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沣亦是眼中含笑,这鹤氅在她身上当真是合适至极。
待去了席中,没坐两分钟,她就被安阳拉起来出了大殿。
到了外头的亭子里,安阳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带你去看热闹。”
梁秋月拽住她,安阳不说清楚她是不会去的。宫里的热闹这么好看的吗?
安阳只好透露,“是安王和敏婕妤啦,这俩人今天约在静云轩。”静云轩是宫里一个年久失修的小轩子,在御花园边上,一般这种没人住的小宫殿连宫人们都不会进去。
梁秋月皱眉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阳道:“我身边一个大宫女告诉我的,她有个同乡是敏婕妤身边伺候的人,前些日子人突然没了,她害怕便说给了我听。”
梁秋月直觉这事不太对。
这热闹还真不能随便看。她扭头,就见一个丫鬟眼神闪躲匆忙从一株树丛后把头缩了回去,还有银光一闪而过。
不过这一面,梁秋月也把人认出来了,那丫鬟是顺王妃身边的人,先前在太后宫中见过一面,她能记住还是那丫鬟头上的银簪造型别致让她多看了一眼。
她眯起眼眸,电光火石之间就想清楚了这事。怕是顺王一系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二皇子与敏婕妤的事,想把这事捅破又怕被皇帝迁怒,便想引着安阳去把这事给揭发出来。倒时皇上知晓,若要迁怒也只会迁怒万贵妃母女,他们也能置身事外。
刚才安阳若是拉着她一起去静云轩,估计前脚两人先到,后脚就会有人闹起来。
只要是男人,被戴绿帽子哪有不愤怒的,更何况是一国帝王。即使他胸襟宽广可纳百川,碰到这事也未必能忍下去。
梁秋月声音放低,面上看不出什么的给安阳把这事的轻重说了。
安阳眨巴了几下眼,“那咋办?”让她放任不管她也做不到呀。她虽然想不了长远的,但她知道,若二皇子以后登基了,以她母妃和皇后的关系,她母妃得受多少气。
梁秋月点点她的鼻子,“姑母在宫中经营多年,把这事告诉她,让她来解决就行了。”宫里的事,万贵妃一人足以摆平!
安阳点点头,她母妃这些年是没吃过什么亏的。
梁秋月再三叮嘱她不要往静云轩去,就当不知道这事,还有她那个大宫女可能也有问题,让她对万贵妃说。安阳听话的点点头。
梁秋月有点愁,要说安阳聪明吧,那她还真不笨,在宫中长大的孩子又能笨到哪去?但与在宫里沉浮许久的万贵妃比起来,就非常显嫩了。
待她又回了席间,与相熟的夫人小姐们说着客套话,眼角余光就见顺王妃与安王妃一起扶着婢女的手走了进来。顺王妃身侧的婢女不是她先前瞧到的那位。
她能察觉到顺王妃的视线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
梁秋月若无其事的与人说着话,似是什么都不知道。
待太后皇帝皇后贵妃等人都到来时,梁秋月还看到安王一脸红润的走在皇后身侧。
这速度挺快,竟然在宫宴开始前就整完了。
至于那个敏婕妤,正仪态万千的坐在妃嫔席中,气色看起来是很不错的,眉眼之间的媚态还未散去。
这俩人可真是大胆,搞这么刺激就不怕被发现么!
