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哄完看,看到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没忍住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你也是我的宝贝。”
*
短暂的几日休沐结束,四爷恢复了早起进宫上朝的日子。
他起来就发现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阴沉了好些日子的天空终于落下雪来。
“雪天路滑,你们主子要是想出去劝着些,”他交代雪绿阁众人,“再堆几个雪娃娃,她喜欢那个。”
耿宁舒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有了身孕以后她比之前更能睡了。吨吨吨听到她的动静立刻跑到她脚边,跟滚筒似的把毛一通猛甩,上头沾着的雪就飞到她的手上,冰冰凉凉的,她这才后知后觉,“下雪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发现雪地里已经到处都是小梅花脚印了,忍不住笑着摸摸它的头,“吨吨吨高兴坏了吧?”
核桃笑着点头,“雪绿阁的院子比从前大了好几倍,雪地也更大,它绕着院子前前后后已经跑了好几圈了。”
院子里还站着几个标准的雪人,柿子树上没摘的果实挂在枝头,红彤彤跟小灯笼似的,雪落在上头特别好看。
核桃看她双眸亮晶晶的,问道:“主儿要去院子里走走吗?奴才给您换身衣裳。”
耿宁舒摇头,“不了,我看看就成。”
天冷地又滑的,她临盆在即还是不折腾了,这肚子蹲都没法蹲的,也玩不了。
知道她连踏出屋子的打算都没有,更别说出门了,核桃心下松了松,又觉得有些心疼,好在小高子机灵,特意打了一盆的雪拿到室内给她玩。虽然化得很快,也没有在雪地里玩有趣,不过好歹是过了把瘾。
耿宁舒用完了早膳,就倚在暖榻的窗边看吨吨吨追雪球玩,它现在长大了,已经知道雪球落到雪地里就会消失,更灵活了不少,在雪球落地前就能咬住,她在里边给它鼓掌,“吨吨吨好棒!”
皑皑白雪盖住了所有的东西,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她倚在窗边吃着冻梨欣赏雪景,静谧又惬意。
肚子里的会会也动个不停,耿宁舒摸了摸笑着跟他说:“不急,等下个月出生了每年都能看雪呢。”
核桃也笑道:“到明年这时候,小主子都能跟您一块玩雪了。”
两人正说着笑,外头守门的婆子跑进来跟小高子说了什么,他本来高兴的一张脸顿时皱了起来,又跑进来来找核桃,核桃听了也是皱眉。
耿宁舒看见了就问:“什么事?”
核桃道:“主儿,惜凝姑娘在大门外,说要见您。”
耿宁舒手里的冻梨一放,“东西都还给她了还来?不见。”
核桃亲自去办的,过一会儿回来脸上有些烦躁,“她不走,就要站那等您。”
雪花还在飘呢,外头天寒地冻的,耿宁舒道:“她爱冻就冻着吧,冻到不行了总会走的。”
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可过了一刻钟,核桃又踟蹰着过来了,“主儿,她还在那,眼看冻得嘴都白了,这人来人往的看见了不太好,要是晕倒在门口,更是……”到时候福晋就能没事找事了。
耿宁舒有点来气了,还用上苦肉计了。
“给我更衣。”进是不可能让她进来的,她亲自出去会一会。
雪绿阁里的仆妇早就把小径扫得一干一净,还特意撒了土,走起来完全不会打滑。耿宁舒捧着肚子慢悠悠走出去,就看到一个撑着伞的纤细身影,穿了一身素净,寒风吹过露出披风底下单薄飘逸的衣衫。
走得近了就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头上沾着细碎的雪,就连睫毛上也结着一层水汽凝成的白霜,整个人像雪捏的娃娃一般易碎。
耿宁舒在门内停住了脚,“惜凝姑娘这是闹的哪一出?”
惜凝给她行了个礼,“侧福晋突然将之前收下的礼物都退了回来,不知是不是惜凝哪里做得不好,惹得您不快了?”她的声音也发着抖,配上她这模样更可怜了。
耿宁舒道:“没有,就是无功不受禄,不想收而已,惜凝姑娘请回吧。”
惜凝身子摇晃了一下,“侧福晋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真心觉得侧福晋亲切,想与您交好的。”
耿宁舒冷笑一声,“真心想与交好,就不会在大雪天立在我院子门口,让别人都以为我欺负你。”
“我、我真的没有,要是给侧福晋添麻烦了,我着就给您请罪。”她说着就跪下了。
耿宁舒皱眉,冲着旁边的仆妇道:“快扶她起来送她回去,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惜凝却跪着不走,“要是侧福晋不原谅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这话说的,要是自己说原谅她了,岂不是默认真的对她有误会?耿宁舒觉得这人就跟牛皮糖一样,沾上来就甩不掉了。
她不是后院女子,自己没法惩治她,命令对她也没有用,难不成就要被她这么一直恶心下去?下个月自己就要生了,到时候还会有这个精力吗?
