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给吨吨吨证明的事在前,四爷很是好脾气地问:“这是怎么了?”
惜凝看着他,眼眶中泪珠闪闪,却很是倔强地摇了摇头,“并、并无事,惊扰姐夫了,惜凝这就回、回去。”
她身上穿得单薄,被风一吹就抖一下,整个人瑟缩着很是楚楚可怜。
四爷又问:“身边伺候的人呢?”
惜凝有些手足无措,小声道:“我、我偷偷出来的。”
她一动,四爷就看见她被包扎起来的手了,想起她手上被吨吨吨抓破了,别是因为这个哭的。天这样冷要是再冻着发起高热来,那福晋更要找耿宁舒的事情了,他伸手去拉自己的披风。
默默打量着他的惜凝暗自窃喜,他心疼自己受冻,要解披风给自己披了,果然没有男人能扛得住楚楚动人的自己!
她低下头喜滋滋地等待着,可没等来带着男性气息的披风包裹住自己的温暖,手上忽然多出来个手炉。
原来是四爷将自己用的手炉拿披风擦了擦递给苏培盛,让他转交过去的,“找几个宫女围着她挡挡风,赶紧送她回正院。”
他不是舍不得这披风,只是给未婚女子披终究是不大好,他心里也膈应,下人们的衣服给她穿又不合规矩,只能折中想出这样的办法了。
惜凝今天第二次表情凝固住了,纤细的手指抓住衣角的边缘狠狠捏紧,他还是男人吗?
四爷交代完以后没有多停留,转身继续往耿宁舒的院子大步走去。惜凝就算是想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只能愤愤咬着唇回正院。
他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就没把这事儿跟她说,还是第二天小立子告诉了白果,白果踟蹰了半天也不敢跟耿宁舒讲,先找核桃拿主意。
核桃听了顿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之前格格赶她出去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格格是不是有些过了,现在一看,格格简直是料事如神,提早就预料到了!
她叫来白果和小高子,“以后咱们离那位小姐要多远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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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夜四爷他们还是进宫过的,踏着夜色回来,他让袁有余做了碗汤圆当夜宵,硬拉着耿宁舒一块吃。
她不大乐意道:“我都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这哪能一样,两个人吃才能叫团圆,四爷抱着她亲手喂她吃,“是你最喜欢吃的黑芝麻馅儿。”
耿宁舒没办法,让白果拿来香喷喷的桂花糖拌上,你一个我一个地将一碗汤圆吃光了。
汤圆一吃,这个新年就告一段落了,四爷再不舍也到了耿宁舒进宫的日子,他派了自己身边一个宫女和核桃跟着她一块去。
四爷叮嘱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她身上有令牌,可以去找太后来给你做主。”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额娘以“德”为封号,可不是皇阿玛眼瞎。他跟额娘的感情虽不是极好,但也没见她折磨过人。
“还是爷想得周到。”耿宁舒开心点头,小命有保障了。
她乘着马车进了宫,不比前几次是去太后那边有轿子坐,她这回是用脚走进去的,一路上青石板路转鹅卵石路,脚都走酸了。
进了永和宫,耿宁舒乖觉地行礼,“给娘娘请安。”
德妃对她是有些印象的,不过看到她这容光焕发的脸蛋和气质,都跟记忆里的不太一样,容貌气度更上一层楼了,也难怪连自己那个冷情的儿子都搞得定。
她今儿穿着打扮都很素淡,行礼的时候德妃就看见她的发上不见金玉,只用绒花装点,倒还算识趣。
“起来吧。”想到李氏说的专宠,她的语气就有些淡。
德妃在后宫中见识过很多的宠妃,担心她在府中恃宠而骄,就教育了几句,“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后院女子的职责,劝谏爷雨露均沾才是贤惠之举,不争不妒宠爱才能长久,你可知晓?”
“娘娘所言极是。”耿宁舒很配合地点头应了,语气非常诚恳。虽然她对这些话都不认同,但是面对领导只要点头赞同就行了,自己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反正她也不会照做的。
见她态度还算端正,德妃就领着她去小佛堂抄经静心,她不是那种会折磨人取乐的类型。
耿宁舒还以为自己进宫来是受罪的,结果看她也没有特意为难自己的意思,每日就是训导几句,让自己跟着她念经吃斋,就当进了个减肥营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进宫,四爷后脚就以大格格要准备出嫁学礼仪以及二阿哥要读书为由,将两人放到了前院教导,直接派了苏培盛和几个嬷嬷带着口谕去领人。
一行人到了西院,李侧福晋都懵了,“怎么这么突然?爷之前半个字都没跟我提起过!”