顺王与顺王妃淑妃三人对视时眼中的失望是掩饰不住的。
几人都在猜,今天这事安阳倒底有没有给万贵妃讲。
顺王妃眼神疑惑的看了一眼梁秋月,安阳本来都上套了的,是和万瑾澜说过话后才没了下文。
殿中一派歌舞升平之态,场中所坐众人则心思各异。
梁秋月看了眼萧明环,今日他带着府中一位侧妃来的,这会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萧明环心情确实不太好,他费尽心思才把安王与敏婕妤的事传进了顺王淑妃的耳中,今日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把握住,可真是快让他气死了。
梁秋月不傻,前后一想就把事情连贯了起来。
这事说起来也挺让人好笑的。
萧明环想让二皇子一党倒台,把事情透露给大皇子是想让大皇子被皇上迁怒。结果呢,大皇子不想沾手,想把安阳当枪始,让万贵妃受挫。直至现在,两方人都没有动静,二皇子还安安稳稳的。
就是不知万贵妃知道淑妃的打算会如何做了。
梁秋月时时刻刻注意着殿中的动静,见一宫女很隐秘又正常的前后两次分别到敏婕妤和安王的耳边小声说过什么。随即,没要多久,敏婕妤借着不胜酒力的借口出殿醒醒神。没过多久,安王也找了借口出去。
梁秋月下意识看向上首的万贵妃,万贵妃老神在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的正与皇帝谈笑风生。
她心里的直觉告诉她万贵妃出手了。
沈卿在桌下拧了拧她,“你看什么呢看半天了,齐王盯你半晌了。”
第27章 不在宫斗文里当大女主
梁秋月下意识抬头看向萧沣的方向,就见他眉头微微皱着,眼中似有疑惑的看向她。
梁秋月弯起眉眼对他笑了笑。
自从名分定下后,她就没往萧沣这继续努力过。他送来东西,她就收下,也没回什么礼。
她以前看过一句话:不少人,以为异性对她(他)笑一笑,随手送个东西,她(他)就以为对方喜欢她(他),随即就把自己的一颗心交了出去。
梁秋月虽然没有看轻萧沣的意思,但这人勾搭起来还真的没有太难。她现在对他笑一笑,他应该能感受到她的“喜欢”吧。
她又抬眸看了一眼,只见萧沣并未看她,已经转回视线,他的眉目依旧皱着,视线没有焦点,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时,皇后开口道:“今日有烟火,诸位不妨一起去看看。”
该敬的酒已经敬完了,皇帝该嘉奖之人也嘉奖完了,太后也早就疲乏回了慈安宫。
梁秋月与安阳一起出了大殿。
安阳道:“观景台那人多,咱们去听雨阁。”
梁秋月裹了裹披风,观景台那视野好,人确实多,也热闹,别的坏处没有,就是冷的慌。
听雨阁中还有炭火,但因建筑材质问题,这里也并没有那么暖和。
二人站在窗边,梁秋月正要问事情给姑母说没,就见安阳蹭蹭蹭的跑了下去。
夜色里,身着月色锦袍身形挺拔修长的男子正不疾不徐的朝此处方向走来。
安阳跑着到了萧沣跟前,两人说的话她听不清。
随即就见两人一同朝亭中走来。
上了三楼的人只有萧沣一个,跟着伺候的人都在一楼,安阳如今很可能在二楼。
三楼不甚宽敞的空间中只有两人。
梁秋月正欲行礼,就被他的手势叫停,于是她顺理成章的坐在这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就在他对面。
台前就一根烛火,把这片空间照的也没多亮堂,昏黄的光影下,萧沣的面容轮廓并没有显的愈发柔和,反而多了几分硬朗之感。
梁秋月捧着脸眼中笑意盈盈看向他,脱口而出道:“王叔长的真好看。”
萧沣神情微愣,对面那个双手捧脸面容白皙娇俏动人的女子和从前她送来的信上画的小人重合了。
这一瞬间,他仿佛觉得今日产生的某些感觉都是错觉,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眉头微挑,浅色的薄薄的唇轻启,低沉中带着一丝随意的声音传来,“万氏瑾澜,你可是真心心悦本王?”为何他最近都感觉不到也体会不到她信中对他的那种感觉。
今日宫宴,她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就是把他忽略了个彻底。
梁秋月听到这问题后有点懵,难不成是她今日笑的不够甜?
“王叔此言何意?”她眨巴着眼睛看起来纯洁又无辜。
再次听到“王叔”这个称呼,萧沣正欲说什么,就见她忽然掉起了眼泪来。
“王叔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给王叔写过多少封信?王叔呢?从头到尾只给我回了两封信,一共六个字。我都倒背如流!”
她趴在桌上小声呜咽,“我一个女儿家,给你写信就鼓起了所有勇气,结果现在你还要怀疑我的心意。我从未听王叔对我说过一句喜欢,王叔反倒对我不满了起来。”
“若王叔心生不满,便去把这婚事作罢了吧。”
哎呀妈呀,她可真是太难了!刚才硬挤出那两滴眼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不是眼前有一张桌子可以让她趴一趴,她可真不知道上哪再流几滴泪去。
第一次有女子在萧沣面前哭让他没感觉到厌烦,听着她一声声的指责,他的心情反而还好了不少。
温热的气息扑在梁秋月耳边,“我心悦你,可听到了?”
梁秋月唇角微勾,瓮声瓮气赌气似的说道:“没有!”
萧沣用手将她的脑袋轻轻从桌面抬起,看她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温润的眼中都是认真,“萧沣心悦万瑾澜,想娶她为妻。”在他看来,如此腻歪的话语,他从前定不会说出口,但现在说出口好似也没那么艰难。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贼有磁性。梁秋月心底生出酥酥麻麻的痒意来,不自在的扭了扭头,干脆将头埋在他身前,双臂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