耿宁舒思索了一会儿,冷着脸道:“我劝也劝了,你硬要跪着我也没办法,核桃白果,扶我回去。”
她扔下这话就转身回屋了,核桃有些担心,“毕竟是正院那边的正经亲戚,这样传出去怕是不太好。”
耿宁舒嘴角勾了勾,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心里有数。”
*
福晋那边听说惜凝在雪绿阁吃了闭门羹就直接在门口立着了,喝了口热茶,“她倒是能吃的了苦。”
“还是主子您看人准。”瑞香给她捏着肩。在没外人的时候,她还是能到福晋跟前伺候的。
“爱妾摆架子将正经亲戚拒之门外,将她冻病了,传出去可不好听,主子爷便是为了耿氏的名声,也得亲自来看看。”
后院里的人任由耿氏欺负没办法说嘴,可惜凝不是后院的人。到时候惜凝再扑到他怀里一哭,那事情便成了。即便不成,能气一气耿氏也行,她那肚子八个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要是动了胎气小产就更好了。
惜凝因为她生气去请罪,完全没错处可以挑,最后只能让耿氏吃这个哑巴亏,福晋光是想想就觉得爽快极了,“让人把这消息在后院散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她吩咐完,心情颇好地叫了糕点来吃,慢条斯理地吃完,冻晕的惜凝也被抬了回来,额头滚烫。
福晋连忙去叫了府医,府医是不知道这些后院杂事的,把了脉道:“惜凝小姐身子薄弱加之寒气侵体,才会起了高热,膝盖也冻伤了,最近还是要少走动才好。”
四爷下朝回到府里听说了这件事,眉头紧紧皱起,这事要是落到三哥那边,三嫂肯定又要进宫去告宁舒一状了,他难得抬脚去了趟正院。
“惜凝如何了?”他进门就问。
福晋就把府医的诊断说了,“怕是要好好养上一阵。”
四爷不悦道:“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都是妾身不好,”福晋做出一副自责的样子出来,“妾身知道惜凝最是胆小善良不愿得罪人的,送的礼被退之后只顾着一味开导她,想着不要扰了耿妹妹养胎就没有亲自领着她过去。这才让她趁着我午睡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
四爷还要说什么,东隔间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他身为外男不好进去,就让福晋进去看了看。
惜凝已经醒了,冲着门外的人道:“姐夫,咳咳,这不关耿侧福晋的事,咳,是我自己不好……”
她说话气若游丝的,四爷听不见,只能靠着宫女通传。她觉得很可惜,他没进来,自己这烧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就没法让他瞧见了。
“先别急着说话了,安心养着,”四爷说了句,又吩咐福晋,“让府医好好照看着,库里头有什么补身子的东西取出来用就是,务必要养好了。”
福晋自然应下,到了外间,他又嘱咐,“临过年了,还是少生事端为好,免得宫中娘娘忧心。”
福晋听着心里冷笑连连,这是让她不要去宫里说什么的意思,她点头,“妾身定会安排好,这阵子一阿哥也染了风寒也离不了人,还是让李妹妹在家中照顾着,妾身一人进宫就好。”
她不仅不会告,还不让李氏告,这样四爷就会被这件事给一直牵着,要是告了状,那这个牵绊就不存在了。
四爷点头,“你处事总是妥当的。”
福晋这次听到他的夸赞,内心不仅没有喜悦,还觉得讽刺,这根本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好,而是因为自己帮着他护耿氏罢了。
*
四爷又去了雪绿阁,想起那天晚上耿宁舒说的话,怕是真吃醋了才回这样。
他不相信福晋那边的说辞,就来问问她情况,“今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耿宁舒眼睛一瞪,“爷这是怪我咯?又不是我让她过来跪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问问情况。”他连忙给她顺毛。
耿宁舒嘟起嘴来,“我是让她走,她偏不走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不相信去问门口守着的仆妇好了,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她委屈得不行,“昨儿晚上你不是跟我拉钩了什么?这就为她打抱不平,兴师问罪来了?会会,你阿玛不要我们娘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