。
付老娘很是捶胸顿足了一番,要是没有林慕清,她儿子肯定能成高门大户家的女婿,以后的仕途还不得平步青云么!
付良装的很像个正人君子,表示已定下婚约,都婉拒了。如此一来,他的名声反倒是更好了。
梁秋月坐在一酒楼的窗边,托着下巴向外眺望,对面的茶肆中,付良意气风发文质翩翩的和一堆书生侃大山,装的人五人六的。
她不否认,付良是个真有才学的,肚子里墨水是真的很多,不然也不能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成为圣上钦点的探花郎,但人品,是真的一言难尽。
她坐在窗边在看别人,而有人在看她。
这座酒楼的斜对面,是京中第一大酒楼,风岳楼,出入之人都是达官显贵,据传,连当今圣上都光临过,还赞其膳食味道甚好。
一面相苍白面容清隽的银袍男子偶尔从窗口望去,看到斜下方的窗口处有一托着下巴的黑脸少年,看到这少年的第一眼,在他眼中,所有一切背景都虚化了,只剩那一人晶亮的眉眼。
梁秋月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很久了,侧头抬眼望去。
她目力不错。
肤白眉黑,骨相颇好,带着淡淡的孱弱之态,风姿清雅,如同江南烟雨水墨画中走出的人,强烈的淡雅轻愁感扑面而来。
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病弱美男子给她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她心内轻啧一声,对某人真是越来越熟悉了,熟悉到无需再让小狐狸辨认就能一眼认出。
她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口小白牙,眉眼弯了起来。
男子:“…!”这小黑脸笑起来还挺好看。
第317章 金玉良缘(22)
男子面上没什么反应,眸色依旧淡淡的,不过手指攥了起来,心跳也骤然加速。
二人临窗对视,一个眉眼淡淡,一个眉眼弯弯、露出一口白牙。
半晌后,梁秋月顿觉索然无味, 那人一脸淡然,倒衬的她像个傻瓜。
嘴角笑意顿收,她面无表情转过脸去。
七月初,林家举家入了京城。
当天夜里,林慕清便迫不及待的和付良见了面,二人互诉衷肠诉到榻上去了。
第二日, 林夫人轻装简行的去了一偏僻的小院, 梁秋月一路跟着,才发现,那小院就在她隔壁的院子。
她趴在最高处的粱坊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不多时,一眉目俊朗气质儒雅,一身锦袍的中年男子进去了。
梁秋月仅仅看了一眼,就觉得这男子面熟。
她日日对镜照面,原主的脸和林夫人有三分相似,眉眼之间和这男子却有五分相似。
林夫人从小父母双亡,寄住在舅家中,舅家有一独子,独子是承平二十七年(先帝时期)的状元郎,后娶了长宁大长公主与镇国侯的独女临安郡主。
如今,这位徐姓郡马已经坐到了吏部左侍郎的位置,将来若无意外,肯定会升为吏部尚书。
她在京中这么些天, 把京中与林夫人有关的人也打听的差不多了。
林夫人的父亲和母亲都姓徐,但并无亲缘关系。
这男子身份, 若没猜错,应是临安郡主的那位郡马了。
传言徐侍郎爱妻如命, 成为郡马后从未纳妾,与临安郡主育有一女二子,嫡女已是板上钉钉的秦王妃,婚期就在十月里。
“慧娘,十几年不见,你仿若还是当年模样。”男子神色怀念中带着复杂的看着林夫人。
林夫人没看他,神色和语气间多多少少有些幽怨,“当年你既已弃我,又来找我做什么!又说这些话做什么!”
男子轻叹一声,“慧娘,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徐家曾经也是官宦世家,不过家道中落,只要他娶了对他有意的临安郡主,以后,徐家的门庭,他一定能撑起来!就如现在这般,徐家在官宦遍地走的京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男子轻叹一声, 上前一步,不顾她的躲闪,握住她的手,“再说,咱们还有婳儿,十月里,她就要入秦王府了。”
提起大女儿,林夫人神色怀念,那个没在怀中窝过多久的孩子,如今也要嫁人了。
“听闻你爱妻至深,还不纳妾。”林夫人话中酸意很浓。
当初是他说的,一定会娶她,结果…
林夫人回想当初,泪意上涌,捶打起了将她拥住的儒雅男子。她爱自己的表哥,虽也恨他,但更恨那个将他夺走的临安郡主。
男子温言细语的安抚她,最后两人抱做一团,林夫人伏在他怀中细声抽噎着。
林家能调入京中,不止是林大人疏通关系找人周旋,其中最大的功劳还是在徐侍郎这。
房梁上,有个洞,梁秋月看的心内啧啧。
在古代,表哥和表妹什么的成婚是很正常的,放在后世就不行了,近亲结婚可要不得。
若没猜错,原主应是临安郡主和姓徐的女儿,而府中那位嫡女,应是徐侍郎和林夫人的女儿,当初应当是两人把孩子掉包了。
怪不得林夫人对原主一直那么冷淡,有时看着她时还像仇人。
“那个孩子呢?”徐侍郎轻拍着林夫人的背问道。
林夫人身体一僵,她抬头,细细打量他的表情,“你真对郡主情根深种?”
徐侍郎儒雅的面上无奈叹气,“那毕竟是我亲女,虽不比婳儿亲近,但也流着我的血。”他也有些生气,他自己的孩子,他都不能问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