“主子爷也是为了小主子们好,也是体谅您照顾三阿哥辛苦。”苏培盛边打着哈哈,边让人快速将两位小主子都带走了。
李侧福晋去求四爷,哪知道不是说出门了就是在处理公务,根本不见她,她又是惊惶又是害怕的,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福晋门儿清,这是为了耿宁舒出气呢。不过李氏这事儿干得好,惜凝在府里,正好腾出空来让他们相处。
不曾想耿宁舒不在,四爷压根都不进后院了,惜凝根本没有机会,就在池塘里放河灯,妄图引起他的注意,可除了白白挨冻,什么事都没发生。
耿宁舒在宫里过了段清修的日子,德妃见她乖巧不惹事,抄佛经也尽心,没有一句话,觉得她顺眼了不少,“你倒是个安静的性子。”她还以为会能独宠肯定是狐媚子油嘴滑舌那种做派的。
“娘娘谬赞了。”其实耿宁舒只是没有话跟她说,还不如保持沉默。
耿宁舒不在府中,四爷是最不习惯的那一个,自从他们亲近以来,除了去京畿抗洪那次,都在一块的。
看着黑漆漆的东院,即便知道她在宫里没受罪,也想念的很。正是情浓时候,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晚上睡觉也不习惯的很,睡得不安稳,没两天就起了黑眼圈。
苏培盛见着真是心惊,主子爷这样的人,竟也有犯相思病的一天。
四爷不好直接去找德妃讨人,只能用些其他的法子了。
祭典的时候他故意在康熙爷面前提起二哥从前的好,以及腊八施粥的好名声,这正中康熙爷的心意。上朝开始朝臣们又开始催他立太子,还顺带贬低胤礽来抬高老三和老八,胤礽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每日窝着火,现在老四这话让他很是舒心,高兴之下就去永和宫找德妃。
永和宫上下都出来请安,耿宁舒自然也不例外,康熙爷一见着她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耿丫头么?你怎么在这?”
德妃心中一惊,“万岁爷您认得她?”
康熙爷被救的事情没有大肆宣扬,德妃也没去草原就不知道,他就说:“皇额娘喜欢这孩子呢,经常叫进宫来。”
德妃暗自心惊,都没人告诉过她,还好自己没虐待她,否则主子们怪罪下来不得了,她笑道:“这孩子当年是从我宫里之处去的,我见这孩子乖巧,就想让她陪陪。”
康熙爷心情颇好,笑道:“你的眼光一向是不错的,晚上就你这用膳了,耿丫头是个会吃的,说几样新鲜菜色让膳房做。”
耿宁舒这些天总是吃素,早就馋得脑子里都是菜谱在旋转,挑着说了几样,正好是康熙爷爱吃的。
“你怎么知道朕喜欢吃这些?”康熙爷的目光中稍稍晦暗,看不出情绪来。
德妃的心立刻提起来了,难不成是老四私底下偷偷打听万岁爷的事情?这探听圣意对阿哥们来说可不是个好名头!
她正要说话描补,耿宁舒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每回在饭桌上吃到这些菜,四爷都会说小时候跟您用膳时一道吃过,奴才就大胆猜是您爱吃的,竟真的猜中了。”
康熙爷顿时朗声笑起来,对德妃道:“老四这孩子,丁点大时候的事儿到现在还记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喜悦。
德妃也抿着嘴笑,“这回也是他担心臣妾一个人在宫中吃不好,这才让这丫头来陪着。”
耿宁舒当然不可能拆穿她,顺势乖巧道:“主子爷平日里忙,奴才替他尽些心也是应当的。”
有德妃亲自伺候康熙爷用膳,耿宁舒就不用动手了,他心满意足吃完一餐,走的时候叫住她,“要是有空去太后那一趟,入了冬越发不肯吃些蔬果了,叫人担心。”
耿宁舒自然是只有点头的份,“奴才定想办法。”
德妃独自一人待着的时候就有些缓不过神来,叫来贴身嬷嬷,“老四怎么不跟我说她在万岁爷和太后跟前都是得脸的?”难不成是故意的?
嬷嬷生怕她想歪了,赶紧道:“四贝勒只当您是喜欢那丫头,怎么会说这些呢?”
德妃想了想也是,自己当时只说是这孩子好,他哪里会猜到自己想做什么,要是说了这些话才奇怪呢,像是威胁自己似的,顿时心宽了些。
第二天起来德妃就让耿宁舒去太后那边看看,“太后娘娘那边自是更要紧的,替我和老四尽尽孝心。”万岁爷都发话了,她当然是要放人的。