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岫早已眉飞色舞顺便竖起了耳朵,梅楷笑着有点打趣道:“你想报告什么呀?”
梅制吞吞口水,“事情是这样的,老爸,我……收到德国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了。”
嘭!晴天霹雳,原本笑意盈盈的二老立时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梅制见状不得不又进一步说道:“我的意思是今年暑假一过,我就要出国留学了。”
孔岫一跃而起,“梅制!你别做梦了,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妈……”梅制也跟着站起身,“请冷静一点,好吗?”
孔岫扯着嗓子很多事吼:“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事儿咱们吵吵闹闹多少年了,不许就是不许!”
梅制烦恼的捏捏眉心,“妈,出国留学一直是我的梦想,请你理解。”
“通常无法实现的才叫‘梦想’,这是我的理解。”孔岫一甩手,“死心吧,等你一毕业立马继承你爸的公司。”
“妈,你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兴趣继承公司。”
孔岫说:“为什么没兴趣?这段日子你不是把公司管理得挺好的吗?还一手捧红了规规他们乐团,公司里的董事没一个不交口称赞的,我和你爸现在面上有光,走路带风,想说完全能够放心把公司交给你了。”
梅制叹气,“对不起,我实在志不在此。”
“好好好,旁的咱不说,那规规呢?”孔岫揪过沉默的骆规规,“你一走好几年,你让她怎么办?你舍得她孤零零一人留在国内吗?”
梅制噎住,望着骆规规说不出话,骆规规回他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反手握住孔岫的手,又温柔又懂事的劝解道:“阿姨,我没关系的,留学是学长为之努力了许久的梦想,这会儿眼看就要实现了,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他。”
孔岫斜眼,怒其不争,“你傻啊丫头,他到德国留学,可不是两三天的事儿,而且隔着千山万水大半个地球呢,你当远距离恋爱很容易么?改天他遇上跟金发碧眼的洋妞变了心,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梅制眼角抽了抽,“老妈,你少危言耸听吓唬规规,我死都不会变心的。”
“呸,为了能出国你自然什么誓都敢发了,规规你千万别信他,男人的誓言就是谎言,跟放屁一样一样的。”孔岫抓着骆规规仿佛抓住最后一棵稻草,使劲儿煽风点火。
骆规规觉得好笑,梅制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呀,居然这么损自己儿子,她说:“阿姨不用替我担心,如果学长变心了,我立马找人嫁了,保证过得和和美美绝不亏待自个儿。”
梅制这下眼角不抽轮到太阳穴抽筋了,面色铁青的一把抢过骆规规搂进怀里,“你竟背着我动这心思,诚心害我在德国吃不好睡不下是不是?”
骆规规巧笑倩兮,“冤枉,冤枉,我只是给你敲敲警钟,免得像阿姨说的,让金发碧眼的洋妞迷了心窍。”
“你这哪是敲警钟,简直是判死刑敲丧钟,我跟你说清楚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总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缠定你八辈子。”
骆规规装模作样的拍拍胸口,“好在第九辈子我就自由了。”
“小乌龟!”梅制喷血,差点想掐死她。
看小两口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插不上嘴的孔岫气不打一处来,刚要扯开他们衣角给拽了两下,梅楷朝她摇摇头说:“事到这份上,就别再费口舌阻止了,认了吧。”
孔岫怒道:“规规被小制花言巧语迷惑犯糊涂,你也不清醒了呀?”
“我很清醒,唯一能阻止小制的人都倒向他一边,你还有什么招儿?”
孔岫不信邪,扭头继续恐吓骆规规,“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结果等来的是什么?大老婆变小老婆,没两天就气死了,着值得吗,啊?再说女人青春宝贵,这会儿你还鲜嫩的花骨朵儿,过不了多久就残花败柳了。”
梅氏父子闻言不约而同扶额的扶额,捂脸的捂脸,“残花败柳”这形容……合适么?
骆规规看了她片刻,正色道:“阿姨,你还记得当初你是怎么劝我的吗?你说两个人在一起光认真是不够的,还得添个‘傻’字儿,要傻得不去问结局,不去问将来,只管跟他轰轰烈烈爱一场,是你给了我去爱的勇气,给了我义无反顾去爱的自信。”
“……”瞧瞧说得有鼻子有眼,还全赖她当初鸡婆,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孔岫终于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当晚,梅制在星光璀璨的苍穹下,紧紧拥着爱人耳鬓厮磨:“规,谢谢你爱我。”
骆规规枕着他的胸膛,手指勾着他的衣扣玩,“嗯,不客气,若实在无以为报的话,就把这身软肉好好练练,争取练出二两腱子肉,哀家便于愿足矣。”
“嗻。”
时光弹指一挥间到了似火流云的仲夏,梅制出国当天,一家子人去机场送机,向来有女强人之称的孔岫反其道而行的哭得泪流满面,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即使如孔岫般不靠谱亲妈也一样伤离别,梅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她的肩,频频轻哄:“岫儿,现在地球村了,只要想儿子,咱们买张机票飞过去,也就十几个钟头的事儿。”
梅制也是没料到老妈突然变得婆婆妈妈的,他说:“老妈你别难过了,我答应你每天早晚各打一个电话报平安,而且网络发达,随时随地可以视频聊天,你都感觉不到我出国了。”
孔岫抽抽噎噎,“你不要骗我,少打一个电话试试,我非扒了你的皮。”
梅制立正敬了个军礼,“请祖国母亲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孔岫捶他一拳,“坏孩子,做什么科学家嘛,咱家的公司到时候指望谁呀?”
梅制翻白眼,敢情她心里始终跨不过的那道坎儿仍是这个……“爸和你的身子骨壮实着呢,你们至少还可以在公司为非作歹几十年,再者小戈明年毕业回来就接手,你们二老等着数钱数到手酸吧。”
说到这里梅楷倒是挺欣慰,走了一个总归又来了个接班人,小戈那孩子的能力不容小觑,虽没他老爸有艺术才华,但理财方面远超出一太平洋去,M&X正需要这样的领导者。
他拍拍儿子的肩头,“小制,上回我到德国动手术,的确觉得他们科技十分先进,所以你到了那边之后要好好学习,别给咱中国人丢脸哈。”
“知道了爸。”
梅楷瞟了瞟旁边的骆规规,“行了,我们就送到这里,你抓紧时间和规规道别吧。”说完拉着孔岫走出机场,留时间空间给小两口。
梅制转身看着骆规规微笑,从家里到机场一路上她都特别安静,表情也是风轻云淡没啥变化,但他却明白这不过是她硬撑的,其实深深的不安与浓浓的不舍早就通过她迷茫的双眼诚实反映出来,于是展开双臂软软的唤道:“来,抱抱。”
骆规规几乎是立刻扑过去,带着任性的口吻小声嘟囔:“别走,别走了,我不想你走。”
梅制抱紧她,下巴蹭着她的肩窝,“好哇,待会儿就去退机票,得了钱咱们吃KFC。”
骆规规咧嘴一笑,眼泪跟着刷啦滑下,又害怕他看见就拼命往他怀里钻,“没出息的越活越回去了,带我上五星级大酒店啃牛排的劲头哪儿去啦?”
梅制感受到胸口的潮湿,眼窝不禁微微泛红,憋着口气告诉她:“规,千万别让我看见,看了我真不走了。”
骆规规听懂他指的什么,头埋得更低,“被你传染了,我也没出息了……”
梅制呵呵笑,“这样也挺好,我可以抱你抱久一点。”
骆规规拧着他的衣服,用力吸取他的味道,以便往后一千多个寂寞的日日夜夜来怀念,可惜还不够,她贪心的索取:“每天两个电话打给阿姨,那我呢?”
“你呀,一日三餐外加宵夜的打好不好?”
“还有短信还有邮件还有写信还有明信片还有……”怎么再多都不够啊?骆规规撇嘴,“烦死了,德国干嘛离得那么远!”
给她的孩子气逗得乐,冲散了不少离愁,梅制吻吻她发顶,“我的小乌龟怎么这么可爱呢。”
骆规规仰起头,“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别有一餐没一餐的吃东西,也别老是熬夜,回来我检查,要少了根寒毛我就用‘五指扇’伺候。”
“知道了媳妇儿。”梅制乖乖点头。
骆规规看着看着他又想哭了,赶紧窝回他胸前,梅制安慰的拍拂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他说:“也不晓得有些话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但好像又不吐不快。”
“你要说什么?”骆规规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愁绪中,问得不甚在意。
梅制思考了几秒种,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上次跟杨明朗吵架的时候,为了气气他,我故意说要劝和你们父女俩。”
骆规规恍惚了一下,醒过神来说道:“怪不得我老觉着最近小狼瞅你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有事想问却不敢问的样子,原来如此。”
自从杨明朗泄密东窗事发后,骆规规和他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若不是正值唱片发行期估计已经彻底决裂,结果没曾想ZOO迅速走红,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摇滚团体,既然拥有了一份共同的荣誉,前面的恩怨情仇便逐渐开始冰释淡化,就算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相依为命的亲昵,至少能够保持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革命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